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福泉镇的东头,这里是一个足有数百人口的村庄,时间此时已经到了中午,村中也开始冒起一阵阵青烟。
伴随着寥寥青烟,一阵阵饭菜的香味开始弥漫而出,引得一些劳作归来的人大吞口水。
“张老头,你儿子娶了这么好一个婆娘,你不跟着去享福,还跑回来做什么事?你这不是吃多了撑的?”
村外小道上,一群刚忙完农活的村人汇聚并往回赶,而在这群人当中,一个抽着旱烟的中年男子嗓门颇大的开口道。
被他叫做张老头的是一位老者,老者浑身穿着朴素的衣衫,但衣衫虽然整洁,却已经被洗的微微发白。
老者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但这丝黯然却很好的被他掩饰了下去,随后老者抬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这才开口道:“在村中待了大半辈子,如今却是不想再离开,而且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这个老头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们了。”
虽是这样说着,但语气中却有一丝隐约的落寞,好在在场的都是一群粗人,一时间倒也没有人察觉出来。
“你这不是吃多了撑的,要是我的话,那肯定就过去享福了,我还干啥子活啊!”那个中年再次抽了一口口中的旱烟,并颇为不赞同的说道。
村中张老头的儿子娶了一个地主的女儿,这事在以前可是闹得人尽皆知,村中人人感慨张老头儿子时来运转,从此以后怕是要飞黄腾达了。
但他们又哪里知道,张老头的儿子不仅没有飞黄腾达起来,相反,日子却是过得越发不如意。
张老头倒是明白这一点,但碍于面子问题,他却是从来都没有告知过外人,即使是心中苦闷无比,但依旧是独自憋在心中。
“哎!当初就不该同意这件事,现在害了我家大全不说,更是要让我老张家绝后啊!”
张老头心中叹息,苍老的脸上皱纹也更加深刻的三分。
一行人边走边聊,没一会就回到了村子当中,此时村中已经炊烟寥寥,更有守候在村口的小孩欢叫着扑了上来。
大人自然一把抱起小孩,然后带着开心的笑声往各自家中走去。
看着那些活泼调皮的小孩,张老头心中暗自羡慕,其实他也想有孙子承欢膝下,但现实往往却是无情,有些事情既然做错,那就没有了返回的余地。
“哎!都是命啊!”
叹息一声,张老头这才沿着村道往回走去。
他家在村子的东面,位置算不得有多好,没一会的时间,张老头便是回到了家中。
进入略显残破的木屋,张老头立马就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味,视线所及,一个苍老佝偻的身影正颤颤巍巍的往桌上盛放饭菜。
“说了多少次了,你现在身体不好,这些事情我来就是了。”张老头口中抱怨一声,随后赶忙上前从老伴手中拿过了盘子。
盘中盛放的是一个炒白菜,炒白菜并没有放多少油水,甚至连分量都显得稀少无比。
但这却是老两口今日午间伙食了。
老张把菜盘放到桌上,然后安排老板坐好,接着这才上前盛米饭。
“老张啊!今天是什么日子了?”正在张老头忙碌的时候,坐在矮桌便的老妇人却是开口说道。
老妇说话的声音很轻,如果稍微不注意,甚至就会忽略过去,但张老头和她相处日久,早已习惯之下,却是听了一个清楚。
低头想了想,张老头这才说道:“十九了?怎么?想儿子了?”
“是啊!算来大全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回来过了,也不知道他在那边过得怎么样?”老妇幽幽叹息。
“要是实在想的话,那我们就抽个时间去看看他。”张老头就张大全这一个儿子,如今两月未见,他心中也颇为想念,再想了想过后,张老头便提议。
只是老妇虽然意动,但一想到自身的情况,最后却缓缓的摇了摇头。
“算了!如今我行动不便,却是不适合再长途跋涉。”
张老头闻言盛饭的动作顿了顿,最后却是叹息一声便不再多言。
屋中随即沉默下来,老两口只是低头吃饭,只有偶尔间,张老头会细心的为老板夹上一小撮白菜。
午饭过后,张老头正打算起身收拾饭菜,但就在这时,门外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吵闹的声音。
听声音是一群孩子,一群孩子奔跑追逐,不一会时间就停在了张老头家院落门前。
“张爷爷,张爷爷,大全叔叔回来了,他回来看你了。”
“还是大全叔叔好,还给我买了糖的,嗯,这个糖真好吃。”
“大全叔叔怎么背着这么多东西,这些东西一看就好重啊……”
孩子们在门口吵闹,但声音却是喜气洋洋,而屋中张老头闻言却是动作一顿,接着快速放下手中碗筷便奔了出去。
甚至就连他身后行动不便的老妇也撑着桌子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并用一双略显浑浊的目光往门口忘了过去。
此时在那双浑浊的目光中看,却是被惊喜了期待所充斥。
张老头像一阵风般的穿过小院,接着跨过门庭,平日苍老的身形如今却是无比矫健。
当一出大门,他立马就看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个人。
“大……大全,你回来了?”此刻张老头声音中满是颤抖,旋即他或许觉得自己表现得太过激动,于是便搓了搓双手,并要强行收起脸上惊喜的表情。
但那种发心内心的惊喜又那里是能够说收就收的,于是此时张老头的脸色看起来怪异无比。
“爹!”
此时张大全早就被李牧放到了地上,有他也第一时间看到了从门口奔出的老人。
望着老人越发苍老的面容,张大全嘴角肌肉不停抽动,随即有一丝热泪从张大全眼眶中溢了出来。
“噗通!”
双膝一软,张大全厚实的身形顿时就跪在了地上,并一连朝着老父磕了几个响头。
“啊!大全你这是干什么,快快起来,快快起来。”张老头却是被张大全的举动吓了一跳,接着赶忙上前要将他扶起。
但张大全却执意不肯站起,末了,张大全这才颤声道:“爹娘在上,孩儿大全不孝,以至于让爹娘临老孤苦无依,但好在如今大全了却一身俗事,从今以后却可以长伴爹娘身旁,以尽孝道。”
张老头把张大全扶起,在听闻张大全的话语以后,他先是皱了皱眉头,接着这才像是察觉到什么,一双目光死死盯着张大全,并试探的问道:“俗事?……难道你和王二娘?”
张老头并不傻,如今一看张大全这番模样,再加上他所说的话语,又哪里能不明白为什么?
说实话,对于自己这位儿媳妇,张老头是横看竖看都不顺眼,但碍于王家势大,他却是一直不敢说什么。
“嗯,我和那婆娘闹翻了,以后也不会再去王家的地域从此就常伴爹娘身边。”张大全点了点头,很肯定的说道。
“那……那王家会让你好过?”张老头脸上神色骇然。
王家身为地主,其实力根本就不是他们老张家可以对抗,而惹恼了王家,相信他们以后的日子会非常不好过。
“爹,不用担心王家了,王家早就被我朋友吓破了胆,他们以后不敢来找麻烦。”张大全连忙借口说道,接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赶忙转头朝一旁看去。
此时李牧正捧着一口袋的零食,而在他旁边则是一群欢呼雀跃的小孩,李牧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不停为身周的小孩分发零食。
尽管他那一身的虎皮非常骇人,但在在零食的诱惑下,一群小孩却是根本没有在意。
发现张大全望来,李牧这才停止了手中的动作,接着他快步向前,在来到张老头面前之后,李牧这才礼貌的对张老头一弯腰。
“张叔父好,我叫李牧,是大全在外边结识的兄弟。”
眼见李牧到来,在闻到那虎皮上浓烈的血腥味之后,张老头心中顿时狠狠一颤,如果不是他大半辈子以来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怕是直接就会吓爬在地上。
在用呆滞的目光打量李牧片刻之后,张老头这才尴尬的笑道:“李牧侄儿好!”
“都别呆在这里了,快进屋坐!”
随即张老头便把李牧和张大全迎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