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冥印底下的郭映用眼睛死死盯紧了冥主,他知道金晓晨一定不会消失的,说起来那个姑娘才是这天底下最无辜的人,没道理地知道了自己是冥主,之后又被自己的父亲想尽各种办法杀死,最后被存活千万年的女娲意志所吞并,可是她终究什么也没做。
她不应该就这么死了,她不认识女娲也不认识般若,没道理为她们奉献了自己的年轻生命。
此时,终于见到蔚蓝之色的苍穹忽然间再次阴云密布,百元山颠的人见此立刻退回了千佛窟的附近,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一会儿的功夫,厚重的阴云背后忽然劈出一道绚丽的惊雷,“轰隆”的雷声紧随其后。
在那炸裂开的雷光之下,迎着风忽然吹来一片似有若无的白气,瓢泼大雨顿时间从苍穹之上洒落人间,伴随着微凉的风一下子吹开了所有暴戾之气。
冰凉的雨水一下子穿透了那华贵红袍的纤维,一点点渗透进去,同时也打散了冥主的一头长发,那嘴角与眉梢浓重的红色全被冲淡,大地之上的焦黑汇聚在水中浸湿在泥土里。
“下……下雨了。”
“真的下雨了,我老婆最喜欢下雨天了……”一男子忽然抱头痛哭,哀嚎着将身体蜷缩在一起。
此时还活着的人们几乎已经忘记了天原来还会下雨,甚至忘记了自己原来还活着,这每一分每一秒的真实都在恶鬼出笼的时候变得无比虚幻,就仿佛那天边的水雾一般若隐若现。
“看吧,这样的一切才是真实的,能够碰的到它的冰凉,能够看到它的形状,砸在地上就算不留下坑也会溅起一片水花。”郭映尽力地将冥印推离自己的身体,咬着牙将旁边的怪刀攥在手里,“可般若在这个世界留下过什么,金晓晨又在这个世界上留下过什么?”
蓦然发愣的冥主呆呆地看着满天飘落的雨水,摊开的手掌不知道该不该重新握紧,砸下的冥印不知道是不是要完整压下。
“你们甚至都不如一滴雨水,连雨水都可以滋润自己掉落凡间后第一眼喜欢的草,喜欢伏羲的只不过是已经死去的女娲而已,你当真拼了命都要伏羲回来吗?你为什么不好好珍惜你自己呢?你般若喜欢的人到底在哪里?”
“巴郎……”冥主的身躯骤然一颤,阴冷的目光中竟然有水渍向外溢出。
就在这个瞬间,巨大如山的冥印忽然幻化在了一片黑光之中,迅速地变回了原先那般大小,趁此时机的郭映立刻一个翻身,握着刀退回到了百元山脚下。
“巴郎……巴郎是谁?我怎么想不起来了!”冥主忽然变得癫狂,眼神之中全都是慌张之色。
在这个瞬间,她忽然意识到了自己丢掉了最心爱的东西,可是她还是想不起来那个人的模样,甚至想不起为什么自己会记得这样一个名字。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
口诵心经的郭映立于佛光之中,双手合十,心境空彻,三千慈悲皆在其心中来回往复,此时其头顶的佛光愈发的耀眼,周身环绕的佛莲照耀四方,触及雨水时化作光斑烙印在其中,大地清明中一片天地祥和。
猛然间睁开双眼的冥主忽然开始觉得头疼欲裂,整个人都开始颤抖,在她收纳千万年的识海之中有一些陈旧的碎片从其中浮出,这些无依无靠的碎片穿梭在女娲的意识当中,却根本无法融入进去,仿佛那些光影根本不属于她没有或者说她的时间开始分化成毫不相同的两截。
“不可能,般若只不过是我的来世身,我是女娲才对!”发狂的冥主一拳震碎了半个山头,身后汹涌出覆盖苍天的阴气,整个人瞬间堕入了无轮回魔道。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郭映仰天大喝,佛音此刻犹如百元山金顶四那口古朴的洪钟一般,“是诸法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从佛言所传出之时,无尽佛光涟漪轰然扩散而去,被佛念所笼罩的冥主娇躯一震,煞气瞬时间随着风去往上苍,远远看去就仿佛火海滔滔之上的滚滚浓烟。
“郭哥到底能不能打赢她?”柳永紧张兮兮地看向了蝎子,“怎么两个人都站着不动了?是不是高手对决都是靠意念的?”
蝎子男此时也是紧张万分:“我也看不太明白,但是郭哥一定会拼尽全力的。”
“咱们要不要下去帮帮忙!”
“帮忙?咱们啥也不会能干什么啊,喂鬼还差不多,咱们还是在这里好好待着,千万别给郭哥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柳永一脸为难地看向远处的郭映:“可是我怕……郭哥他万一输掉了……”
“快看,动了动了!”
滂沱大雨之中,喘着粗气的冥主“砰”地一声被弹飞了出去,在越空的那瞬间一道白光猛然绽放,落地的冥主竟然变成两个人,一个清秀如同学生,一个煞气吞天犹如妖魔。
倒在山石之上,不着寸缕的那个女孩昏沉睡去,而站在地上的那个不断地挣扎着,原本绝美的脸庞瞬间肿胀了起来,从一个身材纤细的女子直接变成了一座巨大的肉山。
郭映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山岩之上的女孩:“晓晨……晓晨!”
而不断膨胀的冥主忽然俯身下来,猛地蹿向了郭映,伸长百米的臂膀就像是金顶倒塌下来的横梁一般狠狠地砸落了下来,奔着那躺在山崖上的女孩就卷了过去。
“明王不动真身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