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木墩眼色如尘,盯着兰芽,喜色一现,对着身旁的侍卫道:“抓活的,她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狼女,豢养起来,我们就会有狼神守护,成为最强大的部落。”
侍卫们得令,不再使用弓箭,而是使出浑身解数向兰芽身上袭来。
犹里部落的兵将们轮翻上阵,水木二人心情复杂的与兰芽并肩做战,抵御着犹里部落如潮水般的一波又一波的进攻。
伤口好了再裂,裂了再伤。
兰芽裸露的手臂与小腿已经看不见白晰的颜色,本来冻的青紫的一层,上面又染了一层鲜血,有她自己的,也有敌人的。
几人渐渐力竭,兰芽也如同这风中之草,摇摇欲坠。
犹木墩大乐,亲自上前,准备生擒兰芽,手刚刚碰到兰芽手臂,一只横棍扫来,刮得皮肤生生的疼。
犹木墩眼睛如赤,定睛观瞧,竟是成三郎去而复返。
成三郎与犹木墩混战在一处,一时间棍影绰绰,刀光阵阵,难解难分。
成三郎毕竟身上带着伤,接连几日打斗受伤,还未用药,渐渐休力不支。
看着同样硬撑着的兰芽,成三郎牙齿一咬,虚晃一招,臂成鹰翅状张开,抱着犹木墩在雪地上翻滚起来,专与暗石树木之地相撞,撞得犹木墩七昏八素。
如钵的拳头打得犹木墩眉骨出血,见犹木墩受伤惨重,成三郎不敢耽误时间,转头背起兰芽就向山中跑去。
水淼与木森等几人紧随其后,且战且退。
跑到一处官道上,前方一队黑衣亮甲之兵,押送着一队粮草匆匆而至。
成三郎脚步一顿,急向林子窜去,木森一把扯住他道:“别慌,是萧国的兵将,我们或许有救了。”
成三郎头脑昏沉,没头苍蝇似的向来人的方向冲去。
木森懊恼的一拍大腿道:“你个瓜娃子,别冲撞惹恼了贵人,我们得不得救全凭人家心情啊。”
马上之人居高临下的看着来到面前的五人,成三郎背着兰芽,后面紧跟着木森,另两个侥幸脱逃镖师扶着水淼。
于大虎谄媚的对马上之人道:“卓护卫,应该就是他们几个,犹里部落要用粮相赎之人。”
马上的卓六装腔做势的咳了两声,一本正经的看了看身侧的一个护卫道:“少、哨子,你去上前认认人。”
得令的名叫“哨子”的侍卫走到几人面前,眼睛如火的看着只着两块兽皮的兰芽,暗恨道:“笨蛋,受这么重的伤。”
将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将女娃子裹得严严实实,从成三郎的后背上接了过来,又放在自己所乘的马背上。
于大虎不明其意,卓六轻咳了咳,尴尬道:“圣上以仁德为怀,我们少爷也常教导我们以仁德为先,体恤民情。”
于大虎深以为是,好听的话又如涛涛江水涌出。
“哨子”又来到木森和水淼面前,一脸正色道:“不知几位如何称呼,家居哪里,以何谋生?”
水木二人不明所以,木森懵逼的答道:“回侍卫大人,小的是龙门县震威镖局的镖头木森,这位水兄弟姓水名淼,是龙门县荟萃楼的少东家。”
“哨子”激动的抓起水淼的手臂激动道:“终于找到你了。几年前,我们王妃去龙门县小住,有幸识得水夫人,还偶得荟萃楼的几只玉制佛珠,犹为喜爱,无以回礼,便回赠了我们少爷的帕子,若是有事相求,便以帕为号,没想到水少爷竟遭此大难,还好来得及,王妃也能向水夫人有个交待了。”
水淼一头雾水的看着眼前故意低头却又故意激
动的少年,心中如堵了一团棉花,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木森抚了抚额,偷眼看了于大虎一眼,见众人沉浸在重逢的剧情中不得自拨,遂松了一口气。
扯了一把水淼,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水淼忍着内伤的危险,对热情的“哨子”道:“多谢大人,我、我母亲对王妃的大恩大德定会冥记于心的。”
“哨子”深以为是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水公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王妃随后必定到访卓府,与水夫人再续前缘。”
水淼重新抚了抚胸口,防止自己心跳过速而亡。
他很想提醒对面这个热情的“护卫”,自己的娘亲在多年前就己病故,“有幸结缘”不可能,“再续前缘”更是不可能;
自己家的‘荟萃楼’卖的也不是珠宝首饰,而是--青楼。
犹木墩带着一众犹卫追赶上来,见只是两个卓府的侍卫和几个捕快,不屑道:“换人质的东西准备好了?”
于大虎紧张的看了一眼卓六,卓六傲然的看着犹木墩道:“犹大首领恐怕要失算了,手帕主人与我家少爷素不相识,我家少爷每年扔的脏帕子没有一千也得几百,被山野村妇捡去比比皆是。不过即然是萧国的老百姓,我家少爷也不能做视不管,用五袋子杂粮面换回萧国的子民,也算是为王妃积福增寿。”
犹木墩脸色一沉道:“这可是能祈求狼神保护的狼女,多少银子老子都不换了。”
卓六一皱眉,窥了一眼“哨子”,“哨子”点了点头。
只见卓六一抹冷笑道:“即是如此,那我就省却了这几袋子粮食了。”
说完一吹口哨,两侧的雪窝里窜出无数条银色甲胄的卓卫,密实的箭头直指犹木墩众人。
卓六嘴角一撬,傲然道:“犹木墩,别以为你偷越雪山,抢了萧国老百姓的财物奴隶,便眼高于顶,以为自己横行无阻。那是萧国不屑与你对峙罢了,人,得有自知之明。”
犹木墩两眼一眯 ,深深的看了一眼趴在马上的女娃子,又看了眼密密麻麻的箭头,不情愿道:“好,我要粮。”
让人接过五袋子粮食,向来路回奔而去。
卓六对着于大虎一抱拳,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递给于大虎道:“于捕快,多谢你相助卓府救回了水少爷,卓某在此谢过,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于大虎笑着推辞了两下,便揽入怀里道:“哪里哪里,保一方平安,是小可应该做的。”
卓六客气的对于大虎一让步,于大虎识趣和领着几个捕快先行一步。
留下场内面面相觑的几人。
“哨子”从身上抽出一条鞭子,重重的抽向了成三郎,成三郎一脸怒色的盯着男子,不屈的站着,身上瞬间被抽得如同血葫芦一般。
第五鞭抽下之时,鞭首被人生生的扯住,兰芽不知何时已经跳下马,对着“哨子”道:“萧然,他纵有万般不是,却也舍命相救于我,我不能乘他之危。”
萧然恨恨的住了鞭子,兰芽裹了裹披风,走到成三郎面前,一脸痛色道:“成三郎,你害我身陷囹圄,险些丧命,我本来除你而后快,但你又屡次舍身相救,护我周全。我想,你当不得一个英雄,但也算是一个有担当的汉子。”
兰芽看着莽莽丛林打斗的方向,眼圈一红道:“但你又害得众人身陷险境,让亦灼埋骨他乡,即使是为救我,我又怎能原谅你?你不配‘担当’二字。”
成三郎不由愕然,茫然不知何为“担当”。
兰芽将手递给卓六,让卓六扶着自己,卓六却将手一缩,退到萧然身后道:“于姑娘身受重伤,还是快快上马回家救治吧。”
兰芽拖着摇晃的身子看向卓萧然,萧然不屑道:“笨蛋,现在想找人求救了?什么人设套都钻,什么人都想救?”
嘴上凶猛,手里却轻轻裹了裹兰芽的披风,将兰芽抱于马上,奔驰而去。
卓六亦飞奔上马,高声叫道:“主子,等等我……”
看着扔下自己几人,绝尘而去的卓萧然和卓卫一众人,水淼懵登的指着自己的脸,对木森讷讷道:“木大哥,刚刚这些人,是说来救我的?”
木森重重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眼色如墨道:“你只要记得承于姑娘的情就是了。”
马上,兰芽的伤口被硌得生疼,尝试着坐了起来,正好与少年面对面,少年阴冷的面色如同这寒冬里的冰砣子,冻得兰芽打了一个寒噤。
兰芽撅撅嘴道:“对不起,卓萧然,听说犹木墩向你勒索粮食了,损失惨重吧?”
卓萧然深以为是的点了点头。
后面追过来的卓六看到兰芽发皱的愧疚的脸,笑道:“小神婆,你可值银子了,让少爷亲自来救你,还被人勒索五袋子杂粮面。”
“什么?”兰芽听了竟隐隐生出一股怒气。
一袋子粮食五十斤,普通杂粮面五六文一斤,五袋子杂粮面不过一两多银子……自己竟然连买老陶一家的零头都没凑上……这犹木墩日子得紧成啥样,为了五袋子粮食与自己拼个你死我活。
卓六一惊,谨慎的看了看一脸淡然的萧然,忙改了口道:“没、没,我完全按照少主吩咐做的,将粮食换成了糠草……”
兰芽脸脸登时绿了,卓萧然嘴角扯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来,冰砣子顿时化做了一洼春水,让人移不开视线,温柔了岁月。
回到家,重逢的于家三房哭得天昏地暗,海氏明显瘦了一大圈,每抹一处药,眼泪跟着流下一大串来。
问兰芽到哪里去了,兰芽只推说在山里遇到了猛兽,又发了风寒,在山洞里躲了几日,幸亏被卓六偶遇相救,这才免遭于难。
她不想扯出与成三郎的恩恩怨怨,更不想说出犹木墩让家人吓破了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