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非烟微微抬起头,本想看到桌案的位置,目光在触及一片明黄时,鬼使神差的上移,入目的人一身通亮的黄色,好看的像那初升的明光,冲垮了心里本就准备好的欣喜,感动的眼泪瞬间盈满他眼眶,让他忍不住想……想……
可碍于孙清沐在场,他什么也不能想,那么……牧非烟突然觉的自己很多余,苦苦追着他的脚步,到头来,到头来皇上身边还是没有他的位置,为什么……
牧非烟咬着莹凉的下唇,非常想哭……
孙清沐见状瞥开了眼,皇上的那句‘朕’听着纵然顺耳,可人能不能留下不是‘朕’字的距离。
周天见他又像上次似的,心里顿时百感焦虑,牧非烟一个小地方出来的人,她睁开眼后看到的第一位粉雕玉琢的小人,本来挺柔弱的少年,意气风发的县令,他的路程不该是被另一个男人毁了。
哎,他从县令一路走来,不该他学的他也会了,每次见了自己也小心翼翼的,男人这样提起挺讨人厌,但是非烟做来却不会,柔弱中的那抹坚韧在历练而回时更加有韵味,只是她又不是色狼收一堆男人在身边干嘛,当画看吗!
再美的画闲来无事看看也就罢了,看多了什么韵味也没了,何况她不爱书画艺术。
牧非烟觉的委屈极了,刚才皇上说孙清沐说了皇上才想起自己觐见,如果孙清沐不说,皇上是不是忘了今天下午自己会来觐见,想到这里牧非烟更加落寞,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他慌忙去擦,可越擦越多,所幸自我厌弃的哭出声,反正他也不着皇上喜欢,他还在乎什么名声!
陆公公见状,叹息的叹口气,多好的孩子。
孙清沐见了陆公公的态度哭笑不得,在陆公公眼里对皇上好就是好男人,孙清沐站起来刚想替皇上安抚安抚牧非烟,发现皇上已经站起来向哭着的人走去。
孙清沐眼底的黯然稍纵即逝,到底还是懂哭的人更高一筹。
周天心里那个哭啊,焰宙天从哪找来这么多桃花,品味如此之高,让她取来棘手扔之寻骂!她招谁惹谁了。
周天走过去,腹部微微凸起还不太明显,除非是怀过的能看出什么,面对一帮大老爷们她不说谁会往那方面想,周天刚在他面前站定还没有把陆公公手里的丝帕交给牧非烟。
牧非烟已经猛地抱了上来,环住皇上的腰开始哭。
孙清沐、陆公公顿时跑了过来急切的想分开两人,就见皇上额头瞬间冷汗直冒:“太……太医……”
传太医——
片刻功夫,子车世、孙清沐、沈飞、苏义、回来拿东西的子车页雪还有满脸哑然的牧非烟等在了门外,两位太医、十几位子医在上书房内忙忙碌碌,本来谒见的臣子已经被遣回。
苏义愤恨的瞪着缩在角落的牧非烟,面色狰狞如鬼,几次走到牧非烟跟前,想说什么又硬生生的憋住,焦急的走来走去,只能冲子车世吼:“那些大夫管不管用,皇上到底怎么样了!孩子有没有事!”
子车世比所有人都急,周天的情况深殷医学之道的他比他们都看的透彻,周天什么情况!怀孕无疑要她的命,一个从小到大就开始喝刺激药物的女人,能怀上已经是奇迹,这么多药吃着才是勉强保住胎,稍有不慎什么都不剩了。
为了不增加她的压力,他说什么了,他已经尽量做到寸步不离,谁知道今天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喊什么!他心里不急?
孙清沐自责的站在门口:“是我不好,我应该拦着她……”他没料到这样的力道也不行。
子车世认了他这句道歉,他把周天拘在宫里,就是怕出事,已经警告过他们看好她。
孙清沐是没料到牧非烟真敢去抱皇上,他都不敢……说这些都没用了:“她不会有事吧……”
沈飞站在孙清沐身侧,忧忧的道:“最好孩子也没事,要是孩子有事了,她更不高兴。”然后平静的看眼缩在一边的牧非烟,什么也没有说。
牧非烟恨不得自己没来盛都,恨不得自己已经死在河继不曾认识过皇上,冲击在脑海里的信息太大,他几乎承受不住自己对自己的指责!
他都干了什么!他竟然害了她!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再多的不知道也掩盖不了他的愧疚,便一直抱着长廊上的柱子撞自己的脑袋!他不该自私,不该想得到她的重视就没出息的哭,不该去抱她,不该……不该活着……这件事掩盖了皇上是女子给他的震惊,他现在心里悲苦交加,近乎崩溃!
子车世显得更加焦虑,他已经不顾形象的坐在了台阶上,脸色的愧疚比所有人都深,他不该帮她保孩子,不该什么都不说……不该从了她的任性……
随着时间的推移,几个人都安静下来,静静的看着紧闭的上书房大门,静静的都坐在台阶上,除了血已经布满整张脸的牧非烟,所有人都不动了,除了自责几个人还是自责……
时间一点点过去,从下午到晚上,烛光照不到的角落已经漆黑如墨,直到更声想起,上书房的门吱呀一声推开,所有人如上了发条的时钟瞬间向一个目标冲去。
年迈的子医越过一双双询问的眼,恭手对少主道:“皇上已经没事了,现在睡了,以后一定不能受了刺激,不能再发生意外,属下已经尽力。”
所有人同时松口气,牧非烟听完后因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翌日,宫门外休沐的牌子惊讶了众多臣子。
皇上自从开朝以来从未有过突然休沐的情况,今天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还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众臣不自觉的去看以前的主心骨,才发现孙清沐、段敬宸、苏义一个都不在,随即怪自己粗心,皇上休沐这里又不是候德殿当然看不见他们,如今欧阳逆羽被下放,谁还能让他们打听事?
想到这里,众人的目光一致看向苏水渠的方向,才发现刚才还在的苏水渠竟然不见了,众人心里暗叹,老狐狸,跑的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