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东方月儿娓娓道来，看着她目中挥之不去的沧桑，看着她小脸上藏不住的哀伤，岚风心有戚戚，目中尽是心疼，东方千雪更是泪眼汪汪，心都要碎了。

某个时刻，岚风深深低下了头，诚挚地道歉，“似乎，让你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呢，真是，非常对不起......”

闻言，怔怔地望着那苍茫天空的东方月儿回过神来，然后回头望向岚风，微微一笑，“没关系的，月儿一点也不在意。”

“嗯，那就好。”看着月儿的笑容，岚风回之一笑，心中却是忍不住苦笑道，“哪种表情怎么可能不在意啊......”

“哀伤的眼神，迷茫的目光，再加上一抹强行挤出的美丽微笑......那样子令见者心碎的表情，怎么会出现在这么一个小女孩的身上？她，到底经历过什么？明明，就只是一个九岁的小女孩而已啊？果然，这个世界有那里错了吧？”

喃喃念着时，不经意间，岚风已然双手掩面，泣不成声。

与此同时，东方千雪一边跌倒在地、簌簌地流淌着滚烫的泪，一边神色痛苦、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心脏，呼吸粗重、轻声喃喃：“痛......好痛......前所未有的痛......痛得都要窒息了......”

那般疼痛，犹如万蚁噬心，犹如万箭穿心，犹如万刀绞心，一瞬间就将她整个淹没，故而像这样瘫倒在地、动弹不得，紧紧捂着心脏、痛苦不堪。

见到她那般痛苦模样，岚风和东方月儿皆是大惊失色。

岚风火急火燎地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东方千雪从地上扶起来，让她得以躺在自己怀里，紧接便带着浓浓的不安，焦急无比地问道：“千雪，你怎么了！？”

“姐姐，你怎么了？怎么会那么痛......”

东方月儿心急如焚，本来想伸出手握住姐姐的小手的，却是在看见眼帘中那一幕的瞬间，话语声戛然而止，伸向姐姐的小手也骤然一顿，僵硬在了距离姐姐一寸的地方，再也无法向前移动半分。

在她的眼帘之中，东方千雪静静地躺在岚风的怀里，紧紧捂着心脏，不要命地呼吸着，小脸因为剧烈的痛苦而扭曲。

啊啊，真是，多么熟悉的一幕。

那一天，四年前的那一天，乌云蔽日、阴雨绵绵。

那一天，她的妈咪静静地躺在星儿姐姐的怀里，眉头紧缩、呼吸困难，神色痛苦极了。

那一天，在她绝望的注视中，她的妈咪缓缓闭上了眼睛。这一闭，便是永远。无论她和星儿姐姐如何哭喊，妈咪也没有睁开眼睛。

那一天，屋外，是淅淅沥沥的雨声；屋内，是她和星儿姐姐痛彻心扉的哀嚎。

那一天的情景，她从未忘记，反而是历历在目。

现在，映入目中的情景，与那一天，如出一辙。

难道、难道这一次她又要失去了吗？失去她唯一的姐姐，失去了她最最重要的宝物？

“不！不要！”声嘶力竭地尖叫一声，东方月儿便一下子跌坐在地，两手抱着脑袋，一张小脸之上满是惊恐和泪水。

她想象到了一个画面，姐姐也因为那钻心的剧痛，像妈咪一样永远地闭上双眸，化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不！不可以那样！那样子的话，她不就又变成一个人了吗！？又要在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一个人孤零零、如行尸走肉一般地前进吗？不要！那样子绝对不要！她啊，就算死也不要再一个人了......因为，那样子真的好痛苦，比死亡还要痛苦无数倍......

呐呐，让她来代替姐姐死好不好？若是再失去姐姐的话，她便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与意义了啊......

心中胡思乱想时，不知不觉中，东方月儿的呼吸开始变得异常的急促，无数细密的冷汗渐渐出现在她的脸上，就连她的视野也很快地被黑暗淹没。

在这样下去，毫无疑问，她会在几秒之内昏倒！

就在这时，“啪！”一个清脆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好痛！”随着声音而来的是痛楚，而正是那份痛楚让她清醒了过来。疼痛的来源是手掌，她能明确地感觉得出来。而且她的左手背上，明显能感受到一丝丝冰凉。

视线缓缓恢复时，她忽然发现自己的双手已合成了十字，而一双如羊脂玉一般的小手，正轻柔地贴合在她的手上。

“姐姐？”点点疑惑中，东方月儿的视线渐渐上移，果然是看见了她的姐姐，却是在看见她小脸上泛着的泪与笑的瞬间，微微一呆。

东方千雪望着月儿有些茫然的眼睛，咬着薄薄的唇，颤抖着声线、轻声说道：“似乎是姐姐痛苦的样子，让月儿有了产生了某种非常不好的臆想呢，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咦？那个......这个......没、没关系！”听了姐姐的道歉，东方月儿简直是语无伦次，慌不迭地摆了摆手，将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见到月儿那般样子，东方千雪忍不住掩嘴一笑，“月儿，真可爱。”

岚风也是呵呵一笑，调侃一般地笑道：“嗯，月儿很可爱哦？”

“呜呜.....”竟然在手足无措的时候，被人夸奖可爱什么的，就算是月儿也是不由地一脸羞红。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的小脑袋似乎在冒烟？

“呵呵，真是可爱的反应呢～”岚风再看一看月儿一眼，便低下脑袋，将视线移到怀中的东方千雪身上，很在意地问道，“说起来，千雪，为什么你刚才为什么那么痛苦啊？”

“......”东方千雪沉默了之下，旋即轻声开口，“当然是因为看见月儿那么悲伤的模样啊......明明心中就痛苦得不得了，却为了不让我们担心，勉强自己露出笑容......但是啊，即使露出了笑容，眉眼之中的哀伤却是藏不住的！眉眼的痛苦，嘴角的笑容，这是最令人悲伤的组合了啊！一看见月儿那样悲伤的表情，我的心就好痛、好痛，就算从高空坠落的玻璃一般，裂成了无数碎片......”

“姐姐......”沙哑喃喃中，东方月儿轻轻握住了姐姐的小手，娇躯颤抖、热泪盈眶。

这一次，不是因为痛彻心扉的悲伤，而是因为刻骨铭心的感动。

东方千雪忽然挠了挠小脸，不知为何，有些羞涩的样子。

只不过是三秒之后，她便鼓起勇气，望着月儿泪眼汪汪的眸子，咧嘴一笑，“不管是我还是月儿，我们啊，都是有故事的人。而且那故事，都不是什么好故事。我们以前都有很多不开心的回忆，我们痛苦过、迷茫过、失望过、无助过、浑浑噩噩过......但那已经成了过去不是么？曾经哭着失去了多少，现在要笑着全部拿回来。我......姐啊，想要书写一个只属于我和月儿的绝美故事。”

“……”东方月儿忽然变得呆呆的，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听在她耳中的，是比万物复苏的春天还有温柔的话语，看在她眼里的，比天上太阳还要灿烂的笑容。

啊啊，那样的姐姐，真的好美……好耀眼……

鸟语莺莺，树叶沙沙，溪水淙淙……她从未知道，这深山中的诸多音色，竟如此动听。

“月儿果然最喜欢姐姐了！”随着晶莹泪花飞舞，月儿莞尔一笑，在姐姐措不及防中，迅速将她从岚风怀里拉起，揽入自己怀中，紧紧地抱着！一双美眸眯成了两弯绝美的月牙，超开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