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晨起身打拳,云帆遇到了同样早起的凌霜,这个看上去跟自己年纪仿佛的少女,在走廊处停了停,好奇的看着云帆施展着手脚,却没有立即离开。云帆转过身来之时,便迎上了少女的目光。对于自己的练拳,当周围有陌生人,云帆多少有些不适应。这并非江湖上的门户之见:在自己练习武艺之时,要保持住其神秘性以及个人武功的隐私,从而不让任何一个未经允许的人观摩。
云帆所感觉到的,就只是一点别扭。被陌生人,还是一个陌生的少女围看,他不能酣畅淋漓般施展自己,这是何故?云帆心中不解,大抵因为自己的还不适应在陌生人面前,展示自己的拳术罢。他的表现欲望,从来就不强烈,他的要在人前出风头,总被保守而低调的做风,这种习惯所左右。
“嘘”,云帆收势,停止了自己的动作,发现自己的唯一观众,仍留在走廊里,不肯离去,他微微皱眉,忽而打了一个招呼:“你好。”继而在脸上露出些笑意来。
“你好”本来在云帆的前一个世界,是很普通的问候语,而在这样的世界里,就多少显得新奇而不常见了。云帆忽然的招呼,果然令得凌霜有些摸不着头脑,有这样对着人家笑,对着人家说出如此直白的话语的吗?
凌霜脸上一红,她不知道如何应答,来自穿越者的普通问候。她跺跺脚,在尴尬临身之前,扭头就走,留下尚未反应过来,不知何解的云帆。
“师弟,今天这么早就出来,不等等我们?”房间的门被打开,田鹏飞和胡铨出来了。
“是师兄你们晚了些吧?”云帆不觉得今日的打拳,比起往日要早,这是正常的作息嘛,抬头看天,看不到一只挂钟,时辰的推移,时间的记取,在这里没有钟表这样方便的计时工具。
“不晚不晚,刚刚好呀。”大师兄不认为他们迟起身,他们的早起习惯,向来雷打不动,寒暑不易,“师弟,要不再陪着我们打一趟拳?”他见到云帆额头处,半点汗水都不曾有,心底以为,自家师弟,应该还没有热过身的。
“不了,我在旁边看着就好。”刚刚被那个陌生的少女盯看,云帆没能尽情施展,比起往日的顺畅,今早仓促停势之后,他并不愿意继续算是完成了的热身。虽然,真的如大师兄所看到的,他打拳所生出的热意,早就随着开门时的一阵风而不知被吹到哪里去了。
“那好。”田鹏飞不以为意,也没有谁规定每一次的热身都要满头大汗,才算是有效果,早起的热身,有时候就只是一种态度,早起不忘向上的积极态度而已。
云梦镇这个名字,听起来很美好,其实,若将镇内的一霸去掉,才勉强可以算得上是一个美丽美好的小镇,跟它的名字相符。地名就如人的名字,要认识一个人,并不能仅仅依据他的名字,而相对应地觉得其人如其名一般,名副其实。许多时候,名字就只是一件衣服,脱去衣服之后,人们所看到的,相对来说,才接近其真切。
当然了,以名号来看人这样的做法,一般而言都是些阅历不深,想当然的人,才这样去做的。所以当听到此地的名字,云帆这个在他这种年龄段里,有了几分阅历的人,就不会望文生义,想当然的以为云梦就只能是一个美丽的名字,所有不美好的事物,都跟它绝缘。
云梦很普通,虽然看上去,冬季时候的景色,离美丽二字,不是很远。
雷豹便是云梦的一霸,他就如其他地方混得不错且实力不差的地头蛇一样,将自己看做是地方上的土皇帝,动辄放出他的爪牙撕咬其看不顺眼的人,也包括本镇的居民在内。如此横行,大概很有些年头了,就譬如那个白县的潘旭一般,其人作威作福,颇让人敢怒不敢言。
这就是小池塘里的小鱼,在小虾米面前,总以为其人的高人一等,不可一世。自然,这也是相对来说的,像来自武平城里的过江龙们,像来自大城市的豪客们,他是不会去惹的。跃过龙门便成龙,仅仅是对于练习了无数遍,冲击了无数遍的有一定底蕴的大鱼来说的,他这条小鱼,不会狂妄到天下第一,老子第二这种地步,而找死般专门欺负外来的人。
但今早,雷豹的心情十分不爽。昨晚他家中比较值钱的几件物品不翼而飞,消息一向灵通的他自然想到了被通缉的江洋大盗身上去:武平离此不远,而且从他的渠道里知道,那未曾谋面的大盗,昨日已经跳出武平人的包围圈,好像就是往北来,路过云梦的,这让他很是焦躁,很感苦恼。他没有想过,自己向来不招惹过江龙,怎么这个可恶的家伙居然看上了自家的藏品呢?
这听起来不大可能的事情,雷豹已将这顶帽子盖在了剑客的身上,失窃报官之后,就只能等待下文了。雷豹胆子虽然不小,却不会以为,凭着自己的胆气,就可以追回失物。他只能等待。
等待中其人坐不住了,烦躁的早上带着他的爪牙出了家门,他要出去找两个不顺眼的家伙,发泄一下。这听上去有些变态,其实许多时候,像雷豹这样的土霸,在他的地盘,在大街之上,随意抓住一个人的衣领揍打一顿,根本不需要理由。拳头大,就是他的理由。
跟在雷豹身后的几个爪牙自然明白,当自家老爷烦躁十分的时候,就喜欢出去发泄一下。这建立在雷大爷淫威之下的恶行,一般情况下,是没人敢制止的。小池塘的这一条鱼,发怒之时,真真有其强大之处。
雷豹在街上找寻目标时,云帆三人已从客栈中退房出来,这亦不是一个太好的天气,在云梦住了一晚,养养精神,对付早餐之后,他们选择上路。
单衫而行的云帆,在大街中本来是不显眼的,因了季节的跨入冬季,几乎所有在外面行走的人,都需要穿上较厚的衣服以御寒,也正是因了他的单衫而行,所以显得有些出色了。这样的出色,便很容易让人以为,这根本就是一个短衣缺食的小子,一个穷人罢了。
穷人向来就是雷豹欺负的对象,更何况今早他的心情刚好很坏。换做是任何一个被偷走了心爱之物,贵重之物的土豪,而且心中判断下手之人不是他可以招惹的,那么,这样的人,这样的早上,他会有怎样的好心情呢?
雷豹对着他的双手呵一口气,使得拳头暖和一些。他一眼就见到了从客栈里出来的云帆,以及云帆身后的两个道士。稍微观察一下,从云帆往前几步的姿态上看,以其人的经验判断,这不是一个有武功底子的人。想到这里,他咧嘴一笑,吃过早饭,刚好尚未消化,心情很坏,需要找个对象发泄,一切似乎表明,云帆就是他最好的发泄对象。揍打对方一顿,想来应该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云帆忽然抬头,他收获了不远处雷豹的不友善的目光。这让他不解,特意瞄了此人一眼,这不是他认识之人,更不会是曾经有过恩怨的人罢。何以一大早的,这个看上去一身暴发户装扮的家伙,居然以这样的眼神看自己,以及自己的师兄?
摇摇头,云帆没有招惹此人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