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少镖头,你现下还有什么话说?”许久不言声的顾层云,这时才施施然转过身来,看着目瞪口呆,有若雷震的屠非常道:“这笔迹做的假,信笺做的假,难道说,这上面掌剑印记也能作假么?这信笺只有远扬镖局才有,旁人绝无所得之处,你离开远扬镖局之际,已将你父亲所留信笺焚烧一空,世间再无第二张此等信笺,敢问屠少镖头,此信从何而来?”
他最后这一句,声音陡然一提,尖锐刺耳,听的周围群豪都是隐隐皱眉,屠非常更是倒退几步,脸色苍白,连连摇头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决然不可能,我父亲不会做这等事,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你父亲不会做何等事情?”顾层云神色忽的变得有些咄咄逼人起来,语气既冷且急道:“此信一出,只能说你父亲曾给易刀神写过一封书信,并不能佐证别事!更不能就此认定当年五千两黄金就是你父亲所劫,你连称不会,可见你心中必然有鬼!我且问你,东厂聂流之聂档头,是何人所杀?海贼匪首厍青环等三人,是何人所放?你父亲尸骨,现在何处?”
“我……我父亲……父亲尸骨……?”屠非常已是失了神志,可顾层云最后这一问,却是让他有些怔醒过来,全身僵硬了一般转向顾层云,一脸茫然迷乱之意,盯了半晌道:“我父亲……尸骨……你们……你们……挖了我父亲墓穴?!!”
金顶群豪此刻更是鸦雀无声,人人心中震惊不已,雕心鹰爪聂流之乃是东厂武功首屈一指的高手,据说一身武功在东厂之中,仅次那位督公吴鼎定,想不到竟然被人所杀,海贼匪首厍青环原本是当年海龙王陈祖义七大升帆使,为人又极为阴狠毒辣,不知多少海客遭了此人毒手,难道也跟屠非常有染?至于最后一问,更是奇中加奇,顾层云此问,分明是已经掘了屠远坟墓,里面若无屠远尸身,那当初死的又是谁?还是说屠远原本就是诈死?
“哼,旁人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顾层云一脸鄙夷看了看屠非常道:“咱们是不掘坟墓,不知真假,当日封闭墓穴,你屠少镖头乃是最后一人出来的,可现如今那坟墓之中,棺木之内所死之人,并非是当日远扬镖局总镖头屠远,这其中怕是有人要掩盖什么也未可知!”
“我……我……我要……要掩盖什么……?”屠非常心里已是一团乱麻,那里还理得清眼下之事,口中所言,尽是顾层云所问,分明已是没了主张,金顶群豪顿时疑云大起,难道说屠远跟屠非常父子两人,当真在私下里有什么不可见人的阴谋?
“要掩盖什么你心里明白!”顾层云冷笑一声,双目如刀看着屠非常道:“你要掩盖的,是你父亲身上伤痕,是要掩盖你父亲夺劫那五千两黄金,私吞其中宝货的图谋!还有你父亲嫁祸于人,毒死易刀神的铁证!”
旁人听了顾层云这几句话,也不过是心中惊讶,一个个嘴巴大张,要是顾层云所言是真,那屠远当真是武林第一卑鄙阴险之辈,比厍青环更有过而无不及!可易棣易昔两人,却是被这几句话震的脑中嗡嗡作响,这么一来,屠远岂非就是自己杀父仇人?
“污蔑!栽赃!!无耻至极!!!”屠非常忽的有如疯了一般,双臂一振,眼神散乱,口角流涎,神色焦躁,声音尖利无比道:“我父亲坟墓,乃是我亲自封闭,有什么伤痕?有什么图谋?有什么铁证?这必是你所设下的毒计,为了害死我,不惜嫁祸我父亲!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不信?!”顾层云却是淡淡一笑,伸手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轻轻一抖道:“督公早就料到你必有这一番说辞,因此开墓之际,并非是东厂之人,乃是刑部、湖广提刑按察使司、武昌府三司会同秘掘,现有三司仵作所给证词,墓中尸骨,并非远扬镖局总镖头屠远!”
“还有!”顾层云不等屠非常反驳,又拿出一叠纸来,扬了扬道:“这是当日给你父亲疗伤的那位大夫家中搜出的医案,上面所载你父亲用药,尽是治疗刀伤以及内伤所用,自你父亲死后,这大夫便不知所踪,若是咱们所料不差,你父亲尸骨,怕是已然化为灰烬了罢?”
“顾佥事……”柴正听了这许久,已知此事非同小可,神色严肃道:“这其中究竟是什么缘由,还请说个明白,毕竟屠总镖头英名一世,万万不可大意!”
“既然屠少镖头不肯说,那在下便说说!”顾层云看了看神色狰狞的屠非常,脸上冷笑道:“当日那五千两黄金之中,着实有一件宝货,至于这件宝货是什么东西,便不用告诉今日诸位……”
“啧啧……”费正听的咋舌不已,连连摇头道:“难怪当初武林之中风闻这一趟镖货之中另有玄机,想不到竟然是真的?莫非就是当年海龙王所藏宝藏?难怪屠远身为远扬镖局总镖头,也要见财起意!”
任天白在后听费正这几句话,心里却是隐约有些不安,由此看来,屠远之事或许是真,可他这趟镖,劫了也就劫了,给易刀神一封书信,又是何意?况且易刀神这封书信,连易棣易昔两人都不知道,顾层云又是从何得来?再说屠远跟易百里,究竟又是什么关系?
“屠总镖头当日为了夺劫这批宝货,可谓是费尽心机!”顾层云悠悠踱了几步,这才道:“以掌剑旗之名声,天下能从屠总镖头手下夺走这批宝货的,怕是不多,为了遮人耳目,屠总镖头便以密信邀易刀神一晤,用意不言自明,便是要将这夺劫宝货的恶名,栽赃给易刀神,再放出风声,武林之中便均知易刀神得了宝货,自然要去寻易刀神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