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萧然向卓六一摆手,卓六将身上的一个包裹打开,放在石桌上。
兰芽欢喜的跑到包袱前,拿着里面自己丢失的一应物事,高兴道:“你竟然全都找回来了,匕首、鞭子,咦,这是什么?”
打开一个皮制的小筒,里面倒出无数光亮的四星飞镖,抬手一甩,飞快的陷入树干,甚是锋利与称手。
兰芽惊诧道:“这是给我的?”
卓萧然一脸漠然道:“这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卓萧然看了看手里的小纸条道:“背这段凤凰谣。”
兰芽的脸顿时皱成包子脸了,自己背倒是没问题,只是速度和准确度没有人家强就是问题了。明晃晃的打脸的说。
兰芽眼睛在卓萧然似笑非笑的表情,与一应高大上的武器装备上来回的巡视。
最后下了好大的狠心道:“让我背可以,我不想被人围观,六子哥,我家水缸没水了,你去打水来。”
卓六不由哀叹,自己招谁惹谁来着,怎么成了于家的长工?一想到中午有兰香做的美美的饭菜,便屁颠屁颠的去溪边打水去了。
兰芽这才有板有眼的背了一遍绕口令,就差舌头没打卷绕在一起了,总算平安背完。
卓萧然一脸嫌弃道:“不怎么样!”
兰芽则生怕萧然反悔似的将长鞭挽在腰封之下,匕首藏于袖管之中,飞镖带子也挂在了腰间一侧。
刚准备停当,只见萧然如电闪般掠来,掌风如刀,直砍向兰芽的颈部。
兰芽疾向后退,伸出瘦小的手腕隔挡,本来受伤的骨头又是一痛。
兰芽跳出圈外,脸色如墨怒道:“姓卓的,你疯了?”
卓萧然轻扯嘴角,淡然笑道:“以后你别盼着见到我,见一次我打一次,什么时候打得过我再说。”
说着,挥拳又向兰芽袭来,手下毫不留情。
兰芽目光如炯,丝毫不敢怠慢,眼睛轻眯,沉着应对,与卓萧然打得难解难分。
只是与往常的切磋不同,卓萧然显然是用了全力,只一会儿,便将兰芽手扭于身后,大掌扭着小掌,萧然不由一怔,少女的小小的手心里,遍布着划伤和老茧,摸着分外的磨砺粗糙。
这哪里是一个八岁小姑娘的手,分明是一个老妪的粗茧老手,脸上不由一愠道:“难怪让人抓了换糠草,太弱。”
兰芽气得反扭身子,扯着少年的手,从少年双腿间一钻而过, 转到了少年背后,一掌挥向少年的后脑。
少年一低头弯腰,手反伸向少女的手,从空中又扯到了身前,二人你来我往,竟打得难解难分。
院外马车得得,从车上跳下二人,见到院中场景不由得目瞪口呆。
兰芽一晃神,少年嘴角一翘,右手成爪扣向少女的腰带。
兰芽眼色一闪,不曾躲避,反而欺身而上,整个身子几乎就要贴到了少年的胸口。
萧然脸色红彤彤一片,身子急退,气恼的将手中的长鞭飞出,卷住了少女的腰肢。
少女神色飞扬,笑着看着少年的腰部,如出一辙,兰芽的鞭子也缠住了少年的腰部。
少年神色一愠道:“不择手段!”
少女神色嚣张道:“阴险狡诈!”
“快点松开,偷袭的豺狼!”少年顶回。
“你才松开,无耻的老鼠!”少女顶回。
一旁的鼠小白看了看打着盹的雷霆,终于知道什么叫做无辜躲枪。
从院外走进来的“三货公子”秦焱一见兰芽吃了亏,连跑两步,跑到卓萧然面前,指着萧然的鼻尖,正气凛然道:“堂堂男儿,欺负一个弱质女流!成何体统!”
任秦焱如何叱责,萧然依旧岿然不动,手上长鞭紧绷,不肯松手。
气急的秦焱大怒道:“快放手,再不放手我就不客气了!”
见萧然对自己的威胁仍旧是无动于衷,“三货”终于也耐不住性子,伸出白晰的又手,使劲扭着萧然的手臂,只是如同蚂蚁撼树,纹丝未动。
气急的“三货”,在二人静默的对峙中,突然张开了嘴,对着萧然的胳膊就咬了下去。
萧然眼色一厉,手却仍是不肯松开长鞭。
见主人吃了亏,轻眯佯睡的雷霆飞身而起,一口咬在了秦焱的大腿上......
这画面,冲击得兰芽和外围的秦大公子目瞪口呆,卒不及防。
兰芽还未上前阻止,就见卓六扔了水筒,抄起长剑,腾空而起,雷电般砍向“三货”秦焱。
长剑眼看着就要斩向秦焱的白晰的脖颈,只听兰芽和萧然同时叱道:“住手!”
卓六在盛怒之下贯了全身的内力,己是收势不及,只堪堪躲过了要害,直接斩向秦焱的手臂。
眼看着长剑就要划破秦二公子的手臂血肉,只见秦大公子手掌一挥,一枚石子砸向长剑。
“叮”的一声响,卓六顿时虎口渗了血,不停的颤抖。
兰芽挥退雷霆,秦二也松以了口,再看萧然,手臂的袍袖上登时渗出一层血渍。
再看秦二的嘴角上,还殷殷的渗着血,腿上因为穿着厚重的皮靴,倒看不出伤势严重与否。
、 兰芽怒咤了一句:“笨蛋!”
不知是在骂没有躲开的卓萧然,还是在骂别无他法选择下口咬的秦二。
兰芽忙从怀中取了帕子出来,缠上卓萧然的手臂:“你傻啊,先放手认输有那么难吗?”
卓萧然神情淡然的看着包扎的少女,心情大爽道:“你先放手的,你输了,明天,还得再战。”
兰芽头顶不由得飘过一团黑线,这什么道理,没事还得找打玩。
秦二看着兰芽,一脸委屈道:“芽姐儿,我也受伤了!”
兰芽挑了挑眉道:“哪里?”
秦焱指了指自己的带血的门牙道:“牙齿松动了。”
见兰芽皱着眉头要发怒,又指着小腿道:“腿也受伤了。”
秦大公子则一脸探纠之色的看着卓萧然,在卓萧然回望之际,则低下头不来,拿出一块白色的帕子,给弟弟擦了擦嘴角。
包扎完萧然,兰芽让秦焱脱了靴子,秦焱脸色微熏道:“芽姐儿,男女授受不亲,还是...... ”
兰芽重重的点了点头道:“好,那你就等死好了。”
“不,还是看看吧。”秦二狗腿的自己脱了靴子,露出光洁的一截小腿。
任秦焱的皮靴结实,雷霆的两颗利牙还是刺穿而入,皮子颜色深,在外面并没有看出来,里面却是渗出了两道血渍。
兰芽忙上了药,伸手掏帕子,才想起刚刚用在了萧然身上,便对秦大公子秦炎道:“借帕子一用。”
秦大公子怔然的直接将那条擦了嘴角的帕子递了过来,秦二却嫌弃的扯了扔在一边道:“我可不希望我身上有那家伙的骨血。”
听得兰芽大窘,只好又接过一条帕子,重新包扎了起来。
见卓六虎口也伤了,就着扔在桌上的白帕子,给卓六边包边道:“你不会介意你家少爷的骨血留在你身上的。”
一句一个骨血,听得众人哭笑不得。
包扎完毕,兰芽看着受伤的众人,无奈抚额的对秦大公子道:“秦大少爷,你与令弟前日刚刚离开,今日又到访,所为何事啊?”
秦大公子挑眉看了看秦焱。
“三货”秦二对着小厮秦竹摆了摆手,随即拿出一幅装裱的画作道:“这是我按你的方法画的雪夜图,得到了先生的夸赞,还要报到府里代表北萧诗画大赛,我拒绝了,这是给芽姐儿画的,怎能粘染那等俗事?”
兰芽静默的摇了摇头,自己就是俗人一枚,谈什么高雅之事?
抬眼却不自觉的瞄向画作。
好一幅夜色雪山图!暗夜萧瑟,明月高悬,明月的映称下,白雪晶莹剔透,若结了万层冰流,让人感受通彻的寒意,却又忍不住一抚这美好的冬夜。
兰芽不由得频频点头,秦焱的人虽然迂腐些,这画作却是很是出众。
秦焱一见兰芽喜欢,指着雪山脚下一对高矮的人形背影道:“看这儿,我将你与兄长入了画。”
夜色玲珑,雪夜寒冷。一对人儿相依而立,望着圆月,映着雪山,在这寒冷中凭添了一线温暖之意,只是,这个暧昧的相依之势却让人觉得很是耐人寻味。
兰芽则不以为然,笑道:“人影那么小,还是黑白的,说是二货公子和三货公子也不为过,你可真会说话。”
秦焱则一撅嘴道:“我哪有你那么矮小!”
兰芽不以为然的笑道:“是你画的,你说是谁就是谁,这画我可不能要,这是你第一幅,应该留着才对。”
秦焱倔强道:“就要送给你。”
兰芽无奈的点了点头道:“好,我正好挂在家里,对全家进行文化熏陶。;”
中午,兰香做得了饭菜,王安康又来看热闹,这一大院子,刀光剑影,你来我往,吵得兰芽头都大了。
身心俱疲的兰芽躺在塌上,感觉受伤的地方一蹦一蹦的跳动着,心里烦闷不矣。
听几人话里话外的意思,明日还要再来,真不知道明日受伤的又是谁。
看着自己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淤痕,兰芽做了一个很不仗义、很不体面的决定:逃跑。
当晚就收拾了行李等一应物事,将家托给了柳氏照看,领着一大家子,如同逃难般的到了县城,去看王安世给于家的宅子。
王安世考虑得很是周到,留下一个家奴帮看着宅子,待于家人一到,就将钥匙等一应物事交了上来。
宅子不大也不小,三进的宅子,带一个小小的花园,有点江南水乡般的精致。
一进的宅子是会客用的议事厅、书房、用膳房等;
二进的宅子竟然有一个小型的练武场,两侧是下人房、客房,以及仓库等等,最让兰芽可心的是,竟然有一个半建入地下的冰库,里面可存储上百立方米的冰块。
三进的宅子则是家眷内宅,连通着一座小小的花园。
这在县城,没有上千两银子只怕也下不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