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讨厌李至刚这个人,可一听说他出事了,李旭还是被吓了一大跳,连忙追问:“死在哪里了?”
朱瞻基这才明白李旭误会了,连忙摆摆手解释:“没有说他死了,只是李尚书到这个时候还没回来,我猜多半是出事了。”
李旭这才明白朱瞻基的意思,一副无所谓的表情道:“李尚书又不是小孩子,在这北燕城能出什么事?多半还在哪个粉头怀里宿醉未醒呢。”说着说着,李旭往前面探了探头,看了看朱瞻基身后的会场大门,好奇地问了一句:“阿鲁台说了这次来北燕见皇上的理由没?”
朱瞻基摇摇头:“李尚书没回来,傅郎中分量又不够,难不成真让我做这个主话人?只能先瞎聊着,估计过一会就得先散了。”话音刚落,只见会场大门打开,鞑靼使臣和礼部官员纷纷互相客气着向外走出来。
又是一阵寒暄之后,阿鲁台带着鞑靼使臣回房了。朱瞻基则拉着李旭回到了会场,准备和礼部各官员商量一下接下来怎么办。没想到刚一进门,傅明就带着礼部各官员向朱瞻基和李旭行了一礼。
”皇长孙殿下,李公子,今日谢过了。“傅明朗声说了一句。朱瞻基倒是好奇了:”傅大人,你谢我还算应当,谢李旭做什么?“
傅明自然是感激李旭在朱瞻基犯错自谦的时候拉了一把,救了主客清吏司上下一命。只是这话说出来未免会伤了朱瞻基的面子,有些不好直言相告。李旭倒没那么客气,摇摇头提醒了一句:“殿下,你身为大明使臣,代表了皇上和整个大明的态度,切记不可对异邦自谦,否则有失国体!”
朱瞻基这才明白过来,当即向众人行礼道:“本皇孙年少识浅,还请各位多多扶持教训。”众人纷纷摆手,夸赞朱瞻基表现得体云云。李旭却有些不耐烦了,又出言提醒道:“各位大人,眼下不是聊天的时候,李尚书的事怎么说?”
一提起这事,傅明眉头紧锁摇摇头道:“按理说李尚书不应该这个时辰还未回来,会不会出什么事了?咱们要不让北燕的衙门派人找找看?”
“找人是得找,可眼下怎么办?”朱瞻基气愤不已:“鞑靼使臣在这呆了有七八天,咱们已然到得晚了,眼下李尚书又不知去向,难不成两国会谈还要再继续拖下去?”
礼部官员都不知该如何接话,此时李旭却在旁插了一句:”不是七八天,他们半个月前就已经到达了北燕。各位大人还是留心一下,看看他们前面十来天到底干什么去了。“又看见在场众人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李旭只得又解释了一句:“是午时我带阿木尔去烤肉的时候套出来的消息,应当不会错。”
李旭的消息让众人很惊讶,只是眼下找到李至刚才是最要紧的事情。傅明皱眉想了一下,最后还是摇摇头道:“这样罢,编个理由拖住鞑靼使臣那边,咱们也别闲着,今日就在北燕城各处寻访一下,若是明日还不见李尚书,咱们也只能写信上告皇上定夺,各位看如何?”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点头,随即出了使馆去城里找人。朱瞻基应付了一天,这会儿身心俱疲,于是直接回房歇息。李旭此时却没了睡意,走出使馆在北燕城大街上闲逛了起来。
一路走一路看,李旭买了不少金陵见不着的新鲜玩意,又是喝茶又是听书,倒也玩得不亦乐乎。转眼天黑了,李旭随便拉了个路人打听了一下,走到一处据说是北燕城最好的酒楼,准备尝尝正宗的北方菜。
一进酒楼,李旭往左右看了看,却没看见一楼有桌子板凳,楼上则是一个一个的隔间。正在奇怪呢,旁边一名伙计上前笑脸相迎:“贵人是第一次来罢?里边请!“
李旭皱了皱眉头,好奇的问道:“这是吃饭的地儿?”小伙计一听笑了:“小贵人这是哪儿的话,咱这儿的菜可是城里最出名的,包您满意。楼上请!”
李旭这才释然地点点头,迈开脚步上了楼,看了看楼上十来个隔间,李旭又好奇道:“这些隔间有何不同?”
小伙计解释道道:“外边看着一样,里边可是别有洞天,不过按照咱楼的规矩,选哪个房只能在外边定,定了就不能改了,请小贵人选房!”
李旭笑着摇摇头:“你们老板是个秒人儿啊!”当即随便一指中间:“就这间了。”
“好嘞!”小伙计笑着答了一声,然后冲着房里喊道:“贵人进门!”稍微等了一下之后才打开房门。李旭正好奇小伙计为什么还要喊一声,却见门里边有一亭亭玉立柳眉朱唇的女子冲自己道了一福:”公子!“
李旭这才反应过来,感情这是个青楼,当即苦笑着摇了摇头。只是既来之则安之,这个年代青楼的饭菜的确不错,只是多了个女的陪着,费用高了点罢了。李旭不缺钱,也不担心这楼敢坑自己,看看一旁笑容可掬的小伙计,随手扔出了一锭银子:”把你们厨子的拿手菜上几道,再沽一壶酒来!“
”小的明白。“小伙计得了银子,笑着点头应下。李旭这才迈步走进房间,左右打量了一下,发现这屋子分了两间,外间看着像吃饭喝茶的地儿,里间放着一张牙床,其余各式家具一应俱全,装饰也别具品味,看得出这里的主人是用了心的。
”果然别有洞天。“李旭笑了笑,走到了女子面前仔细打量了一番,见这女子清丽脱俗,颇有几分姿色,心中不由得生出”卿本佳人奈何为娼“的感叹。不过虽然这么想,李旭也不会拿这话出来煞风景。
女子熟稔的上前扶着李旭来到桌前坐下,又倒了一杯茶递了过来。李旭接到手里闻了闻,微微皱眉道:”这茶还行,只是手法差了些,冲茶时水已经不沸了。“
女子却笑了笑,低声说道:”李百户果然是行家!“
此言一出,李旭顿时大惊失色,立马站起身一招掐住了女子的玉颈。女子来不及反应,当即被掐的直翻白眼,又说不得话,浑身也没有力气,只得从腰间扒拉出一块牌子,没法子拿住,最后”咣“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李旭看了一眼地上的腰牌,手瞬间松了劲儿,女子无力倒地连连咳嗽,过了好半天才缓过来,正要发作,却又想到周围的环境,最后只得低声怒叱:”你差点掐死我!“
”若不是那块腰牌,你现在已经死了!“李旭冷冷地说了一句,随即又捡起地上那块腰牌看了看。这腰牌跟自己的那块几乎一模一样,正面写着”锦衣卫“三个大字,反面则是”隐部暗探冬梅“
”冬梅?这名字俗得可以。“李旭瞬间笑了笑:”还是隐部暗探,我说你怎么会知道我的身份。“随即又冷下脸问道:”我只是一时兴起想找个地儿吃饭罢了,就连这酒楼也是路人指给我的,你怎么会知道我来这里?“
”那个路人是我们的人,一直在你身边转悠,就是为了引你来这儿。外面的伙计也是,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冬梅没好气的解释了一句,然后正经道:”皇上有旨,命锦衣.......“
”等等。“李旭出言打断道:”把这事解释清楚再说,我上楼后要是选了别的房间会怎么样?你到底是谁?“
缓了这么久,冬梅终于缓过劲儿来,费力的站起身说道:“这几间房有暗门,不管你选哪间都会见到我。我是......”说到这,冬梅终于想起眼前这个半大小子的身份,撇撇嘴后无奈地行了一礼:“......属下锦衣卫隐部密探冬梅,见过李百户!”
李旭这才稍稍放心下来,重新坐到了桌子前,正想端起茶杯喝一口,却又闻到了那股差强人意的茶香,随即又摇摇头:“身为密探连泡茶都不会,说出去都丢人。”
冬梅没好气地怼了一句:“属下是密探,又不是丫鬟,要那么好的茶艺做什么?”
“不专业就是不专业。”李旭想起了前世电影里的那些特工,装作无奈地说:“身为一个密探,能够伪装成各种身份才是关键。比如说你现在伪装成青楼妓子,这模样倒是够了,可茶艺差了怎么行?诗词歌赋你都会吗?刚才一招就制住了你,你没学过武罢?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个密探?”
原本见自己的上司是个半大孩子,冬梅心里还有些不忿,一时兴起想逗逗他罢了。没想到这一逗差点把自己的命给逗没了,又见他噼里啪啦质问了一大通,一时间又生气又委屈,站在原地就要哭出来。
李旭正教训得起劲呢,突然见冬梅眼眶通红,心知不好,连忙上前将冬梅的嘴捂住,这才没让哭声传出来。又过了一会,见冬梅情绪稍稍平静下来了,这才放开自己的手。
抽出了随身的手帕,李旭一脸嫌弃地擦干净手上的泪水鼻涕,又将手帕丢给冬梅:“大姑娘家家的说哭就哭,也不嫌丢人。“冬梅气得一把扔下李旭的手帕,掏出自己的手绢擦了擦脸,这才瞪着红肿的眼睛气道:”从一进屋你不是掐我就是损我,连哭一声都要挨骂,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遇到你!“
李旭却无所谓地摇摇头说:”谁让你神神叨叨地把我弄到这里来?“随即又疑惑地问道:”皇上有什么旨意给我?又出什么事了?“
冬梅还是一脸不忿,可也不敢耽误正事,只能没好气的传旨:”皇上有旨,命锦衣卫隐部百户李旭暗查边境走私一事,不可懈怠!“
”啊?“李旭一听愣住了,自己还想多悠闲几天呢,怎么又摊上个走私的事儿?当即抱怨道:”皇上是不是没人差使了?怎么什么事都找我啊?“
”好啊!你居然敢对皇上心怀怨怼?我一定要举告上去!“冬梅听见李旭的抱怨,还以为抓住了他的把柄,当即得意地威胁了一句。李旭却一脸阴沉地摇摇头说:”小姑娘,本百户教你个道理,如果你有法子害人,一定记得要背地里悄悄地做,千万不要拿这事来威胁别人,不然很容易被灭口的!“
说完话,李旭站起身向冬梅缓缓走去,冬梅已经被他的话吓得不轻,又见他走过来,顿时瘫软在地,一脸的惊慌失措:”你......你.......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喊人了!“
李旭却好像没听见一般,一直走到冬梅身边才停住,蹲下来好好看了看冬梅的那双满含惊慌的眼睛,突然又笑了起来:”再教你一件事。怨怼这词别瞎用,对别人来说算得上一个罪名,可对本百户来说,这只不过是晚辈跟长辈撒撒娇罢了。要想报复我,你可以想想别的罪名。“
说完这话,李旭皱起眉头好像陷入了沉思,嘴里还自言自语:”要不参我个言行不当?毕竟我这么小就跑青楼来风流快活.......不行不行,是你们的人引我进的青楼,我本意只是想尝尝地道的北方菜而已。该想个什么罪名呢.......“
冬梅原以为李旭真要杀自己灭口,却没想他居然开始帮自己想法子害他自己,当即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