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来到胡斌的家，万羽有种跨越了时空的感觉。记得不久前，他还带着那些女孩子们接一些“找小孩儿”、“救树上的小猫”、“抓小偷”之类的蛋疼任务维持生计。可是现在，她们已经成长到了能够独立接受除妖任务的地步。

“是不是真的该退居幕后了呢？”万羽忽然有种想要放手的冲动。失去了力量的万羽并非如外表上表现出来的那么冷静和淡定。

一个人，如果习惯了拥有力量，那么一旦他失去了这种力量，绝望就会悄无声息地找上他。

万羽还不至于绝望，但是却有些疲惫了。五千年前被那人击败，随后失去力量进入轮回。觉醒后虽然不如昔年那般强势，可总归是有个盼头的。但是现在灵魂两分，不仅妖魔的力量无法使用，就连好不容易修炼出来的驱灵术也消散了。

接二连三的被打回原形，万羽多多少少有些懈怠了。

“叮咚——”

“咔嚓！”

万羽按响了门铃，胡斌在第一时间就把门打开了。

看着这个稚气未脱的小正太脸上干涸的泪痕以及散乱在门边上的毛毯，感受着对面散发出来的对谛听的真挚情感，万羽心中的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万羽放开心灵，跟随着感觉飘进胡斌的情感世界。那是一片广博的乐土，胡斌在前面跑，谛听在后面追，一人一妖在海岸边嬉戏追逐。他们的感情像是一条坚固的绳索将他们牢牢地绑在一起，无论何时何地，他们同心同体。

“嗡！”

万羽体内的两种本源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万羽心中一惊，从那种奇异的感觉中退出来。在情感世界中呆了许久，但是在现实世界只是一瞬间。

“万羽哥哥。”胡斌见到万羽，一下子就扑了上来，趴在他怀里大声地哭了起来。

“喂！死小子，不要拿我的衣服擦鼻涕！”

“……”

胡斌哭了很久，到最后，万羽不得不一个一百八十度转身背投把他扔出去。然后在胡斌看魔鬼一般的眼神下盘问起他来。

“姓名。”

“胡斌。”

“年龄。”

“15。”

“性别。”

“……”

“好吧，我问点有意义的。”万羽觉得胡斌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便开始进入正题：“那只死狗是什么时候被人抓走的，还有，它是怎么被抓的？”

“我不知道……”胡斌撅着嘴，想到大白（胡斌给谛听起的名字）被人拘走了，胡斌一下子又难过起来。

所以才讨厌小孩子……万羽相当无语。

“你仔细回想一下，这很重要，或者你跟那条死狗沟通一下，我问它答你转述。”万羽想了想，想到了这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这个办法果然有效，通过胡斌的转述，万羽很快就清楚了来龙去脉。

事情是发生在一个雨夜，那时候万羽等人还在大明湖和女鬼较劲。这一夜，一个神秘人闯入了胡斌的家中。谛听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侵入者，但是对方并没有露出恶意，只是交给谛听一张纸片。

当时谛听也没太在意，但是当它看到了纸片当中的内容后，谛听很快就跟那人离开了。

关于纸片上的内容，谛听说它也记不清了，似乎有个厉害的家伙在纸片上加持了禁制，当时看了印象深刻，可是过了一会儿就把内容全忘了。

听到这里的时候，万羽很是惊讶。谛听的力量虽然在转化的时候被削弱了不少，但是它的灵魂力量却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对方布置的禁制竟然能对谛听有效，这怎么能不让万羽吃惊？

而后谛听跟着那人出去，并没有惊醒熟睡中的胡斌，倒是最后胡斌自己醒了，到处找不到谛听，这才用谛听交给他的方法与谛听联系。

但是那个时候，谛听已经被人抓起来了。

好在谛听的天赋就是耳力。它的耳朵不但能听到万物生长的声音，还能听出事物的真伪，非常神奇。因此它与胡斌之间的联系倒也没有断掉。

最后在谛听的建议下，胡斌再次找到妖灵师工作室，找到了万羽。谛听认为，能够在它毫无所觉的情况下将它囚禁起来，这人不是熟人就是狠人。起码有不亚于十二星将三巨头的实力。而能够与这样的存在对抗的，只有腾蛇万羽！

可惜的是，谛听并不知道，万羽灵魂两分，现在已经无法使用任何力量了。

“你告诉它，就说我没办法帮它了，如果对方是那样的存在，现在的我一点胜算都没有，因为我的力量没有了。”

胡斌将万羽的话传递给谛听，谛听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儿后给出了答复。

“大白说，你并不是失去的力量，而是失去了信心、迷失了方向。”

万羽瞳孔一缩。谛听天赋非凡，能听到别人的过去未来，难道它听出了什么？

谛听的确听出了一些东西，但是它并没有将这些告诉万羽，而是让他自己去思考，当他想明白自己缺少的东西的时候，他将拥有另神都战栗的力量。如果轻易地告诉万羽，那么万羽就少了悟这个过程，就相当于人们常说的，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直接告诉万羽，固然能让万羽获得力量，但也将止步于此，大道与之无缘。

听了谛听的解释，万羽沉默下来。

无论是人还是妖，对自己缺少的东西都会很自然的去回避，即便知道也不会去想到。但是万羽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缺少了什么。

从太古到现在，从妖到人，参与了各种战斗，还历经轮回转世，他的一生可谓跌宕起伏。

念及此处，万羽不由回望过去。想当年，神将腾蛇，横行神界无所畏惧，屠戮神灵如杀鸡宰羊，凶残暴虐，天下妖灵无不闻风丧胆。那时的他只有一个念头——变强！变强！再变强！

变强是他的愿望，而他的目标则是神王。

腾蛇再强也强不过神王，因为神王掌握了极道法则。比如生命神王，她没有强大的攻杀能力，但是不死不灭，腾蛇拥有杀死她的力量，但永远都无法真正杀死她！又如自然神王，神秘而强大，能够自由操控自然之力，挥手间天地崩碎，但是她的身体并不强壮，用柔弱来形容都不为过，但她掌握了自然法则，可以化身自然，不畏惧一切，可毁灭一切！

当年的腾蛇就是为了这样的极道力量不断杀戮，渴望变强，最终被那人封印，并告诉他：“想成神，必先成人。”

腾蛇也正是因为这句话同意投胎转世，由妖变人。

“当年我为成神王，转世为人，可是现在我却没了那份野望，想要的只是平平淡淡的生活，难道我缺乏干劲吗？”想到这里，万羽不由想起了自己的恶念灵魂，“他”对力量的渴望十分强烈，如果是“他”的话，或许能够做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