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夜,比起夏天总是要漫长许多的。冬天的冷已然到来,这是初冬不久,尚未落地多长时间的时节,外面几乎难以见到成片的灯火,尽管此地已靠近金陵,严格意义上讲,是金陵的一部分了。云帆对着外面的世界看了许久,想从漆黑中,想从那可见的星点灯光中悟出些什么来。他的手中握着老道士所赠送的黄精,窗外风呼呼而过,有送进来的些许,到了自己的身上叫他生出凉意来,而在黄精的输送暖意之下,使得握着黄精的手,有一股柔和的暖意在升起,包裹着他的手掌,这半边的身体,体内的血液之流动,要快上半分的样子。
“呼。”云帆吁了一口气,真的是长夜漫漫,叫他无处可以游逛。兴许到了国都,情况会不大一样吧。他心里想着,而没有半分的抑郁,到金陵了,可见到他的子芋兄弟,那份约定呀,就在眼前了。
他刚要将窗户关上,突然见到离他房间不远处的某个阴暗的地方,有个黑衣人正趴在那里,其人取出一根管状的物事,刺破了那边房间的窗户纸,好像在往房间里面吹送些什么。一个念头浮上来,云帆灵光一闪,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偷鸡摸狗之辈?他闲着无事,便低声对后面的大师兄道了一句“出去走走”,连窗户都没有关,他翻身而出,要过去看看,那黑衣人到底想干些什么勾当。
“喂,兄弟,你在干嘛?”云帆悄无声息般来到夜行人的背后,轻轻地拍了一下此人的肩膀。这才进入亥时不久,按理来说不应该是夜行人出没的时候,云帆将这个蟊贼划入了智商不高之列,他要在此人后面,惊吓一番。
“别烦着老子,坏了老子的事,要你的命。”此人不耐烦般打开了自己肩膀上的手,似乎他正在忙碌着的是一件伟大的事情,他一点都不为这样见不得光的行径而脸红。
云帆换了一只手,再次轻拍在他的另一边肩膀上,笑道:“兄弟,别吹了,那边的门都开了,你转过脸去瞧瞧。”
“操!”云帆到来打扰夜行人之时,刚好是他吹送迷烟的关键时刻,使得其人不小心吸入了一点迷药,幸而他是一个有准备的人,行动之前已经服下了解药,他怒而转过身来,低声喝斥:“小子,快滚!”
云帆见到了一个除了眼睛之外,浑身都被黑衣黑裤黑面巾所包裹的家伙,从他的声音判断,这应该是中年人。
云帆笑着弹开,他指了指已经打开了的房间门,示意黑衣人不必对他发怒,正主好像要出来了。
“无耻淫贼!”随着这样一声娇斥,门开之后,一个女子提着一把剑刺了过来,目标正是施放迷烟的黑衣人,同时也波及到了,围观着的云帆。
云帆忙往战斗圈外跃开几步,离开利刃的攻击范围,解释了一句“姑娘,我只是路过的。”
女子正是凌霜,她三两下手脚解决掉黑衣人之后,便对着云帆“哼”了一声,此人深夜到了自己房间之外,在她的心中,已将之划入了浪荡子之列。不过凌霜也知道,施放迷烟的,就只是黑衣人一个,刚好被自己逮个正着,是以暂不想跟云帆计较。
店家出现的速度够快,凌霜将愚蠢的小贼制服之后不久,客栈就来人了。深夜里发生这样的事,自然得报官,兼且对事主赔礼道歉。放迷烟的家伙应是采花贼无疑,云帆心中猜测,此人绝对是见到那个小姑娘独自一人出门,以为容易得手,便不管不顾,在江宁烟花盛放之后的这个夜晚,猴急般动手,结果踢到了铁板。送官之后,其人的牢狱饭是免不了的。
云帆无意之中逮住了一只淫贼,却没有制止其行为,他嘿然一笑,要离开此地,回到自己的房间。转身之时,暗地里想道,皇城脚下,没有想象中那么太平,这大抵就是现实罢。
“喂,你给本姑娘站住!”淫贼已被凌霜击成重伤,且交由店家处理,小女子心中的怒意去了不到六分,她转而发现另一个无所事事,发现了淫贼却袖手旁观的家伙要离开这里,便忍不住将云帆叫住。
“姑娘你找我?”云帆飞快地转过身来,笑着问道。
“哼,这么晚还鬼鬼祟祟在人家房间之外转悠,阁下有何企图?”小姑娘冷笑一声,像是要对着云帆发出剩余的脾气。
“姑娘,我想你应该是误会了,刚才我在那边看到这里有个黑衣人趴着,在下猜测此人应是在干不光彩的事情,是以过来制止他,没想到这家伙不听劝,后面的事情,姑娘你也知道了。未能帮上忙,我真有点过意不去呀。”云帆故意叹了一口气,他说话的时候,指着自己的房间,意思是自己正是从那边过来的。
隔得不近,加上是夜晚,灯光不明,凌霜往那边看了一眼之后,心中判断,以普通人的眼力,能看清楚这边的情况吗?她心中有疑问,不大相信云帆的说辞,只是刚才云帆拍打那个可恶的淫贼的肩膀一幕,刚好被自己看到,这样说起来,此人说的不算太假。
“哼,总之,依本姑娘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先入为主的判定,在一个少女看来,事情应该就是如此的,她的对于云帆的观感,从一开始就不算美好。
“那姑娘找我还有什么事?”云帆不想跟少女作过多的计较,但对方再而三的说自己不是好人,他也懒得做出辩解,他觉得先行离开,是最好的做法。
瞪了云帆一眼,凌霜跺跺脚就回了房间,“砰”的一声,房间门被关上,云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吐出一句“莫名其妙”之后,就慢悠悠地离开了。他的在吹送迷烟的家伙身上,根本就没有得到何种的收获,一时感到有些索然无味的。风在吹,他紧了紧衣服,这样的夜,确实洒下了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