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一点就通在这里是行不通的,兰芽只好转换成最为简单粗暴的方式解释道:“猪若到了林子里,被老虎吃,被髭狗咬,被狼拖走,这些都是可能的,只要让你娘知道猪进了山,被野兽吃了,就不会再追究任何人的责任了,你可以帮助破案,还可以树立你英明神武的形象,为今后当捕快铺下光明大路…… ”
于方利脸色登时一红,觉得自己一个要当游侠捕快的堂堂男子汉,弄虚做假总是不好的,但一想及被父亲知道将永远再无做游侠捕快的可能,便坚定的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于方军当然是支持兰芽的,在他眼里,兰芽血战髭狗群,比游侠捕快还厉害。
于方胜一切依于方军马首是瞻,最后几人达成了统一共识。
怎样将猪神不知鬼不觉的运出陈家却是个问题,兰芽眼珠一转,在兰朵耳边一如此这般一顿叮嘱。
兰朵笑嘻嘻的出了陈家,小跑着到了柳家,招呼了柳元,拿着杀猪刀就赶回来了。
见到足有四百多斤的大肥猪,柳元当时就懵了,心中百感交集,难道是自己家的肉送晚了,兰芽馋了便偷起猪来了?
想完又觉得自己不该怀疑兰朵和兰芽,将头又摇的和拨浪鼓似的。
兰芽看着好笑,也看出柳元心中的疑惑,便将事情的来笼去脉说的一清二楚,是猪的“主人”于方军自动“放弃”所有权,猪肉全部归兰芽所有,猪骨和猪头要扔到山上去,猪血归于方利拿着,“破案”使用。
听了事情的经过,柳元想笑又怕兰朵、兰芽生气,直憋得脸蛋通红,这个同盟,实在太好笑了。
柳元为人腼腆,总是爱脸红,手法却不是盖的,尽得柳屠户的真传,将猪剔得这叫一个干净,这叫一个利落,疱丁解牛也不外如是,不仅将肉割成一条条的,还将大骨上的肉剔得干干净净,无一分残留,将骨头利落的收到一个大背篓里,上面盖着草。
于氏三兄弟面色尽量自然的向山上走去。
兰芽看着上山的三人背影,留露出无比留恋的目光,还可疑的舔了舔嘴唇,心想,这个猪头肉若是炖上东北大酸菜,这些大骨头做成大骨汤面,那该多香、多解馋啊,现在倒好,便宜那些条狼啊、狗的,好可惜。
见兰芽如此的“恋恋不舍”,兰朵心里一跳 ,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忧心,妹妹刚放下刘清石, 现在貌似又喜欢上了于方军,不会真要给人家做小吧?
憨厚的柳元则未发现小姐俩的“异常”,将肉也背在背篓里,上面放了一些陈家园子里土里残留的菜种子长出来的一些小菜。
背篓虽然够大,但还是背了三趟才勉强背完。
柳氏知道了事情的经过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让柳元套了牛车,直接拿到镇上给柳屠户送去了,当晚便折了四两一钱银子,扣除了柳氏借的二两银子,兰芽最后竟还剩下了二两一钱银子。
而且,还留了两条肉,一条偷偷挂在陈家的房墙上,等着明天陈婆子一家回来吃,另一条则让兰香拿回了于家。
想及昨日大房和张氏的所做所为,兰芽总觉得不能让她们那么痛快的过日子了。
兰芽没有直接回家,反而到了上次姐几个到的溪边,按着记忆中的地方,找到了黄皮子的尸体埋藏之地,又向鼠小白的家方向吹了几声呼哨。
因为气候变暖,又埋在了潮湿之地,黄皮子的尸体让人不寒而慄,上面已经爬满了蛆虫。
唉,若不是山上遇险,自己才不会来翻这个腐臭的东西,定要打了只新鲜的来,那样才能以假乱真,不过,这样也有好处,让她们几天吃不下饭才好呢。
兰芽忍着恶心,用大叶子包了无数层,珍而又珍的隐在了草下边,似小孩子贪玩编了一个花环,将花环扔在篓子上面,遮盖一下刺鼻的气味儿。
兰香拿回了一条肉,说是柳氏给兰芽炖人参补身子用的。
何氏见了笑得见牙不见眼,长年不做饭的她竟要争着要去做菜,兰月的眼睛里也似长了勾子般,盯着肉不移开。
张氏哪里肯让,何氏去做菜,估计这一大条子肉回来之里就变成指甲大了。
江氏主动担起了做菜责任,炖了一大锅浓浓的肉汤野菜,刀工甚是了得,切的肉片大小竟差不多。
难得了,两个桌子都盛了肉汤,虽然主桌上肉多,小桌上肉只能一人分得两片。
何氏如往常一样还要去抢,兰芽慢条斯礼的用筷子一挡道:“大娘,您昨天打俺娘怪累的,还是歇歇吧,让二娘来分吧。”
何氏一撇嘴,不屑的横扫了一眼江氏,江氏倒是一改平时的事不关己,听从兰芽的建议,分起了菜,一人大小差不多的肉片肉片,分完以后多出两片,都分到了兰芽碗里。
何氏眉头一皱,却听江氏解释道:“这肉是柳氏来看兰芽的。”何氏这才不悦的住了口。
兰芽怎肯独食,见兰香小心翼翼、朵朵和丫丫吃得香甜的样子,将碗里的肉片又一人给夹了一片,连海氏也得了一片,笑道:“我不爱吃太油的,给你们吃吧。”
何氏忙接口道:“肥肉是挺腻的,下回给我。”
一桌子人没有一个接口理会她。
丫丫轻启小小的牙齿,小心的咬着一块肉,直到上面一丝肥肉都没有了,才将瘦肉递到兰芽嘴边道:“三姐,原来你是随了咱爹了,都不爱吃肥的,丫丫最爱吃肥的了,一吃一冒油,可好啦,瘦的给你……”
没有半分嫌弃的直接用嘴接过丫丫递过的指甲大的瘦肉块,兰芽心里总感觉被哽得难以呼吸。
自己是真的不爱吃肥肉,而于三光是假的不爱吃肥肉,这才是真正的骨肉亲情。
吃罢了饭,拾掇完了,江氏回了西厢房,偷偷转到四姐妹的房屋,将带参段的一碗肉汤递给兰芽道:“二娘只想着自己个儿别惹事儿,忘了过去你娘对我的好。以后二娘一定改。知道你饭桌上捞不着多少吃,做饭的时候我偷偷另炖了,怕你奶看出来,没敢多留,是和着你的参段炖的,你乘热吃了。”
兰芽惊诧了半天,这个江氏突然对自己好起来还真有点儿不适应。
四个姐妹,不敢开窗户,生怕外面闻到肉香,不敢伸手,生怕一伸手肉汤就飘走了。
最后还是在兰芽的建议下,四个人一起分吃了,丫丫吃着肥肉边,剩下姐三吃着瘦肉块,其乐融融,如沐春光,兰芽感觉,这是她九世以来吃得最香的一顿饭,直到很多年后,还能清晰的忆起,难以忘怀。
因为炸出了一些荤油,第二天一早,还是江氏继续下厨,只是进到厨房没一秒钟就尖叫着跑了出来,脸色吓得惨白,直接跑到茅房一阵呕吐。
闻声赶来的于老头放下大扫帚,也进了伙房,见到后,本来麦色皮肤的脸变得更加昏暗,习惯的想喊三光,才想起三光伤还没彻底好;
转而喊于大光,大光懒得答应,转过身来又睡回笼觉了;
再喊二光,二光抬了抬眼睛,见东厢没什么动静,自己也转过头不管了。
于老头这个气啊,拿了一把铁掀和一只木棍,将一只烂了几乎失了模样的黄皮子弄了出来,怕别人看到,偷偷到后院找了一个地方埋了。
海氏也早就起来了,正奶着大林,这几日吃的好些,奶水也足,大林晚上省事了不少,如果不是昨天受了些惊吓,估计一宿都不带醒的了。
奶好了大林,将大林放在了旱车里让于三光照顾,海氏忙出了屋子,准备给鸡和猪喂食。
剁好了食,如往常一样,到鸡架里去填食。
于家统共不过养了四只鸡,一只公鸡,三只母鸡,其中大芦花下的蛋最多,也最得张氏重视。
“咕咕咕咕……”海氏边填食边叫着鸡,叫了半天,只见挤在一起吃食的一公两母,没见大芦花,抬眼向鸡架上一望,登时如江氏一样惊叫了一声。
于老头儿不得矣又大步流星的跑了回来,见大芦花已经僵硬不动了,拿起一看,只见脖子处有一道动物的牙印,生生将大芦花的血给吸没了。
想及伙房里死去的腐烂的黄皮子,老头子脸色变得惨白,进屋找张氏去了。
张氏因前夜的事儿正生着闷气,躺在炕上挺了两天的尸,除了上茅房,在屋里吃、屋里呆,连一大条猪肉都没引起她的兴致,江氏这才有机会偷偷给兰芽做小灶儿。
老于头推了推老婆子,声音都有些变了:“老婆子,咱家好像得罪黄大仙了。”
张氏忽悠一下坐了起来,指着老于头的鼻子就开骂:“呸,你个老不死的,瞎说啥呢?黄大仙是你说的吗?一会儿给我好好叨咕叨咕,神仙莫怪莫怪……”
老于头脸一搭拉,抓住张氏的手就甩下了,沉声道:“别瞎吵吵,让别人听见。刚才你没听见老二媳妇和老三媳妇都叫了一声吗?咱家保家仙死到厨房供桌下边了。大芦花也被吸干了血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