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决断之后,慕越让人打点了节礼,让明师父访老友去,带着一车的礼,明师父便去了庄子,东方朔与慕越摇头叹道:“我看师父是真怕了!”
慕越笑:“明师父一个爽利人,当然不耐烦这些,不过乔老爷子,初时待他也是真好,否则明师父也不会他家一遇事,就想着帮忙。”
“嗯。”只可惜乔家人贪了!“人都是这样的,一开始什么都没有,就想温饱安家落户,有了安身之所就想房子要大点,钱财要多些,儿孙有出息,记得不?以前在黄校尉手下当差的那个柳胖?”
东方朔点头,柳胖其实不胖,甚至还挺瘦的,为什么叫柳胖呢?因为他家都瘦骨嶙峋,柳太太一连生了七仙女,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瘦瘦小小的,就起了大名叫胖,想要他富富泰泰的。
“柳胖的爹想要个儿子,和柳太太连生七女,原想说再生不出来,他就要买妾进门给他生儿子?”
“嗯,结果纳了妾,还是只生女儿,可柳太太总算生了个儿子。”
“有了儿子又想他将来光耀门楣,小小年纪就送去学堂,就盼着他考功名。”
东方朔想到柳胖的事,不免有些唏嘘,“可惜柳胖坐不住,没那个耐心,大字认了几个,却没慧根继续读下去,没法子考功名,柳老爹又想着要儿子光宗耀祖,只得走关系把他送进军营,可是他虽识字,可写的那手字却不能看,当不了文书。”
“兜兜转转最后落在黄校尉手下当先锋兵,总算是给他出头的路了!”
但世事并不如柳老爹想的那么轻松,当先锋,要冲锋陷阵抢在前头拿命拚搏,命大的,才有可能立功。时运不济的,送了小命也讨不着好。
柳胖便是后者,一次与北胡对阵时,他冲在了头里,叫敌人一刀砍在肚子上,待收拾战场时,才发现他早已气绝身亡。
柳老爹抚着儿子尸身痛哭流涕,悔不当初。
“对了。柳家后来……”慕越问,东方朔摇头,“柳太太伤心过度跟着儿子去了,那个妾又生个女儿,柳老爹想把她卖了换钱,再娶新妇生儿子,谁知那个妾卷了细软连夜逃了,柳老爹先是伤心后是气,身子熬不住去了,柳家最后是小女儿退了亲。招了赘夫进门。”
慕越帮丈夫倒茶,“明师父这事了了。回头你再请他上京,说不定他就肯了。”
东方朔点点头,伸手抚着慕越的肚子,“放心,师父早说了,待这小家伙一生下来,他便要亲自传授他武艺。”
“咦?几时说的啊?”慕越想偷师很久。明师父却不肯教她,只是心血来潮时才会点拨她一下,东方朔感觉到孩子又踢他一下。嘴角微翘的道:“我出门去接应岳父那时说的,他这么踢你没事吧?”
“没事,朱嬷嬷说,那是孩子在里头活动,只要别太频繁,动得太厉害,就没事。”
夫妻两个头碰头低声说着悄悄话,朱嬷嬷她们笑盈盈的带上门,只留圆儿、草儿两守门,她们去敲打正院里其他侍候的人去了。
年初二回娘家,守在顺王别院外和将军府外头张望的人,只见到顺王府的马车从别院出来,一路驶进将军府,他们压根没看到顺王,也没瞧见顺王妃,但想来应该没事吧?否则蓝老将军就不会让女儿回娘家了!
远大奶奶看到东方朔扶着慕越,夫妻两笑盈盈进门,才总算放下心来,待见了长辈行了礼,蓝守海带着女婿去外书房敲打一番,远大奶奶妯娌则簇拥着慕越回房。
待在屋里坐定,远大奶奶才有机会从慕越这儿问除夕夜的事,“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几个官员想巴结阿朔,又不知怎么投其所好,就想,我现在不方便,他们送美人儿来侍候阿朔,应该是再合适不过的礼吧!”
见慕越还能说笑,远大奶奶方真个放下,心道,若不是小夫妻两一心,慕越又怎会把这事说得轻巧,女儿、女婿回门,岳家自当要好生招待的,声二奶奶知远大奶奶因除夕的事,肯定有话要私下跟慕越说,毕竟别院的事,都是远大奶奶使人去照料的,旁人家送了女人来,却没让慕越这当家主母知晓,怎么都说不过去的。
声二奶奶笑着留远大奶奶和慕越说话,把六奶奶和孩子们全捞走了。
远大奶奶待她们都走远了,才拉着慕越的手道:“知府大人他们送人给王爷的事,其实我早就知逆了,只是……”
“我明白,人家指着王爷送来的礼,王爷没发话,我也不好处置,大嫂是怕我知道了动气,才不让我知道的。”
“你明白就好,再有,那毕竟是你们小两口的家,我一个娘家大嫂手不好伸得太长,我知道你这懒丫头,巴不得所有的事都有人替你料理了,但这事不成,你得自个儿出面,还有,虽然在养胎,可这内院里头该立的规矩就该立起来,内院的事你这王妃管不起来,难道要王爷另寻个能干厉害的来替你管?”
慕越点头乖乖听训,“……虽然王爷说,他不纳侧妃不收房,可是这事无绝对,要是皇上赏的,他收不收?不收就是抗旨不孝?”
“大嫂说的我都知道,皇上其实已经派人送过一次了,是德妃挑的人,托汾王送来。”
“就后来被汾王收用的那两个?”
“嗯,我明白,不是回回都这么走运,不过,王爷说他不想回家还得费心应付人。”
远大奶奶拍拍她的手,“王爷既然这么说,你就顺他的意就是,只是,日后他若改了心思……你也别太放在心上,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他若一直这么想,你可不要自做主张替他张罗女人……”远大奶奶顿了顿,“这人啊,都是贪心的。”
见远大奶奶语音怅然,慕越不禁好奇探问:“是怎么了?”
“你可还记得。京里老夫人做主给老爷纳的那个妾?”
“记得,她怎么了?”
“她如今是老实了,是她家里人不安生,她娘家的叔父想来求父亲帮忙,给他家孙子在京里弄个前程。”
慕越瞠大眼,“在京里弄个前程?”
“是啊!父亲没理会他们,叫你哥去处理。”一个不受宠的妾,叔父的孙子想弄个前程。指定要在京里?这家人是傻的吧?
“哥哥理他了?”
“你哥他们带着人去喝酒,好不容易套出话来,说是咱们家成了国戚,不能不拉亲戚一把。”
慕越摇头,“父亲怎么说?”
“妾的娘家人算什么亲戚?”远大奶奶叹息,“他们来,都不曾问过他家姑娘在咱们家如何了,有没生养,身子健康不,什么都没问。一来就开口想请父亲帮忙这事。”
“嫂嫂没让人去跟姨娘说?”
“说什么?说她家来人了,却一个字都没问起她?算了。她要什么都不知道,还能平静过日子,要晓得了,心思活络,日子反而过得不痛快。”
慕越挽着远大奶奶的手,“大嫂心真好。”
“错,我是想为自个儿省事。”伸出素手戳了慕越额头一记。“你也学着点,宁可诸事想在前头先防着,好过诸事不想事头临头手忙脚乱应付不来。”
慕越呵呵笑道:“我晓得。回头就备厚厚的礼,送那几家的夫人,谢谢她们家夫君为王爷设想周到。”
“就你捉狭。”
慕越说做就做,娘家她的小院库房摆了不少好东西,拉着远大奶奶去挑礼,挑完后,立即派人送出去,旁人就不提了,宁夏知府夫人收了礼,暗道这王妃真是厉害,丈夫还想送小女儿进王府,听说这王妃是远大奶奶手把手带大的,远大奶奶能干可是众人皆知的事,瞧瞧年纪跟长媳差不多大,可是自家媳妇跟人家比起来,那是一个天一个地啊!儿子房里闹哄哄的,媳妇就只会哭到她这儿来,要她作主!
嗐!这人比人真个是气死人啊!知府夫人决定了,等年节过完,立刻把小女儿的婚事订了,免得老头子耳根子软,任人一挑唆,又脑袋昏昏发大梦。
明师父去了庄子,见了老友,送了节礼,乔老爷子旧事重提,无非就是希望明师父在他死后,能多提携下乔家的儿孙,又叨叨念着希望能脱籍,这次又加了些新话题,希望脱籍之后,他们还能继续在庄子上住着帮酒庄酿酒,不过这酬庸还请明师父帮忙,希望他徒儿能高价聘用他们家。
明师父淡道:“我老啦!落叶归根,日后怕是照应不了你家的人啦!”
“怎么,难道你那徒儿不奉养你?”乔老爷子久不见明师父来,心知他恼了自己,可是他家这些小辈们,要本事没本事,他不帮他们找个人靠着,怎么放心得下啊?
“他有家有业,难道能跟我回老家奉养我?”明师父朗笑,“师父领进门,修行在各人,难道我收他为徒,就是为了要他奉养我终老?”
不是吗?
明师父看出老友眼中的疑问,也不与他说太多,只淡淡的回了他的请求,乔老爷子便道:“那你跟你徒儿说,让我家脱籍后,再……”
“你胡涂啦!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我那徒儿要真应下来,我非打死他不可,有这么傻的东家吗?”明师父冷笑一声反问:“若你是东家你应不应?”
乔老爷子苦笑,“总是要问一问,不问,又怎么知道有没有希望呢?”
明师父重重的叹了一声,走了。
过了元宵之后,乔家被逐出庄子,酒庄放话出去,乔家人手脚不干净,东家看在是长辈引荐的份上,不予送官,却是再不能留用,庄头错愕还想代乔家求情,掌柜的低声跟他说道:“你确定要帮他们求情?他们手脚不干净,是谁能与他们共谋?东家因他家与明师父有旧而放他们一马,你……”
庄头立时缩了头,乔家人离去时,嘴里不干不净的乱攀扯人,被永宁山庄来的御卫狠狠的教训了一顿,这才老实的走了。
后来的几名酿酒师父见状,无不老实做事,不敢胡来,乔家人虽全须全尾的走了,可是人家与东家长辈有旧,他们可没有,掌柜的跟他们撂了话,他们要敢心存歹念不老实做事,就休怪东家将人送官究办。(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