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惆贺怅见状顺着太子的目光望去,顿时也沉下脸。
宋依瑟表情焦虑的站在店面门前,毫无焦距的双眼没有任何表情,她似乎在找什么又不敢轻易移动。
周天看着她,咬口包子也不嫌烫了:“她怎么在这里?”堂堂丞相府千金,太子的未来太子妃,被人穿成丫头样扔在人来人往的集市上?“她丫鬟呢?”
贺惆贺怅顿时道:“属下立即去问。”
“不用。”周天把包子全塞进嘴里,瞬间跳起,踩着瞎子的算旗,向米面门口飞出。
贺惆贺怅急忙跟上。
周天落定。
宋依瑟本能的向后退,却快速忍下心里的害怕,努力让眼睛对着来人的方向,平稳的开口:“小女是丞相大人的女儿,若壮士有难,丞相府定全力相助。”
周天笑了,不傻吗,知道先报名号,至少让打她主意的人也斟酌下出手的后果:“不用担心,是我,你怎么自己在这里?还穿成这样?说你是丞相的仆人都高看你了?”宋依瑟心里一颤,熟悉的声音让她脑海里顿时勾勒出他小时候的样子:“是你?”但她立即又慌了:“这里是哪里?”
“不是我家。”
宋依瑟顿时松口气,若是被送进了宫里,肯定会说不清楚:“少爷,可否告诉依瑟,这里是哪里?”今早突然进来一群人,不容她反抗给她换衣,无论她问什么也不答,随后就被送到了这里。
周天绕着她走了一圈,想着这孩子肯定被坑了,穿着粗布麻衣在市集乱转,不是有人想害她就是有人跟自己过不去:“站多长时间了?”
宋依瑟局促的感觉着他的打量:“一,一会而已,侍女很快会过来接我。”
“让开!让开!你这瞎子怎么还不走!站了两个时辰什么也没买!走着!别挡我做生意!”
周天失笑。
宋依瑟面容尴尬。
“我……”宋依瑟羞愧的无话可说,低着头揪自己的袖子。
周天正色道:“放心,我不杀你爹,说说看怎么了?”周天隔着衣服抓住宋依瑟的手,护着她向外走去。
宋依瑟不自在的动了一下,却没有迂腐的挣开,太子能出现在这里她十分感激,她已无措的在这里站了两个时辰,嘈杂的人群甚至无法辨别方向,她猜到这些天会有麻烦,只是没料到她敢对自己出手。
贺惆贺怅护着太子、太子妃向前走,因为依瑟的关系,三人用了暗劲,可让依瑟不受阻碍通行。
依瑟紧跟着周天,不敢与他走散,耳朵无法辨别方位的恐惧使她看起来面色苍白。
周天带着她进了酒馆,拉开椅子扶着依瑟坐下。
宋依瑟恭敬的行礼,尽量不让心里的不安外泄,淡然幽静的脸上平静的亦如琼林宴上无所动容的她。即便是下人的装扮,她也保持着千金闺秀的教养。
周天点了餐,悠闲的看着能写出‘朝清漠北兮,夕阳枕天云。’的女子:“说吧。”
宋依瑟不敢不从,她微微施礼,缓缓道来,却也轻描淡写的带过了很多地方,只是说出来的匆忙所以走散了。
周天不反对她对丞相府的维护,只是不解,谁会看太子妃不顺眼,这样整她?是想给她个警告,还是留有后手,南市混乱,她一位女子站在这里两个时辰没被动一下,是有人纯粹吓唬还是有备而来?
宋依瑟等着太子开口,她不说是不需要太子插手,既然她获救,回去自当处理这件事,小时候被传授的‘治院’之道也未白学,只是一直以来她没料到会走到这一步:“是臣女忽视,给太子蒙羞。”
周天把小二端上的早点往她面前移动:“没那么严重,谁没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宋依瑟闻言尴尬的低下头,为自己的小心思愧疚了一番,太子生活于比她复杂百倍的皇宫,怎么会不知道其中的奇巧:“依瑟莽撞了。”
周天把筷子放她手里,带着她的手摸了餐盘的位置,声音温和的道:“站了一早上,还没吃东西,先吃点,小二,再来碗热汤。”
宋依瑟接过来,愣了很久,才攥紧手里的竹筷,心里闪过熟悉的温柔,眼睛无焦距的看了眼太子的方向,又诧异的移开,小时候的印象虽然模糊,但却更清晰了太子那时候的样子:“多谢少爷。”
依瑟饿了,依如太子所说,她早上什么也没吃,她拿起筷子,另一只手本能的去摸索盘子的位置,可又像被什么蛰了一下,竹筷僵硬的停在半空,依瑟重新收回筷子笑道:“无碍,回家再吃也一样。”
周天看着她的笑容,突然低下头看着她面前的几盘菜也不说话,是焰宙天弄瞎了她眼睛,或许她到死也不知道她还有个未婚妻,一直在等她娶她!
周天拿起一个小包子,靠近了宋依瑟几分,笑的有几分痞意:“别介意,我没有别的意思,吃点吧,我其实挺会伺候人,不如考察一下。”说着包子已经递到了依瑟嘴边。
依瑟不敢让周天动手,急忙接过,虽然拿着不合礼仪,但也没胆色让太子喂,何况……何况他们还是……宋依瑟急忙接过,咬了一口,汤汁烫了她也没敢吭声。
周天抖开手帕,小心翼翼的帮她擦干嘴角溅出的汤汁,然后端起热汤,吹凉了拿勺子喂给她喝。
宋依瑟垂着头,发丝盖住了她眼里说不清的水色,她也是女人,不可能完全不在意太子对她的看法,她一直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才惹他对自己不理睬,可如今能让他喂自己一口饭,她已经无恨了,等了九年,他能为她屈尊这一下,她已经可以释然的接受他的退婚,接受他不想娶自己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