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天后，“卫青”号和“滨州”号进入了著名的巴拿马运河。

这条运河长达八十多公里，是美洲大陆之间最重要的交通枢纽，如果没有它，从太平洋到加勒比海得绕一个一万多公里的大圈，那成本可是非常吓人的。同时它还具有极为重要的战略意义，二战时期，美国下饺子般生产出来的航母和战列舰就是通过巴拿马运河源源不断地开出来，驶向太平洋战场，硬生生耗死了骄横不可一世的日本联合舰队。想象一下，如果没有巴拿马运河，美军一大半战舰得先行驶一万多公里才能进入太平洋，后果会怎么样？毫无疑问，太平洋战争的进程肯定要大大延长了。

“每次看到这条运河，我总忍为住要惊叹……伟大，伟大的工程，伟大的智慧！”薛慕龙看着宏伟壮观的运河水闸，由衷的惊叹。

政委江平指向远处隐约可见的一条巨龙：“我们虽然因为种种原因错过了这一盛事，但也算为它添砖加瓦了。”

薛慕龙也望向那条巨龙，露出笑容：“还真是……”

远处，一条正在施工中的大桥横跨地峡，在运河上空架起一要通途。巴拿马运河将巴拿马的国土一分为二，这条大桥又将巴拿马两半国土重新连接起来。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桥梁上挂的标语：

欢迎共和国海军抵达巴拿马！

这条桥是由华国企业承建的，那些穿着橙色工作服的工人正兴高采烈地朝远处慢慢驶来的战舰挥手致意呢！

在桥上工人的欢呼声中，这两艘战舰缓缓从在建的大桥下驶过，鸣响汽笛向在异国他乡辛勤工作的工人们致敬，激起更加狂热的欢呼声。海军越来越强大，越来越频繁地造访世界各地，数次高效率的撤侨行动使得海军成为海外游子的守护神，在海外工作的华侨看到海军的战舰如此激动，也是可以理解的。

从大桥底下驶过后，军舰进入了加通湖。此时天已经黑了，回头望向那条正在施工的桥梁，依旧是灯火通明，电焊溅起的火花份外耀眼。卓冰倩心有感触，对杨炜说：“我们国家的工人真的是太拼命了，比绝大多数国家的工人都要拼命。”

杨炜现在已经不用再坐轮椅了，他就坐在卓冰倩身边，两个人背靠着背坐在甲板边缘看风景。他咬着一根冰棒棍子，一脸惬意的说：“是啊，我在非洲给一些华资工厂做安保的时候没碰到这种情况：国内去的工人天天加班，起早贪黑，而从当地招的工人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干一天活玩一天，甚至在赶货期罢工要加工资，能把老板活活气死！”

卓冰倩说：“欧洲、澳洲很多国家也差不多……他们倒是天天上班，但工作时间控制在五个半小时。科威特油田老工人甚至说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懒了，很少有人愿意像他那样干到下午三点再下班的。”她越说越沮丧，恨恨地说：“凭什么他们一个个都逍遥自在，我们却累死累活啊？太不公平了。”

杨炜耸耸肩，不说话。华国有句话，叫“劝人学医，天打雷劈”，因为在华国当医生真的不是什么好的选择。工作量极大，工作时间极长，尤其是外科，一天几台十几台手术都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工作已经够忙了，还要抽空学习，去考这个证那个证，学业和工作上的压力都非常大……这都不算重点，重点是医闹实在太厉害了，时不时有医生被患者或者患者家属恶意报复，非死即伤的事件发生，而且每次医闹，舆论大多都是站在闹事一方那边，依闹治国嘛。至于索要红包啊开高价药啊之类的负面新闻，就一直没有断过，不难想象当医生有多苦逼：治好了是你的本份，治不好……那是你失职，有你受的！累死累活还得不到应有的尊重，当医生的真的是有苦说不出，绝大多数医生都表示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子女去学医了。不过，如果孩子学成后是去欧美工作，医生们倒是举双脚赞成的，国外待遇优厚，工作也轻松嘛，最重要的是很少有医闹，比国内强多了。这正是卓冰倩愤愤不平的原因，都是学医的，凭什么我们累死累活，他们轻松惬意啊？凭什么？

对于卓冰倩的抱怨，杨炜也无能为力，谁让华国国情就是这样呢？他站起来活动一下手臂，浑身骨骼啪啪作响，湖面吹来的风带来阵阵凉意，令他浑身舒坦。在轮椅上坐了这么久，他骨头都要生锈了，只想来几十个俯卧撑活动活动。不过这是不允许的，卓冰倩就在一边盯着呢，他敢这样干，铁定会引来她的口诛笔伐。

卓冰倩也站起来活动四肢，随口说：“那条小蛇怎么回事，好久不见它出来活动了。”

确实，自从上了军舰之后，小蛇就没有再出来活动过了。

杨炜撇嘴：“那个怂货啊，在装死。”

卓冰倩想笑：“装死？怎么个装死法？”

杨炜说：“它说自己能量消耗完了，必须进入休眠，不想再动弹……除非我送它一吨稀有金属让它补充元气，这不是装死是什么？”

卓冰倩说：“它想吃你就给它呗，一吨金属而已，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咦，湖面上好像有东西啊，那是什么？”她忽然看到一团黑乎乎的玩意儿正随波逐流往这边漂过来，光线昏暗，看不清楚是什么，但是总有种惊悚的感觉，忍不住叫出声来。

杨炜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还真是，真有那么一坨玩意儿正朝着军舰这边漂过来。他仔细辨认，作出判断：“好像是一具尸体。”

卓冰倩松了一口大气：“我还以为是什么，原来是具尸体呀，吓死我了……”

杨炜：“……”

好吧，学医的妹子就是不一样，尸体见多了，都不当一回事了。

杨炜觉得奇怪，巴拿马的治安一向不错，运河又属于军管区，戒备相当森严，怎么会有浮尸？他叫来两名水兵，指给他们看：“你们看那边，是不是有一具尸体？”

那两名水兵看不大清楚，干脆打开探照灯照过去这回看清楚了，真的是一具尸体，而且还是穿着军装的那种。一名水兵叫：“我去，还真是尸体啊！赶紧报告舰长！”

薛慕龙赶到，看到这一情况，皱起眉头：“好好的，怎么会有尸体？”

政委说：“不管了，先把尸体捞起来再通报巴拿马警方。”

薛慕龙下令：“放一艘橡皮艇下去，把尸体捞起来，顺便联系巴拿马警方，让他们过来处理！”

马上，一艘橡皮艇放了下去，“卫青”号用探照灯照着，橡皮艇驶近尸体，开始打捞。刚将这具尸体捞起来，橡皮艇上的水兵又看见好几坨黑乎乎的玩意儿漂了过来，他们惊呼：“我去，又有尸体漂过来了！好几具！”

薛慕龙和政委相对愕然。运河重地，突然出现一具浮尸已经是反常了，这一下子冒出一大片浮尸，那只能用诡异来形容！薛慕龙举着对讲机问：“那些尸体都有哪些特征？是病死的还是被人杀死的？如果是死于疫病，你们就赶紧回来！”

捞尸队回答：“都是清一色的欧美白人，身材高大，年轻健壮……身上没有感染疫病的迹象，都是死于锐器伤或者钝击。”

卓冰倩直吸凉气：“我的天，这里发生过大屠杀不成？”

杨炜皱起眉头，说：“最奇怪的是，死了这么多人，巴拿马方面似乎毫无察觉！”

确实是毫无察觉，这一路过来都没看见有巴拿马军警巡逻搜查的身影，死了这么多人他们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只能说明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事。这很不正常，好几条人命，放在任何治安正常的地区，都是震怖一时的大案了！

薛慕龙又指挥船员们放下两艘橡皮艇过去打捞，很快将所有尸体都捞了起来。当然，尸体是不能送上军舰的，先留在橡皮艇，薛慕龙让联络官呼叫巴拿马警方，告诉他们出大事了，让他们赶紧过来。杨炜按捺不住好奇，向薛慕龙主动请缨：“舰长，我想去看看！”

卓冰倩说：“我也去！”

薛慕龙说：“去吧，当心点。”

杨炜和卓冰倩被放了下去，登上一艘放着两具湿淋淋的尸体的橡皮艇。卓冰倩戴上手套和口罩，颇为专业地摆弄着尸体，捏肌肉翻眼皮玩得不亦乐乎……这又让杨炜纠结了一把：正常的妹子这个时候不是应该放声尖叫吓得魂不附体求抱求安慰的么？为毛她兴致勃勃的？

兴致勃勃的卓医生很快就作出了判断：“死者死亡时间不超过三个小时……瞧，肤色都还没有完全改变。”指了指死者腹部那处致命的伤口：“典型的锐器伤，应该是被磨尖的磨尖的钢筋或者利箭之类的东西刺穿肾脏死的，死亡来得很痛苦，但也很快，受害者在被刺中的一两秒钟之内就陷入了昏迷，然后在昏迷中死于失血过多，没有受太多的罪。”

杨炜真的忍不住要翻白眼了……怎么之前就没有看出她居然还有当法医的潜质呢？

迎着他诧异的目光，卓冰倩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其实读大学的时候我一开始报的是法医，但全家都激烈反对，我只好忍痛放弃，改为学内科……”

难怪摆弄起尸体来这么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