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香点点头道:“行,虽然大娘心思不好,但咱不能失了情份,我一会儿就用猪毛刷子刷了给她还回去。”
兰芽顿感无力道:“大姐,我是让你刷干净了,自己戴。”
“不还回去,大娘将来给找了亲事不就得答应了?”兰香狐疑道。
兰芽将钗子直接插在兰香的发丝里,笑道:“姐,咱大娘只给了你钗子,这是当大娘的心意,人家什么时候说给你找婆家了,这可是兰月的钗子,不用白不用。”
一想到兰月看到兰香戴钗子气得跳脚的样子,兰芽突然觉得这种生活还是不错的。
当然,除了,肚子会挨饿。
中午被陈家扫地出门,晚上只得一个杂面窝头,肚子空落落的,明天得去找些吃的了。
第二日,想起鼠小白说的溪水上游的洄流处,有片芦苇荡,现在正是夏暖水肥之时,定有不少好吃的,最主要还有野鸭蛋。
看看天色正暖,阳光普照,兰芽便起了上山的心思,看着自己如猴子在树间荡来荡去而抓得斑斑裂裂的手掌,便又扯了几条破棉布,缠在手掌上,以免爬树受伤。
上山得向西走,在大榕树下再顺着小路向山上走,向东则可以走卓家的青石路,向西则是村人打水的一条路,再向上,有一条几年前行成的小路,只是两年没人走过,应该荆棘一片了。
兰芽只拿了一个小水盆,临出门只和海氏说到溪边去洗自己的中衣中裤,村里的孩子要么过早懂事,要么野惯了的,都不会拘在家里,所以很容易就出来。
路过大榕树,只见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儿手里拿着一根竹签,眼睛巴巴的望着它,伤心的哭着,眼泪成串成串的向下流。
兰芽好奇的走过去,蹲下身子,伸手去擦小孩儿的眼泪,小孩儿机警的将竹签藏在身后,如小猫般的炸起毛叫道:“休想抢我的东西。”
兰芽讪笑着改擦眼泪的手,摸着自己的鼻尖,感情,自己成了抢小孩儿东西的恶人了。
“我不会抢你东西的,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哭?有人抢了你的东西吗?”
小男孩儿撅着嘴,将竹签拿到身前道:“货郎来的时候,俺娘给俺买了个糖人,又被于坏水抢去了,他总抢我东西,可气人了,可是,俺娘不让俺跟他打架,说吃亏是福。”
兰芽好笑的点了点小男孩儿的鼻尖道:“欺负你一次不还手,下次就还会欺负你,时间长了,欺负你的人就会认为你好欺负,躲也会躲不掉;相反,如果你还手了,一次打不过,两次打不过,终有一天他会怕你,不敢招惹你了。礼让是好事,过分的礼让就成了没原则。”
“什么是原则?”小男孩眨巴着眼睛问道。
“原则就是……就是做人的底线……”
“什么是底线?”小男孩儿再度化身好奇宝宝。
兰芽发现自己愚蠢的进入了一个小孩儿模式的死循环。
“底线就是……就是你不能做的事情……如同你不能杀人,不能放火,不能要杵逆父母,不能……”
小男孩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似自言自语道:“我不能杀他,不能烧他,不能不听父母的话……那,俺娘让俺吃亏是福,别惹于坏水于方凡,俺听不?”
兰芽:“……”事情再度回到了起点。
兰芽深呼了一口气,决定重新理顺思路,她就不信她一个销售总监辩不过一个小屁孩儿,对待小孩儿就得用小孩儿的办法解决,直接问道:“你想不想要回钱买糖人儿?”
小男孩儿忙不迭的点头,将什么“原则”、“底线”这些词抛在了脑后。
兰芽神秘的向男孩儿招招手,低声说道:“一串糖人儿多少文钱?”
小男孩儿伸出两个指头。
兰芽笑道:“我给你出个主意,保你拿回好几个糖人儿的钱。”
小男孩儿狐疑的听完兰芽的办法,但是糖人儿仿佛在向他招手似的,遂决定冒险一试。
告别了小男孩儿,兰芽哼着小曲儿,来到溪边,将洗衣盆偷偷掩在一块灌木里,用布条将手掌缠上,拿起柳家的尺长杀猪刀,顺着小溪向山上走去。
因为鼠小白说这里有巨莽,兰芽削了一把长长的棍子,探着路向前行。
这里原本是有路的,村人三年前经常上半山腰来这里捕鱼,近几年才不上山,虽然荆棘丛生,但原始的路径还在,倒是省了不少的力气。
正用棍子探路,只见什么东西哧溜一下逃窜,吓了兰芽一跳。
正谨慎的持刀,却见鼠小白的小身影探出来,一见是兰芽和她手里的长杆子,吓得躺在地上道:“原来是你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髭狗跑到这里来了呢。”
兰芽狐疑道:“狗拿耗子,原来,你也怕髭狗啊?”
鼠小白不由得搭拉着脸道:“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这么多髭狗,卓萧然和他的侍卫连夜杀了那么多,死尸都推了满满一大坑,还有那么多,我表哥鼠强强一家全都死了,我想着不如搬到这里算了,死在蛇口总比死在狗嘴里英雄一点儿。”
说完,还傲娇的挺了挺胸脯,只是傲气还没抒发完,就听到兰芽哧笑道:“你不如说你是想着做个饱死鬼比饿死鬼强,这里不是有你梦魅以求的鸭蛋吗?”
鼠小白无力的瞟了一眼兰芽,小爪子一用力,窜上兰芽的身上,想钻兰芽的怀里偷懒,却被兰芽一伸手扯着尾巴拽了出来。
前几日让它在怀里呆着,是因为兰芽里面穿着中衣,今日里面却是中空的,让一只男老鼠钻到自己怀里,看到自己的两颗……小豆,怎么想怎么觉得怪异。
鼠小白攀上肩头,晃动着小身子,一脸的委屈。
兰芽则不管它的负面情绪,继续向山上走,因为周围都是矮木,阳光普照,只一会儿,兰芽就晒得汗液淋淋了。
转过一丛灌木,眼前豁然开朗,溪面形成了一大片的洄流处,足有上百平方米,洄流上流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芦苇荡。
洄流处,河底清晰见底,鱼儿舒适的游着,水草莹绿碧然,伸手一探,温暖舒适,兰芽不由舒服的一哼。
回头看,离河两丈远,竟有一个小小的草窝棚,应该是当年连夜打鱼的人临时建的,因常年不用,已经塌了一半,透着荒凉与肃瑟。
岸边向水里延伸处,有一块突出的木舶,亦是长年不用,有些破败。
兰芽四周看了看,看过无人之后又哑然失笑,这里哪里有人敢来,自己小心过了头,阴着脸对鼠小白说道:“你去找你的鸭蛋,没有半个时辰不要回来,我要洗澡。”
鼠小白上下不屑的看了兰芽,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嫌弃,在兰芽发飙之前,迅速逃之夭夭了。
兰芽舒服的将衣服解了开,将头巾也摘了下来,整齐的摆在岸边。
兰芽舒服的探入水中,小鱼儿在腿间温柔的穿梭,兰芽不禁发出舒服的轻吟。
穿越过来一个多月了,头一次这么舒服的洗个澡。
上次除虱大战,冒着挨张氏骂的危险,兰芽也只是匆匆的用木盆子接着温水,用布巾子擦了擦,哪有这样如同泡在澡盆子里似的心驰神往。
小水塘下有一块方形青石,很是平整,应该是当年捕鱼时,有不会游泳的人特意扔在下面踮脚的,如今兰芽正好坐在上面,背靠着突出的木舶一角,光光的小脑袋刚好露出水面,舒适而徜徉,眼皮不禁越来越重。
与兰芽相反的,是睡在草棚子里的人,他睁开惺忪的眼,伸了个大懒腰,明眸如流光闪动,走出棚外,被阳光刺的一眯眼。
池中波光粼粼,透着温暖的色彩。先前的侍卫们都不在,应该在周围的树上歇息,或者是捡柴准备烤些猎物充饥。
早上狩猎出来得太早,杀一条巨蟒时又有些乏了,便在这里睡了个回笼觉,一身的汗味儿和泥印子,睡醒了便想着泡在水塘里清洗清洗。
边解着腰封边向池边走,正走着,却发现岸边有一叠整齐破旧的衣物,男子眉头一皱,实在想不到这个风水宝地也有人来分享,不悦的向池中看去。
波光粼粼的池中,一只圆溜溜的小脑袋浮在池边背靠着,脑袋上长了一层寸长的黑发,一只蜻蜓调皮的落在上面。
少年不由哑然失笑,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自己只是想猎了巨蟒,给祖母下药明目,竟在这里遇到了小尼姑。
不想让小尼姑知道自己在看她洗澡,被误会成登徒子,转身要躲回草篷。]
刚转身,只听小尼姑尖锐的惨叫了起来,光溜溜的身子如猴子般直接窜到了岸上。
再看光洁白晰的腿上,不知何时已经被叮了五六个地方,每个上面都有一只黑头的蚂蟥牢固的吸在上面。
兰芽吓得用手就要去扯,却听一个声音道:“别扯,越扯越往里钻。”
兰芽吓得登时就不动了,见少年脸色通红的站在那里不动,吓得眼泪就掉出来了,如被点穴似的一动不动。
轻声颤抖道:“到底怎么弄下去,你倒是想办法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