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秦晓川同时也发现,赦心炎的火,不是他所需要的火焰。
魔火这种东西,与其说是火焰还不如说是人类贪欲之心在物质世界的投影。这种火,外表看上去是灼热的,核心却是冷的。就像吞佛童子这样的魔,战意灼热,内心冰冷,理智永远都凌驾与感情之上。
所以要现在走吗?
秦晓川人在半空,脑子里的念头都没有超过一秒,毫不犹豫逆转了方向,木杖猛地插向地面稳住速度都到这份上了,也都还没有用尽全力,为什么不试试能不能搞死吞佛童子?不试试不甘心,回去了都会睡不着觉!
所以说哪怕智商到位,秦晓川仍然不能做智者。换成真正靠脑子吃饭的人,在这种时候一定会先想“有什么好处”。但这边的有时候纯粹就是一时冲动。就好像他会选择用铃铛来做自己的标志物一样,栓在木杖上的铜铃也其实没什么作用,纯粹习惯以及好看。
“沙来!”
爆炸的威力顺着木杖一转,立刻转为前冲之势。秦晓川长啸一声,地上的泥土突然化为无数细碎沙粒,猛地随着落地的木杖,如同泉涌一般向上暴突!风从木,秦晓川袖中妖绿光芒一闪,狂风平地而起,卷动沙粒由下往上赫然笼罩吞佛童子。
心态改变之后,秦晓川招式中立刻带上一丝若有若无之杀意。吞佛童子眼一凛,刚刚站定,就见视野已彻底被狂沙所遮蔽。
无形剑!
锐利的风,突然从沙暴中转折成光,斩向吞佛童子。剑无形,招无名,剑意从沙中来,像是风中每一颗沙子都携带有极为细微之剑气,聚少成多,由最不引人注意之方位而发,以极为诡异的角度刺向吞佛后心。
铛。
朱厌剑锋及时挡住剑气,剑气回旋,在沙粒之中碰撞,继而聚拢,再发!沙墙不破,剑气不灭!吞佛童子只一招便已看明虚实,“魔之焰!”朱厌是一柄长柄似枪似剑的奇异武器。
灼热感再度腾空而起,绯红的火焰由虚凝实,从朱厌剑身向外划开一道火虹!魔之火焰,燃尽一切,一种极为残酷的信念随着火焰,由吞佛童子之信念向外冲击!土能灭火,但火势强劲,同样能够融土为金!
风立刻停止,暗红色朱厌剑刃猛地击穿沙墙,砂砾虽然在吞佛童子周身留下道道伤口,但那并没有伤及筋骨。吞佛童子面容不动,目光平静如同最无情的冰川,白衣如雪,红发如火。
这是一个拥有着最为矛盾双极的魔!
“红莲怒焰。”吞佛童子再不等秦晓川后招,蓦然拔地而起。
剑如红莲,红莲杀道,火焰、利风、沙海三者刹那融为一体,转为吞佛童子想要的环境,那是风催火势而成的无边烬土,来自忘川以下,地狱边缘。
在这时,秦晓川人在半空,借前期一杖之威,人已腾空,升自最高点。
一朵火焰红莲伴随无边烬土正在他脚下盛开,让人毛发皆焚而内心生寒的杀机隐藏在炽热的魔火深处,是吞佛童子与朱厌魔剑最核心的存在,是那双哪怕血染剑锋依旧不为所动,平静到诡异的暗红双瞳。
但是秦晓川周身忽然紫光一现,袖中一抹妖绿凝为铁剑,左手并指向天,赫然以紫芝灵气为引,引动残日之光,“风云六道残霞落日!”
这才是“长河三式”真正的第二招用法,融合了牧神双剑,再加上秦晓川自己的理解。
以他的意志引动阳光为剑魂,以紫芝灵气为剑骨,再以风云六道聚拢天地之力为核心,右手妖剑不传横斜向下,带动风起,左手紫芝灵气指引光芒类似云动,风云会聚,成天地之大势!
一紫一绿两道剑芒,在魔焰红莲成型的刹那,交叉向下,迸发六道性质不同的剑芒,或快、或慢、或刚、或柔。紫芝为土,妖剑为木,借一缕残阳光芒为金,三者纠缠,抗衡地上红莲。
在这个时候,秦晓川并没有想过他到底能做到哪一步。他一直记得冷滟说过的话:想太多,剑会失去锐利。但是,他却被由虚凝实的魔之火焰吸引了心神。在土属之下,体内妖心突然受魔气吸引,微微一颤。妖与魔都是异于天地的存在,与人不同,在某种程度上,会更容易彼此吸引……
秦晓川不受控制地抬起手,想要接近剑芒之下的那朵魔之红莲。他有预感,这一次的火焰是真实的,内中一定有他想要得到的东西。或许是火,或许是魔,那些都是人世间所存之真意!
“喝抓风成石,去”
突然有变!秦晓川眼睁睁看到缭绕在周围的风突然凝结成黑色石块,不但将他面前的红莲魔火全部阻挡,更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吸引力硬生生改变了他下坠的方向,似乎是在……将他往后扯?
见了鬼了!
不要啊!
在这个时候,风云六道之剑赫然已经斩入红莲,铮然一声,是剑与剑之交锋,红莲魔火一触则散,沸腾的沙土挟带火焰之力向四面激射,也都被变成石头的风一一挡住。
“明圣剑法!”一道雪亮的剑芒由旁边而来……那是一个锐气十足的声音。
秦晓川咬牙切齿地落在地上,就差一点点,搅局者你罪无可恕!
“哈。”吞佛童子低沉一声笑,根本懒得搭理面前两人,趁这个机会朱厌收拢剩余魔火,倏然抽身,化为一道火光远遁而去。
这一片两人交手的山坡已不见一丝绿意,只有焦黑的沙土与地上一道道裂痕,似在叙说先前一场激烈争斗。
秦晓川转过身,有那么一瞬间,真想把后面那个插手的人打上一顿。虽然看起来再打下去,当时被魔火引动妖心的他胜负难料……这就跟看球赛看到一半突然停电,或者是吃炸鸡的时候啤酒没了……
“从天来,足踏地,生于微末之景,不灭六时之中。”
秦晓川取回地上的木杖,袖口一拢妖剑已经不知道被收到哪里去了。他身上的白袍被火燎得黑一块白一块,还好头发没乱,应该还可以装模作样一下:“搅局者,你是谁?”
想打人。
但不好下手!
木杖后面站着的那个人衣着打扮不像是北域风格,白发以红带在头顶束成一个球,插着一柄木簪,一身黄衣类似道袍,但品味古怪,同样点缀白毛和红边。他一只手拿着一柄拂尘,另一只手捏着一簇植物,容貌清秀,眼神锐利,“谈无欲。”这个人看起来一点也慌张,胸有成竹,慢悠悠道:“你该称吾为,救命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