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
一匹白色的骏马被人从外牵了进来,此马全身雪白,无一丝杂毛,强壮有力,顿时引起众人的惊叹。
颜路看着这白马,当即脸色一变,暗道:“不好。”显然颜路意识到了公孙玲珑接下来的辩题
公孙玲珑摸着白马自豪道:“此白马乃是我公孙家代代相传的传家宝踏雪,我们便以此为题,如何?”
子聪同意道:“好,就以马为题。”
公孙玲珑诡异一笑,道:“错了,是以白马为题。”
子聪不明所以,问道:“先生说以此马为题,在下也同意以马为题,何错之有?”
“本次辩合是以白马为题,并非以马为题。”公孙玲珑笑道。
“难道对于公孙先生而言,白马与马这两者之间有区别?”子聪问道。
公孙玲珑娇笑道:“难道对于兄台而言,白马与马这两者之间没有区别?”
看到公孙玲的提问,颜路暗道:“来了,公孙家的最强辩术,白马非马之说。”
子聪:“世人皆知,白马也好,黑马也好,原本都是马。”
公孙玲珑:“错了错了,简直是大错特错。白马怎么会是马呢?”
此话一出儒家众人顿时议论纷纷,
“这人傻了吧……”
“就是,明显在自取其辱嘛……”
“对啊,白马不就是马嘛。”
“……”
听到周围师兄弟的议论,子聪点了点头,道:“白马非马,公孙先生何出此言?”
见子聪点头,张良暗道:“这是名家公孙的杀手绝招,不知多少人败在此招之下。子聪已经中计了。”
当下只见公孙玲珑一一数道:“这世上马的颜色繁多,白、黑、褐、红、黄、灰,各色皆有,关于这一点,兄台知道吗?”
“当然知道。”
之后公孙玲珑继续道:“如果你的坐骑是一匹白马,别人借去骑了一天,第二天还给你一匹黑马,告诉你说都一样,反正都是马,你能同意吗?”
子聪此时已是大汗淋淋,迟疑了一下说道:“这个……不能同意。”
见子聪慢慢陷入自己的笼中,公孙玲珑冷笑一下,道:“反过来看,如果有人说马等于白马,或者马等于黑马,那岂不是说,白马等于黑马?所以,马不等于白马,这话对吗?”
“这……”汗珠慢慢从太阳穴流到脸颊,子聪早已没了自我意识,完全被公孙玲珑带着走。
见子聪默认,公孙玲珑当下下结论道:“这就是了,既然说马不等于白马,那我说这匹白马不是马,有什么错误吗?”
沉静片段,子聪慢慢从陷井中退出来,道:“呃……先生错了。”
公孙玲珑惊讶一声:“哦?”
子聪慢慢道:“先生的道理貌似有理,实则荒谬。所谓白马非马之说,虽然听上去无懈可击,但是世间许多不变的事实,并不会因为一场辩论的胜负而改变,即使名家言之地说:白马非马,但是马不因为这场辩论就在世上消失了,这样的天地大道,才是儒家修言的目标。”
公孙玲珑以面具遮脸,十分得意地笑了起来:“哈哈……”
子聪疑惑道:“先生笑什么?”
公孙玲珑讽刺道:“我笑儒家言必称天地君亲师,尊古尚贤,可是居然连自己的祖宗都忘记了。”
子聪:“敢问先生何出此言?”
公孙玲珑娇笑道:“有一个赫赫有名的人曾经赞同我们名家的白马非马之说,他也是儒家的人,大家应该都很熟悉。”
子聪下意识问道:“是谁?”
公孙玲珑:“就是你们儒家的祖师爷孔老夫子呀。”
子聪问道:“我家孔先师什么时候赞同过白马之说?”
公孙玲珑得意道:“身为读书人,却不知道自家典故。”
只到此处,颜路一惊,暗道:“不好!这又是公孙家族的陷阱!”
只见公孙玲珑装作叹息道:“唉。也罢,今日我就再来教你们一遭。当年楚王外出打猎,丢失一把宝弓,他的随从要去找,楚王说:楚人失之,楚人得之,何必去找?有没有这件事?”
“有。”
公孙玲珑:“那你们的孔老夫子听到后,是怎么说的?”
子聪:“祖师爷不愧为一代宗师,他得知此事之后,认为要放宽眼界,人与人都是平等的,不必分什么楚人或是其它国家的人,因此,他告诉楚王,只需说人失之人得之就可以了,何必要说楚人?”
“这不就是证据吗?”
“怎么说?”
公孙玲珑:“如果楚人和人是一样的,孔老夫子又何必去纠正楚王呢?显然,他是认为楚人与人是不同的两个意思,所以才会纠正楚王的话,对不对?既然孔老夫子认为楚人非人,那么与我的白马非马不正是不谋而合吗?兄台,还不认输吗?”
子聪:“唉……”
看到这处,颜路不由摇了摇头,结果已经很明确了,子聪已经输了。
“啪啪……”
就在公孙玲珑以那诡言辩败子聪之时,一陈刺耳的掌声响彻在儒家大殿之内。众人往掌声响起的方向看去,只见李斯暗然自得地跪坐在首位上,双手正不停地在鼓掌。
伏念颜路二人微微皱起了眉头,至于张良,则依旧是高深莫测的神态,让人永远也不知道他下一步在想什么。
掌响之后,李斯笑道:“精彩!果然精彩!名家的辩术绝学当真令人大开眼界!”
此言一出,大殿之内的气氛霍然一窒,稍微有头脑的人都可以看出,李斯正是针对儒家而来。
只听公孙玲珑嘲笑道:“在座各位都已成为我手下败将,现在……”
话还没说完,大殿之外便传来一道震撼人心的声音打断道:“公孙先生错了。儒家之中还有弟子未曾讨教。”
“嗯?”
听到声音,星魂顿时来了兴趣,低着的头也抬起来看向门外。楚南公也打了打啥欠,从睡楚中醒来,好像就在等待这一刻的降临一般。
众人寻着声音向门口望去,门口的众儒家弟子自动地向两边移动,让出一条通道。
顺着通道望去,只见一个乌发束着白色丝带,一身雪白长衣,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羊脂白玉,外罩软烟罗轻纱。眉长入鬓,细长温和的双眼,秀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的男子一手于腹下,一手于背后站在门外。
来人正是从荀夫子的竹林屋舍之中出来的谌龙。
谌龙带着淡淡的微笑走入大殿,众儒家弟子疑惑地看着他。而大殿之内,除张良之外的其他人隐隐约约猜到了。
“伏念师兄,颜路师兄,张良师兄。”看着张良三人,谌龙一一叫道。
伏念看着谌龙,淡淡地点了点头。心中虽然有诸多困惑,但此时关系到儒家千年声誉,也只能先把这些事情放一边了。颜路则朝叶辰温和地点了点头,唯有张良叫了一声,“良辰。”
谌龙点点了头,扭头看向李斯,淡淡道:“李大人。”
“你就是荀卿新收的弟子,叶良辰?果然是一表人才。”李斯上下打量着谌龙,一语双关道。
“人才倒算不上,不过对付一些来儒家叫嚣的阿猫阿狗还是可以的。”说着,谌龙冷冷地看向公孙玲珑。
见谌龙一进来就针对自己,公孙玲珑气愤不已,道:“儒家口口声声说什么正人君子,我看是辩合比不过人家,在一旁骂人的小人。”
“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说着叶辰又看向李斯,微笑道:“是吧,李大人。”
“哈哈……良辰先生前来,可是想与名家的公孙先生比试的?”见谌龙把矛头指向自己,李斯立即转移话,明知故问道。
“哼……”谌龙冷笑一声,不再理会李斯,转身看向公孙玲珑,淡淡道:“请公孙先生,不啬赐教。”
“哼!敢说人家是阿猫阿狗,看我不让你好看。”想到此处,公孙玲珑拿着面具一挥,道:“请。”
谌龙入坐。
大殿之上,气氛诡异,那头公孙玲珑的祖传白马立于大殿门口正中,而在大殿之内,谌龙与公孙玲珑膝地而诡,相视无言,那匹白马看起来正在他们中央,将他们分割开来。
“请问题目是什么?”谌龙淡淡道。
“那就不妨还是以白马为题如何?”公孙玲珑问道。
“嗯。”谌龙点了点头。
第八场辩合。
公孙玲珑:“公子可知道白马?”
谌龙:“知道。”
公孙玲珑:“那公子认为白马可是马?”
叶辰淡淡一笑:“白马是马,这是世人皆知的道理。”
公孙玲珑一阵冷笑,道:“是吗?我认为白马非马。”
谌龙:“哦,何出此言?”
公孙玲珑:就连你们儒家的创始人孔子也曾赞成这一说法。
“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