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安排给东方朔的小账走出来,蓝慕远急行几步,追上大步前行的父亲。
“父亲,还要由着他这么胡来?”蓝慕远觉十二皇子是脑子进水了,好好的皇子不当,隐姓埋名当个小孤儿,混在军营里当小兵?拜托,看看他边的阵仗,明眼人都看得出有问题吧?
“你觉不觉得这孩子挺怪的?”蓝守海完全不回答儿子的问题,将心底盘旋许久的疑问问了出来。
蓝慕远微怔,低头细想了良久,才道:“是有些怪,按说皇子们之前与咱们不曾见过,他却在第一次见面时就认清我和二弟,从不曾搞错过。
蓝慕远与蓝慕声兄弟两相差不过两岁,也许平时穿着习惯不同,但穿上军装之后,没有细看,不相熟的人还真可能弄错,妻子和弟妹的陪房嬷嬷就曾经搞错过,十二皇子却不曾,父亲没提起,他倒忘了这回事!
蓝守海点头,“正是如此。”长子与次子年纪相近,在军营里,常常有人将次子当长子,将慕声误认为慕远,就连四皇子也搞错过。
“许是他眼力特好吧!”随口说完后,便将这事丢到脑后去,“十二殿下方才那话的意思,是说咱们军里有……”
“不知是那位皇子的人。”军中有各方势力存在,朝里目前几位皇子积极求表现,西宁卫中自然不乏有人与他们的势力有所接触相熟的,只是,会否为巴结他们而出手伤人……如果是冲着自己来的呢?
十二皇子遇袭时的身份是十二皇子交托给他的小孤儿,在他帐下,如果小孤儿阿朔死了,十二皇子震怒,再加上自己婉拒他与慕越的婚事,疼弟若命的四皇子也会因此怪罪上自己。
蓝守海停下脚步,兀自沉思着。
若是如此,就表示阿朔的身份没有曝露。
那如果是明知阿朔就是十二皇子,欲至他于死地?皇帝丧子于此,天子之怒……自己身为主将,纵使是军情危急,也须为此负责。
“去查清楚来。”蓝守海吩咐长子,“让人知道你在查,不用太大的动作……”他低声嘱咐儿子数言,蓝慕远颔首领命而去。
蓝慕声待大哥离去之后方才上前。“父亲,可要将人送出营去?”
“送出去做啥?”蓝守海登了下,又笑道:“不,你说的对,你去准备一番,让人在城里准备座小院,好把病重的十二殿下送回城去。”
蓝慕声不解,十二皇子是受伤,几时病重了?他正张嘴要问,忽地懂了,“可要通知留在府里的那些侍卫及宫女?让他们过去侍候?”
“你与柯统领说,他自会安排才是。”
蓝慕声点点头,蓝守海看着儿子离去的身影,好一会儿,才走回自己的营账,帐里那些将领们仍在争论不休,蓝守海暗自摇头,守在营账外的亲卫们见他回来,立时肃立行礼,他朝他们颔首,举步走进营账。
宁夏城中一处小院前,一名身材壮硕的中年男子气冲冲的下车,门子扬声朝里头喊着:“老爷回来了!”声还未落,便让中年男子回身一记耳光给打住了嘴,男子打人之后,转身就往堂屋里去,门前打帘的小丫鬟动作慢了些,被他狠狠的瞪了一记,当下委屈的含着泪低下头去。
男子进了屋,一个未留头的小丫头端着茶盘上茶,却被他暴喝一声:“滚!”
小丫头抱着茶盘惊恐的从堂屋出来,两个小丫头泪眼相望,还来不及说什么,随即被屋里传来的暴喝声吓得软了腿。
“这几个浑帐!”屋里男子重重的抬手拍桌,屋外两个小丫头互相扶持连走带爬的逃走。
“老爷怎么火气这么大啊?”娇滴滴的女声从内室里传出来,一名面容姣好年约二十许的女子斜倚在往内室的落花罩,她身穿桃红短袄同色挑线裙,样式简单却很合身,勾勒出她诱人的窈窕身段,堕马髻上斜簪衔珠凤钗,随着她的动作摇曳生姿。
男子虽然火气很大,但看到女子,不由面容稍暖,眼眸里暗火四起,看得女子娇嗔着倚过去。“老爷这火旺得啊!”
说着小手便往男人身上招呼着,勾得男人欲望贲起,女子娇笑盈盈的搂着男子的脖子,对着他的耳朵轻语了数句,男人便大笑着揉搓怀里的美人儿,待得美人儿娇嗔不依,才搂抱着她往内室去。
一番云雨之后,屋里充斥着暧昧的气味,男人闭着眼睛貌似在养神,女子纤纤玉指在他身上轻轻撩拨着。“老爷方才打那儿回来?怎么火气这般大?”
男人眼未睁,愤愤开口:“那个贱人,都已经生不出孩子了,还不肯松口。”
女子低垂着眼,良久才幽幽地的道:“老爷心急,妾身明白,可这事急不得的,总要三姑奶奶肯,不然咱们姑娘进了门,上头压着她这生不出崽的堂姐正室,日子怎么过啊?”
男人哼哼两声。“别提了,我家里那口子瞧着没希望,正打算给她闺女儿订她娘家的侄儿为婿。”
女子轻讶一声,身子半抬,将柔馥的浑圆压上男人的胸膛,还不自觉的在男人胸上揉啊揉得,让男人身下的欲望再起,女子却似浑然未觉,柔声的为男人抱屈。“唉呀!这么个好机会,要是让太太给姑娘另寻婚配,那老爷您筹谋这么久的事儿,可就砸锅了啊!”
男人伸手在女子滑腻的身子揉搓着,惹来女子娇声抱怨,未几帐内又扬起暧昧的声响。
终于将男人送走后,女子唤丫头去备热水,她娇慵万分的让小丫鬟服侍她起身,披了件衣袍走进屏风后,褪去衣袍,泡到热烫的水里后,方才舒服的轻叹了口气。“真是苦了小姐了。”
一双带斑有力的手,轻柔的为她按摩着适才侍候男人而疲惫的身子。“主公不该让小姐来侍候那种男人的。”
“嬷嬷,他总是我爹。”女子的声音不复在男人面前的娇嗲。“为了咱们氏族,有什么该不该的,再说,也只是侍候他一个男人罢了,总比待在花楼里的好……”女子黯然的低着头,似乎想起了什么伤心事,为她按摩的嬷嬷也住了嘴,只是手上的动作却未停。
女子沐浴后,那嬷嬷心疼的为她身上的青紫斑痕上了药,侍候她穿衣梳妆,那嬷嬷才让人端晚饭进来。
看着女子用过饭,那嬷嬷才迟疑的开口问道:“他今儿来火气怎么这么大?看门的老丁牙都给打掉了一颗。”
“一会儿拿些钱给老丁补牙去。”
“欸。”嬷嬷应了,等着女子回答她的问题。
女子将男人老婆的打算说给嬷嬷听,“……嬷嬷怎么看?”
“严氏确定没法子生育了?”嬷嬷问。
女子嘲讽的笑了声。“那是肯定的,严三老爷出手还假得了吗?不过这严家真是心狠手辣得紧。”
“可不是。那蓝夫人眼红继女将跃龙门,就心狠的想除了她,好让自己的女儿得这门贵亲,也莫怪她们同宗族亲们逮到她家把柄,将她们家往死里整。”
女子点头,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才又道:“蓝守海命不好,前个老婆死了,却换个心肠狠毒的。”
“小姐,您可千万别……”嬷嬷迟疑的意图劝道。
“我忘了,早忘了。”女子斩钉截铁的厉声道。
“忘了的好,您瞧瞧香姑太太,这一辈子啊……唉……”嬷嬷哀声叹息,女子咬着唇,眼中水光灿灿。“香姑太太虽是一辈子未嫁,但她与那个人至少有过一段好日子……”嬷嬷叨叨絮絮的说着女子已逝姑母的往事,女子嘴角嘲讽的笑了。
是啊!姑母至少与那人有过一段甜蜜的好日子,只是那人没有娶她,还杀了她的父兄,让她成为黎家的罪人,最后逼得她自杀谢罪。
“小姐,您比姑太太晓事,也幸好您懂事,不然,老婆子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跟王妃交代。”
女子冷笑,随即哀怜起自己来,其实她也想不懂事,就那么疯狂一次,可是那个人心伤着妻子的早逝,眼里根本没有她,抱她的时候喊着的也不是她的名,永远,永远都是阿宛,阿宛!
她气恼的绞紧手里的裙裾,嬷嬷见她眼露愤恨,满意的低下头整理起屋子,王妃说的对,小姐身上有太多不肖之处,承袭自她称为姑母的亲娘,母女两代都栽在蓝家男人手里,真不是聪明的,嬷嬷想着那早逝的前主子,若是当初香姑太太肯听王妃的话,乖乖的从命嫁人,为黎氏效命,兴许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偏偏她让那个驰骋沙场,以诛西夏王族出名的男人迷了心窍,还傻呼呼的为他生下女儿,终其一生都无法让女儿认祖归宗,还让女儿沦为以色侍人的棋子!
嬷嬷收拾好东西退下,回到自住的厢房后,写了封信,让小丫鬟送出去,然后才对着屋里孤灯发怔,小姐虽然没有说,但她却不自觉的表露出其疯狂的那一面,就像当年她的亲娘一样,为爱疯狂!
她信里不敢跟王妃明说,只跟王妃说请她多派些人手过来,不知道会不会让王妃起疑……
话说那天淋雨淋得很痛快,不想,有一就有二,又一次大雨滂沱,又一次被淋成落汤鸡,点点家的大少爷火大了,严词警告他老妈,请记得带雨衣!哼哼,小子,我记得去接你就算不错了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