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烦躁的作用之下,云帆夹一夹马腹,想往前面奔跑一阵子,发现他的两位师兄似乎落后了几步,便没能自个往前,他好像听到大师兄跟二师兄在谈话,声音不高,听不到真切,就问道:“大师兄,你们在谈些什么?”
“没有什么呀。”田鹏飞望着云帆,他和胡铨一道,在云帆的后面骑着马跟上来,速度不快。
“真的?”云帆狐疑着道,他分明听到了些什么,耳力却没有真正展开,听不到谈话,心底的烦躁再次发作了。
甩一甩头,总不能将之甩出去,云帆感到胸口似乎有一团棉花状的物事在堵着,这未名的烦躁呀,云帆想奔跑,但发现时机不适合。
“师弟,你没事吧,怎么脸色有点红?”田鹏飞问道
“是呀,师弟。”胡铨同样看出来了,云帆的脸色不正常。
“有吗?”云帆摸一摸自己的脸颊,“正常得很。”这是没有照镜子时的自我判断,他以为脸色是正常的。
“嘿嘿,师弟,老实交代,是不是舍不得离开冯妹妹的家。”突然田鹏飞转出这一句话来,叫云帆惊讶,更叫胡铨惊讶。今日离开文县,往北边去,是小师弟的主意,怎么能够讲云帆舍不得离开呢?二师兄有些疑惑。
“大师兄,真是的,人生离离合合,就是最正常不过的,我没什么舍不得的理由吧?”云帆像是回答,更像是自问。
“开个玩笑而已。”田鹏飞笑道,“不过,我看嘛,这么急着赶路,小师弟怕且有点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
“呵呵,大师兄,都跟你们提过了,到金陵去,是想见识一下那边的风光,看一看那边的人事,顺便见一见子芋兄弟,也引介给你们认识。这就是正事了。”云帆此时的心中烦躁之意不能排遣,堵着的棉花物有继续膨胀的征兆。他坐在马背上,尽管和大师兄等谈话,语气是正常的,动作就难免因了心中的这样物事,而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了。他放松了手腕,放松了双腿,马儿在这种情况之下,速度变慢。
“嗯,好像是这样子的,二师弟,是吧?”
胡铨只是点点头,尔后突然对着前方道:“师兄师弟,你们看,前面的不是那虎门镖局的人吗?”
因速度慢,而且在讲话,云帆和田鹏飞都忽略了前方的路况,只有胡铨在旁听的时候,往前面瞧了瞧,就见到了那疑似虎门镖局的人。
“哦?”云帆闻言将视线摆到了前面,他们路的前方。只见到远远地有好几个人正护卫着车子,大白天里,云帆看得真切,其中一人从背影上判断就是张铁衣了。
“巧合呀。”云帆言道。
“算是巧合。”大师兄也这样认为,二师兄不发表意见,他只是将自己见到的东西讲出来给两人听。冯盼盼的问题解决掉,那只中山狼就相应地被胡铨抛在一边。那只麒麟的不凡之处,从它的表皮很难被普通的刀剑以及蛮力割破,就可见一斑了。不仅是云帆,那一天的胡铨同样想起了山上的白狐,以及山上的老道士,师傅的日子过得怎么样呢?胡铨想过回去,但明白还得需要多一点时间在山下,他们的历练,方开始没多久。
云帆三人远远地吊在虎门镖局的人后面。对云帆来说,文县就是一条分割线,虎门镖局的事情,他已没有多大的兴趣去插手了。慢悠悠赶路,不能清除云帆心里的焦躁,他终于没能忍住,将速度提起来,超过前方人,到更前面去,这是几人走了大概半个时辰之后,云帆以赶路为理由,对两位师兄喊出了“往前冲”之口号的。
虎门镖局的人只感觉到后面来人如一阵风般从他们身边吹过,尔后是两位道长,这三人皆是他们熟悉而陌生的。熟悉自然是认得的意思,陌生就在于他们的交情浅得很。虽然在文县时,在进入文县之前,张铁衣和周复的关系进了一步,算是加深了感情,而对于云帆三人,他们之间的关系仍保持住原状。
当发现后面来人,且速度很快,扭头时见到是两位道长以及云帆公子,张铁衣还以为是冲着他们而来,想结伴而行的。很快他就知道,云帆三人只是赶路,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们好像连招呼也没有打,就从自己身边飞过去,张铁衣多少有些失望。要知道,罗双全负伤且留在文县养伤之后,他的镖队经历两次三番的折损人手,临时通过周复雇请到几个赶车的可靠之人之后,仍显得人手不足。
伤的伤,死的死,可以说,为了这一趟镖,虎门镖局承受了极大压力之后,历经了极大的损失,人员之伤亡,这不是银子金子可以弥补的。无奈接下了这趟镖,他们得完成任务,将镖物安全送到目的地。于文县的几天停留,一方面让他们休整,一方面可以让张铁衣等计划好剩下来的路程。
前路如何,都是需要他们去走出来的。张铁衣虽说没有奢望过云帆等人照顾他们接下来的行镖,可还是多少存了点侥幸之心。这时候云帆三人的直接飞到他们前面去,就很叫张铁衣这个老江湖知道,侥幸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叹一口气,张总镖头吩咐下去,镖师们打起精神来,这是他们从文县出来的第一程路,得像前面所走过的路那样,坚定而勇毅。
张天洛及其两位师兄亦跟在车队里。本来按照张铁衣的意思,是想留一个人,从他们三人里留一个人照顾罗双全的,却被罗双全拒绝掉,以镖物重要为理由拒绝,而且,他的伤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的严重。张铁衣执拗不过,只好请求了周复,希望能够帮他看顾一二。这自然是没有问题的。
这趟镖之前,张天洛没怎么经历过生死。这趟镖走了将近一半,他整个人看上去多了几分沉稳,这是其人的收获。虽然比起云帆等人,张天洛在武力值上,远远不如,在临危不乱之胆力方面,同样有所欠缺。可他知道,当自己经历了这些劫难,人在成长,人亦在进步。年轻人的娇气,年轻人的浮躁,大抵就在这样的经历中,被慢慢磨去。
他没有像张铁衣那般,存有希求云帆等人帮助的侥幸。所谓的送佛送到西,并不现实。云帆等人远远的离开,他只视作未正式道别的离散,此时的他,拍一拍脑袋,对于他们的恩人,似乎忘记在他们离去之前,正正式式道上一句感谢呢?
一通猛跑,云帆多少将胸口的那团棉花撕开一部分,烦躁或者说是焦躁,已没有蔓延下去的态势了。他吁一口气,这通猛跑,似乎真如靠着自己的双脚在地上奔跑那样,很有当年在操场上奔驰的感觉。实际上却是那匹马在代劳,他的目的仅仅是将体内的烦躁排出来而已。
这是云帆学会骑马之后,第一次如此高速的策马。跟在云帆身后的是大师兄以及二师兄,紧跟着小师弟如此急速的奔驰中,两人心中的畅意也挥发出来。当云帆将速度降下来时,大师兄笑道:“师弟,怎么停下来了,继续吧。”他二话不说超过了云帆,直冲前方。
“哈哈。”云帆大笑道,“好!”
连带着胡铨也随着他们的脚步,开始了二次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