【三十】、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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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世·南胜之国·三百年前】

天空中浮动着几朵洁白的碎云,将湛蓝的天空装点的仿若画布一样温馨。风并不大,这天明显是冬日里少有的明媚天气。但天的晴朗却并没有给人带来任何的好心情,此刻的辰眷眷的躺在花纹精致的大床上,睁着空洞的双眼看向远方。阳光分成浅浅的一束照耀下来,他的眼中倒映着晃动的波光。

是不是不会再回来了……

他翻了个身,眼眶突然发热了。

轻轻的闭上双眼,有些场景悄然从脑海中溜过,祭奠那些不可磨灭的过往。正当他沉浸在自己的思念当中时,一阵轻轻的脚步声靠近了他。

“辰,我的儿子。”

温柔的声音在辰的背后响起,他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芷岚。

“怎么了?”

芷岚坐在床边,轻轻的将手放在辰的后背上,像对待小时候的他一样温柔的抚摸着。只是见他半天都没有回头,也没有叫自己一声,感觉有些奇怪。

辰的眼睑低垂着,睫毛像两把刷子一样覆盖下来。他扭过头看着芷岚美艳的面孔,耳旁再次回响起璃临走之际对他说的话。心里一阵抽搐,酸疼占据了整个心房。他终于坐起了身,直视着深爱着他的母亲。

“母后,你知道么?璃哥哥走了。”

他的话音落下之后,芷岚的眼中明显掠过什么,却又迅速消失不见。她粉嫩的唇轻轻的一抿,露出一个迷人而温暖的笑容。

“是么?是你以后会很寂寞了,对不对?”

芷岚的回答并不在辰的意料之内,所以他愣了一下。

“母后,你是不是真的那么不喜欢璃哥哥。”

辰一脸认真的表情倒是芷岚第一次看见。她抬起手抚了抚他微微皱起的眉,巧笑嫣然。

“辰,你已经长大了那么多,什么道理都会懂得的。母后只关心和爱护你和你的父王,至于其他人……如果可以成为你踏上王位的垫脚石,也不妨去用一用。但你要记得,这个世界上只有你的亲生母亲才是最爱你的人,只有我对你是真心的好。懂么?”

辰直视着芷岚沉静的面容,心跳如被鼓槌规律的敲响。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于是沉默。

芷岚看他缄默不语的样子,继续说道,只是声音比刚才更低了一些。

“我知道,你非常喜欢璃。但是他走了,很可能不再回来了,你又能难过多久呢?”

辰听到这里,猛然抬起了脸。他没有想到自己面前温柔的母亲早已知道了一切。他开了开口,刚要说话,就被一个低沉的声音挡住了即将说出口的话语。

“你刚才说,璃走了。不会再回来。”

芷岚一惊,显然没有意识到在刚刚自己说那些话的时候,南胜之王已经毫无声息的站在了门外。她挑了挑眉毛,用淡淡的表情回视着他满面的焦急。

“您不用担心,璃的年纪已经不小了,他还会出什么事么?”

芷岚走到他的面前,抬头看着他,温柔的说。

“只因为他是琉璃的孩子,你就可以这么无视他,不关心他。那我是不是也应该考虑,是否立辰为王的事了。”

南胜之王一字一顿的说完这些话后,便淡然的看着芷岚陡然转变了脸色的面孔。其实在几年前,他就已经知道了芷岚对琉璃的妒意,除了她害死琉璃和险些害死璃的事之外,他都知道的差不多了。但转念一想,却又实在是自己先负了她,而女人间勾心斗角却又在所难免,也便没有立刻戳穿。可是他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如今这个地步。

“我想您可能是误会了……璃他……”

芷岚虽然恢复了之前的脸色,但语气还是非常的不自然。她的目光四处游移着,所以没有看到他锁定在她脸庞上那失望无比的目光。

两人都沉默了片刻,他们没有看到辰悄然无声的从床上爬了起来,走到了两人的中间。

“父王,求求你,把璃哥哥找回来。”

辰面对着他的父亲,眼神看上去可怜兮兮的。王看着他无辜的小脸,心中无比疼怜,于是抬起手揉了揉他褐色的发,轻声说:

“就是你不说,我也一定会找他回来。璃是你的哥哥,也是我爱的孩子。他是我们家族中的一份子,我怎么可能让他独自一人流落在外呢。”

似乎是得到了一个可靠的保证一样,辰终于露出了舒心的笑容,像冬日里最灼目的灿阳。

在另外一个完全可以与这富丽堂皇的王室住所形成鲜明对比的破败街道上,阳光毫不吝啬的挥洒下来,给整条街都赋予了一层暖意。在这暖融融的日光中,璃从冰冷而坚硬的桌子上起身,感觉自己的手臂酸痛无比。

他眨了两下眼睛,眼前的场景才由模糊变为清晰。捶了捶麻木的双腿,他推开窗户,让清冷的风吹进来,使自己清醒。

窗外的街上有寥寥几个行人,这个小镇似乎格外的宁静,和自己昨天带走那个女子的小镇一点都不同……

嗯?

他显然刚刚想起昨天的事,这才反应过来这个房间里应该还是有另外一个人存在的。想及此处,他立刻回过头去,却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前走两步,忽然觉得脚下踩了什么,低头一看才发现是一床皱在一起的暗色的被子。他走到床边,仔细打量了片刻,不禁皱了皱眉头。

看上去制作很简单的木板床上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睡过人的痕迹。而原本应该呆在床的角落处的那床被子也已经被璃拿在了手里。而现在的问题是,那个女子到哪里去了?

其实他记得那个女子告诉过他自己的名字,可是睡了一觉之后,他居然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他暗自叹了口气,走向门口,打算离开这里,继续他的寻找之路。

然而,当他打开门的一瞬间,门外的女孩几乎撞在了他的怀里。他下意识的向后躲了一步,那个女孩却因为踩在了他的脚上而整个身体向前倾斜。而璃一个没站稳,再次下意识的伸出手抓住了女孩的胳膊,就这样,两个人都摔在了地上,整家客栈都被他们狠狠的砸在地上的声音震的有些摇摇欲坠了。

“对不……哎?你……”

璃刚刚要开口道歉,就发现了压在自己身上的女孩就是昨晚被自己带回来的那个女孩。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真的很对不起。”

端木苓轻声的说着,从他的身上爬了起来,然后向他伸出手来,想要把他拉起来。

就像昨天他对她伸出手的那一刻一样。

“没关系。”

璃抓住她的手,慢慢的站起身,然后打了打自己身上沾上的尘土。

“我看你还没有睡醒,就下楼去转了转,这里的空气还挺清新的,不知道是不是人少的缘故。”

她扭头看着窗外,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璃看着她的侧脸,突然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做什么,只好茫然的问了一句:

“你的名字是……”

“端木苓。”

端木苓见他忘记了自己的名字,也并不气恼,只是平静的重复了一遍。但是她没有忘记他的名字,而且记得牢牢的。

“嗯,这次我一定记住。对了,你想吃东西么?昨天到现在你还什么都没有吃过,对么?我们下楼去吃点什么吧,钱你不用担心。”

璃认真的说着,然后看向端木苓,等待她的回复。

“那就谢谢你了。”

端木苓低着头,轻声回答。她转了个身,向楼下走去。

璃看着她的背影,微微笑了一下,其实从小到大,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对待他如此客气的人,不禁感到欣慰。他没有多想,立刻跟在端木苓的后面下了楼。

早饭过后,两个人再度走在了空旷的大街上。璃迷茫的向前走着,也不知道要去哪里。端木苓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静静的走在璃的身边,好像他到哪里她就会到哪里一样。

本来这条安静的路他们会在这安静的气氛下一直走着,可就是这时,不知道从何处涌出一群神色恐慌的人,他们或疾走或奔跑,但都向着一个方向。

“出什么事了。”

璃小声的说了一句,端木苓也没有接话。她站在人群的边缘,拉住了一个匆匆行走的少妇的手臂,问道:

“请问,发生了什么事。”

“听说发生了血案了……”

那个女人答了这么一句后,便接着走了起来。端木苓背对着璃愣了一会儿,就转身对他说:

“好像是有人被杀了吧。”

璃皱了下眉头,突然意识到这个世界是如此的不太平。不知道是出于好奇还是什么样的心情,他经过端木苓的身边,淡淡的说:

“我们也去看看吧。”

端木苓没有答话,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当璃看到眼前的景象时,不禁毛骨悚然。命案发生的地方,居然是他和端木苓昨夜躲藏的那条阴暗的小巷。那如果他们后来没有走的话,死的人会不会……

胡思乱想之际,端木苓轻轻发出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回过头才发现,她正用白皙的手捂着自己的嘴,脸色惨白一片,显然是被吓到了。

他们的周围是无数指指点点看热闹的人,而他们的面前,则是几个衣不遮体、死相奇惨的男人。他们躺在一片血泊中,整片空气都被渲染上浓重的血腥气。

不一会儿,几个官差模样的人便赶来了。他们抬着几个简易的架子,将那几具尸体放在上面,抬走。

当他们经过璃的身边时,他下意识的看了架子上的那些尸体一眼,竟觉得面熟。明明感觉在哪里见过,却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不得不说的是,璃的记性很差,除了对伊琪儿近乎奇迹的铭记之外,其他事他基本都不过心。

人群渐渐的随着尸体被抬走而散去了,没有人看到端木苓的嘴角处含着一抹邪魅的微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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