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沈沽恩濒临死境之时,黄皮葫芦散发出柔和光芒,将沈沽恩如同蚕茧一般包裹在内。这时候,黑色山脉的震动也渐渐停息。
”这是.....“沈沽恩意识慢慢恢复,在他视野所及,所有的景物都如同水中月,杯中酒一般浮荡于一片七彩霞光之内。
“好久没这么热闹了。“一道有些浑浊的声音从远方天际传来。天边此时倏然出现一抹鲜艳的红色,如同是有人从天上泼下无边血海,将天空染色。霍然间,如同天启一般,云层破开,空中出现一对有如一片小湖大小的金色眸子。那对眼睛眼白为金,瞳孔赤色,其内甚至可以看到有火光跃动。
“小东西,是你挑动的异象?”那道声音如同春雷炸响,音浪直接从天而落,震碎周围的树林。沈沽恩更是携着那块光幕被生生地在地上压了半尺深的浅坑。
沈沽恩看到,那对金色眼眸下沉,一股股热浪袭来。即便有这光幕的保护,沈沽恩依旧觉得自己如同一块油脂一样要被烧化。
这时,原本安静悬挂在沈沽恩腰间的白玉如意无风自动,泠泠作响。突然,一道白色光芒从玉佩发出,直冲那对巨大眸子。
“好小子。”那无名异兽似是被逗乐了一般。只见被染得艳红的云层中探出一个长达数里的黄色指尖。
尽管那光芒在指尖之前如同微不可察,但是,两两相撞之后,指尖却如同被楔入土中的基石一般动弹不得。
“嗯?”那无名异兽惊异之间,指尖之处却又绽放出淡蓝色光芒。伴随着一阵“哗哗”的浪涛声,光芒从指尖脱离,形态变换,在那异兽眸前一里之处化为一片银蓝色水幕,其内,一座玉色三层小楼在水幕中心竖立。
“玉楼银海?蓬莱的人?”
“此人为我蓬莱贵客,前辈手下留情!”
这时,一道月白色清光从东方飞来,停在异兽眸子面前。白光散去,原是一身着洁白道袍的年轻修士。
”之前不吭不哈这时,现在我动手的时候才来。继续做你的缩头乌龟不好吗?“异兽嗤笑。那白袍修士听了也不恼,只是拱手不卑不亢地说道。”师尊吩咐过,蓬莱中人值此时刻不得随意出手,以免再生祸端。“
“那我如果手下不留情又如何!”这时,那异兽大吼一声,白袍修士身后远方海面轰然一声,炸开万千浪花。白袍修士面色不变,依旧一拱手。云端破开,又是一道白色光柱降落,将修士收回。
“阁下是否是想挑起战争?”一道苍老的声音从东方传来。沈沽恩听到那声后便如同立身于一片大海之间,海面烟波浩渺,日光之下,银光浮动,使人心旷神怡。“
“嘿嘿,再好的宝贝,宗父说不能碰,那我就绝对会去碰。挑起战争倒是不至于,只不过自这黑山落于东海之后,蓬莱便避世不出,无聊得很。我也好久没动手了,今日便活动活动。之后这小子你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
“如此便好,那咱们便点到即止。“
“好!”一声刚落,只见原本红亮一片的云层倏然变成金色,云层迅速退到四周。原本被烟云环绕的朗月和星辰便清晰可见。
这时,在星空浩辉之下,一只通体赤金,身长约五十里的巨大异兽出现在沈沽恩眼前。只见那异兽狮头、鹿角,虎眼、麋身、龙鳞、牛尾就于一体,顶头双角通体赤金,赫然是一条麒麟瑞兽。
”涣世羽客,这一招,你可得接好了。“随着那麒麟嘴巴的一张一合,它周侧天空”嗡嗡“震动,海面疯狂翻涌。突然,从它四周虚空中无端生出许多金色火苗。那些火苗如同有若生命一般在麒麟周身疯狂飞舞,留下一道道金色轨迹,眨眼之间,便在麒麟背后天空中画出一幅八卦图。
“你的先祖龙马曾负河图从黄河内奔出,你倒是学了个一星半点。”
“嘿嘿,你可要看好了。”这时,麒麟前半身抬起,双足高扬。一声长鸣破开云霄,那河图便朝东方飞去。
“但,还是欠火候。”突然,海面暴涨,无尽海水腾空而起,将那金色河图直接冲散。随后,那些海水又飞快凝成一只巨大宝瓶。这时,似是有只无形大手执瓶,将其轻轻侧倾。从那宝瓶口处,巨量的变成深蓝色的海水便如洪流一般从天空中奔涌而下,直冲麒麟。状若天裂,大河之水落于人间。
正在沈沽恩为自己眼前的场景深深震撼时,黄皮葫芦异象再生。原本的七彩光幕飞速撤去,飞向这时已经平静下来的黑色山脉。
“轰轰轰.......“黑色山脉这时似是被彻底激怒,整个东海霎时间狂风大作。与其威势相比,那条浩荡天河就如同山山涧小溪一般微不起眼。
“怎么回事?”连那条麒麟都在风中站立不稳。空中那只宝瓶也被狂风吹碎,天空中下起瓢泼大雨。
在那阵轰鸣声中,黑色山脉渐渐浮起,整条山体各处符号同时流动浑黄色光芒,其内符号图画蠕动变化,呼之欲出。
突然间,天地静默,狂风停止。沈沽恩只见黑色山脉停住不动,周围的一切都仿佛被定格一般。下一瞬,狂风再起,其势更胜往昔!
这时,那黄皮葫芦从沈沽恩手边晃晃悠悠地飘起,壶嘴间再次吐出七彩霞光护住沈沽恩。沈沽恩向四周看去,周围林间树木纷纷被大风吹得连根拔起,伴随着无数脑袋大小,甚至房屋大小的巨石,直向据海城飞去。
”何方宵小再次作乱!“
“找死!”
两声大喝从沈沽恩身后一南一北两个方向传来。声还未尽,便见两只大手推出,将那些树木石块在空中击碎,留下漫天碎屑。
“见过涣世羽客,见过明仙尊。”
沈沽恩看见,两个足有房屋大小的蓝色光团如流星一般从天边划过,停留在沈沽恩麒麟身前。
“哦哦,我之前在和他比划的时候,不知怎的,这玩意就突然跟发疯一样卷起大风。“麒麟抬起爪子挠了挠脑门。
“两位家主,客套话就不用多说,当下之急是想办法弄清楚这异宝异动起因以及该如何解决这场风波。”这时,麒麟明身后虚空如同水面一般泛起波动,其后一身着天蓝色道袍,及腰白发散落于身后,面目和蔼的老者从中走出。
正当几人说话间,众目睽睽之下,黑色山脉停止。从那些图画中迸发出千百万条白色光柱,向天空飞去。只见原本被狂风吹过后万里无云的天空,那些黑色光柱如同刷子一般,一瞬间就将天空刷成纸一样的白色。星空不复,整个人间,所有城市州府,众生惶惶。沈沽恩看了一眼浮停在自己申请的黄皮葫芦后,茫然地看着天空。
”轰......“随着一阵巨响,纸白色的天空瞬间失去颜色,整个人间黑暗一片。下一瞬,如同宇宙初开一般,一个光点在天空中炸开,喷发出无数尘埃。清气上浮,浊气下沉。一个巨人丢掉手中巨斧,双手高举,撑住清气,稳固浊气。其后二气凝实,轰然一声,巨人最终倒地死去。之后其四肢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撕裂一般向四个不同方向飞去,化作四片土地.......
在种种异象演化完毕之后,天空中的纸白色渐渐虚化,原本被遮掩的星空变回原样。随之而来的,却是酒葫芦的疯狂震荡。
“是他的葫芦。“涣世羽客皱眉道。
沈沽恩心中暗道一声不好,下一刹那,狂风又起,直接吹散几人。沈沽恩周身光幕撤去,整个人被狂风裹挟飞向东方,几人自顾不暇,哪里还来得及管沈沽恩......
北原,天秤山。
此时,漫天风雪中,一男一女立身于山脚下。其中女人身着厚厚的熊皮袄子,头戴皮帽。尽管脸蛋被冻得通红,但是其明艳却是半分不减。反倒是那两抹淡红像是脂粉一般,为其再添一份风情。那女子生的一双凤眼,却眼梢上翘,显得有些凌厉。另一男子尽管远看像是二十七八岁的青年男子,但是他那眼角的深刻皱纹却显示,此人的年龄并不只此。只见其身着单薄麻衣,脚穿草鞋,头上只留一层淡青色发茬。尽管衣衫单薄,但在风雪中却是安之若素。
“鸿雁.......“那男子看了一眼东南方。尽管有万山阻隔,但那男子似乎仍能看到千万里外之事物。
”等大雪退了,牧草就会抽芽。到时候,马儿们就有东西吃了..........“女子并未转身,笑着对着巍峨的天秤山稽首一拜。男子见此眉头深皱,叹了口气后,却也没说什么。
西北,望桑,镜棠天宫。
说是天宫,其实外面看起来也只是一间普通道观。
尽管此时已是春天,但望桑依旧刮着大风。此时,一个身着玄黑色长袍,右脸生着婴儿巴掌大小黑色胎记,手里柱枝的少年正在扣门。
“四老爷,秋天到了,给自己多加两件衣服。”少年笑道。
等了许久之后,门后依然无人回应,少年也不恼,只是“呵呵”一笑,便一瘸一拐地走了.........
永和,太京,浮阳殿。
殿内,李隆盛坐于青铜道台之上,其上灯盏烛火明灭不定。李隆盛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窗外天空后,击了一声道磬.......
永和,青屏道,沧浪仙宗,外门别院。
“列冬蝉,这....到底怎么回事?”季刚在庭院里练了一轮列冬蝉给他的所谓的“秘籍”后,连额头上的汗都还没擦就急急忙忙地跑到厢房里寻找列冬蝉。
这时,季只见,列冬蝉坐在床榻上,安静地看向窗外天空,眼中流出一抹怀念之色.........
西南,掩霜,净川。
几个月的奔波,让柳青忌确实有些疲惫。但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有忘记日课。
此时,虽已是深夜,他依旧跪在佛堂内,一手转着念珠,一手敲木鱼。
这时,天边异象突生。木鱼一停,柳青忌看向窗外。
“啪....哗啦啦.....“念珠散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