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兰月一张脸阴晴不定，柔嘉虽然不太明白姜芙蓉这话哪里刺激了裴兰月，但两人交锋，谁胜谁负，她却看得分明，心里为姜芙蓉打败裴兰月喝彩的同时，嘴里欢快道："五嫂，你不是要去给母妃请安吗？你快去吧，我与九嫂还有几句贴心话要说，就不耽误你了。"

裴兰月眼冒火花，嘴唇动了动，最后也只得讪讪道："是吗，那本宫就不打扰你们了。"

姜芙蓉仍旧保持微笑："恭送五嫂。"

柔嘉撅着嘴看着一旁的花台什么也没说，等到裴兰月一行人走远，她才冷哼一声："装模作样。"

姜芙蓉收了笑容："说吧，干吗用我刺激她？"

柔嘉吐了吐舌头："看不惯她嘛，谁让她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还教训你来着。"

"你确定你是为了我？"

"嘿嘿...也为我自己。"

姜芙蓉疑惑："我就不明白了，她嫁给你五哥不过几个月，你怎么就这么讨厌她？"

"有时候，一个人遭人厌可不是用时间长短决定的。"

"那倒是。"姜芙蓉点点头。

柔嘉见姜芙蓉不在多问，又有点不好意思："好啦，好啦，我告诉你吧！不过你可不许说我死心眼。"

姜芙蓉挑眉："你先说说看。"

唉！柔嘉叹了一口气，开始诉说她与裴兰月的江湖恩怨。

话说，裴兰月首次进宫给卫贵妃请安，柔嘉送了一张自己绣的手帕给裴兰月，裴兰月当时表示很喜欢，把柔嘉的手绢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柔嘉欢喜不已，又连着送了几个荷包给裴兰月。

哪知裴兰月转过背就把手绢和荷包赏给了薛明的姨娘的，意想不到的是，薛明的姨娘也没把柔嘉的绣技看起，转身又赏给了自己的丫鬟。辗转几次后，这事终于让柔嘉知道了，柔嘉心里不高兴，但还是忍了，谁让自己刺绣手艺不佳呢！

本以为这事就算过去，柔嘉还想着以后别再随意送刺绣品了，难为别人不说，还惹笑话。却没想到没过几天，裴兰月居然把自己身边的丫鬟绑了送柔嘉面前来了。说关于手绢荷包赏给姨娘的事，虽是自己丫鬟的过错，但她也有错，现在除了自己亲自向柔嘉道歉之外，还把犯了错的丫鬟交给柔嘉，以谢她管教不严之罪。

"九嫂你说，这算个什么事儿啊！"柔嘉一脸气愤，"你说她裴兰月到底是怎么想的，就算是丫鬟弄错了，也不过一小事，她非得闹得人尽皆知，连累几位姨娘。"

"你是说五殿下府上的姨娘为此受了牵连？"姜芙蓉问道。

"可不是。"柔嘉鼓着脸，"后来五哥知道了这事，把那几个得了荷包手绢的姨娘全都杖毙了。"

"啊，杖毙！"姜芙蓉瞪大双眼，被震住了。

柔嘉眼里渐渐浮起哀愁："是啊，杖毙了，母妃劝我别死心眼，说不过几个贱婢，死了就死了，让我别与五嫂结怨。可她们毕竟也是一条条人命，还是因为我的手绢荷包送了命，你说我能释怀？"

姜芙蓉眼里也升起几丝悲哀："是啊，毕竟也是一条条人命，就这么死了，何其无辜。但是..."姜芙蓉收起悲哀，正色道："柔嘉，你是个善良的孩子，这件事不怪你，你想想，若是没有你的手绢荷包，裴兰月她就不会处置那几位姨娘了吗？不，她会，她同样会找其他借口，她的目的就是要那几位姨娘死，所以无论有没有你的手绢荷包，她们的结局都不会改变。"

"你是说裴兰月是在借我之手处置那几位姨娘？"柔嘉惊呼道。

"八九不离十了。"

呵。柔嘉自嘲一笑，"其实我是想到过这一点的，但..."

"但你觉得，你要是这么想了，就有推卸责任之嫌。"

"你怎么知道？九嫂，我..."柔嘉声音有些哽咽。

姜芙蓉不由在心里感叹，这位小公主也许是这个皇宫里最善良的孩子了，在别人看来，这件事不过是死了几个低贱的姨娘，但在柔嘉心里却不是这么回事。她为那几位姨娘感到不平，感到冤屈，她甚至怪她自己，认为是自己害了那几位姨娘。哪怕明知事实并非如此，她也因为自责给自己上了一把枷锁，却还不敢对别人吐露，因为在别人眼里，她这样的心态属于异常。

"好了，什么也别说了，我还是那句话，柔嘉，你是个善良的孩子，很多事，不要给自己负担，咱们不能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咱们把它忘记吧！"

柔嘉一双眼睛微微泛红，嘴唇动了动，最后只是紧紧握着姜芙蓉的手，什么也没说。

是夜，黑幕降临，月上树梢，满天繁星闪耀，九殿下府东苑西榭居的书房里，薛衍双手束后临窗而立。

"奴才自作主张坏了殿下的事，请殿下降罪。"周管家单膝跪在薛衍身后说道。

薛衍没有回身，只道："你知道你错在哪里吗？"

周管家单微低了头："奴才错在自作主张请了皇妃娘娘前去救霓姨娘。"

"是么？"薛衍转回身，凉凉说道："当时那种情况，你作为殿下府的管家是该请皇妃出面的。"

周管家闻言，想了想又道："奴才错在坏了殿下的计划。"

薛衍点了点头。

周管家忙磕头道："是奴才糊涂，本该想到茗鸢小姐如此明目张胆的对霓姨娘发难，定是得了殿下暗示，殿下想要借茗鸢小姐的手除掉霓姨娘，奴才一时鲁莽，坏了殿下的大事，请殿下责罚。"

薛衍走到书桌前坐下，执起桌上一枚白玉鹰形玉佩，拿在手中把玩，"既然知道错了，那么暗堂那你，你就自己去领罚吧。"

"奴才遵命。"周管家说完，擦了擦额头的汗，虽然跟在殿下身边多年，对殿下的能力手腕都很佩服，但自己做错事时，哪怕知道殿下不会要了自己的命，心里却还是忍不住害怕。

隔了一会儿，周管家又想起什么，忐忑道："周小光那里..."

"本殿已经知晓"薛衍打断周管家的话，"当年派他去母妃那里就是为了安母妃的心，本殿知道哪些人防着自己，哪些人是真对自己好，母妃既然不放心，那就让周小光安安她的心吧！不过，你记得提醒他，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他自己心里可得有个分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