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夜幕之中突然绚爆起一团灿烂夺目的亮丽光雨,五彩缤纷,姹紫嫣红,好似孔雀开屏,又如天女散花,一会儿天穹金光灿灿,宛如丰收稻谷八方飘;一会儿天际赤红艳艳,好似夕阳晚霞四处洒。
美丽极了!
不过,一众白龙门武士却一点也不觉得美丽,因为他们十分清楚,天上不会掉馅饼,更不会掉免费焰火,欣赏这美丽烟花一定是有代价的,而这代价……
必定是血腥和杀戮。
不但要流血,更要断命!
漂亮烟花照耀夜空如同白昼,朵朵花雨晃映之下,白龙门防御圆阵清晰可见,灿亮光雨划曳而过,照亮一众白龙门武士丑陋狰狞的面孔。
此时此刻,这些雄踞一方,横行霸道,欺凌弱小的丑陋面庞之上,流露的是一种怎样的恐惧和惊惶。
而这种恐惧和惊惶,今天之前,从来只出现在那些被他们欺侮至死的善良百姓脸上。
天道循环,疏而不漏!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嗖~
箭来!
啊~啊~!
发自灵魂深处的痛苦惨叫声中,一个白龙门大汉双手紧紧捂住脖子,汩汩鲜血不要钱似得从指缝之中喷薄而出。那里,一支精钢利箭从后脖进,前脖出,锋利箭头沾满鲜血,炫灿光雨耀映之下,散发出凛冽寒光!
生机从那双恐惧到心颠的瞳孔之中渐渐消失。
十一个!
呼~
叉至!
这一回没有惨叫,因为甚至都来不及叫一声,那颗大好头颅就被轰成一只烂西瓜,红的,白的,一股脑儿朝外猛飙。
无头尸体飚喷三尺鲜血,轰然倒塌。
十二个!
繁花落尽,光雨寂灭,一切回复原状。
夜空还是那个夜空,森林也还是那片森林,还是那么静悄悄,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
一切都没有变,变的只有人。
人变成了尸体。
憋屈!
憋屈!
除了憋屈还是憋屈。
人多势众,好手如云,却被区区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屁大猎人压制得抬不起头来,乌龟一样缩着头,一众白龙门武士憋屈得无以复加,气炸了胸,烧红了眼,恨不得立刻就冲出去,把两个杂种猎人切成肉酱。
可惜……
想法仅仅是想法,想冲出去和敢冲出去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所以,没有人出去。
没有人敢出去!
所有白龙门武士全都小心翼翼藏在厚厚的重盾之后,生怕下一具尸体就是自己。
额边青筋跳动,脸上肌肉扭曲,气得满面通红,张德凯藏身盾后,破口大骂:“他妈的!凤九,席千千,你两个狗杂种暗箭伤人算什么好汉!有种的就滚出来,堂堂正正地和爷们儿干一仗,老子要是不日爆你两个狗杂种的屁股,老子就不是日遍庆州的张大锤!”
静。
没有人回答,四下里静悄悄的,只有冬夜寒风簌簌吹飘。
“嘎嘎~”
阴鸷如夜枭嘶鸣,玄诚子怨恨之极地阴狠冷笑:“师弟,和这两个只敢背后伤人没卵蛋的小杂种有什么好说的?也不知是怎样没卵儿的兔儿爷,才生得出这种偷偷摸摸的小畜生!”
“哈哈~,师哥说得是。”
张德凯大笑道:“想来这两个狗杂种的爹妈都是见不得人的杂碎、软蛋,不然怎么生得出这种没屁yan的小王八!”
“屁yan还是有的吧。”
玄诚子阴笑道:“不然师弟抓到人之后怎么日呢?”
“嘿嘿~,师哥,这你就不懂了吧。”
张德凯淫笑连连:“那不是还有嘴吗!”
……
师兄弟你一言我一语,一唱一和,全是污秽下流之语,极尽侮辱之能事,大激特激。
似乎是激将法起了效果,这回终于有了反应。
“哼~!”
也许是被骂了父母,受到不小刺激,幽静森林中响起少年猎人发怒的声音:“骂人不言妻儿,辱人不及父母,你们不就想堂堂正正打一仗吗?好!九哥陪你们玩到底,瞧瞧谁玩死谁!”
张德凯一听大喜,继续激将:“那你出来呀!你狗杂种敢吗?!”
“怎么不敢!我们这就出来!千千,走,和他们拼了!”
“好的,九哥。”
林子响起轻微踏踏声,那是人走出来的脚步声。
张德凯大喜,连打手势,命令手下做好战斗准备,一众白龙门武士站起身来,按照战斗队形整齐排列,结成战阵。
先天高手玄诚子仗剑在手,嘴含冷笑,蔑瞟向声音传来方向。
彭老三、张铁成、高大魁等一众白龙门好手人人手按长刀,咬牙切齿地恨视着前方幽暗森林,长时间的憋屈,他们已久受够了,他们要用手中的长刀痛饮仇人的鲜血!
强按愤怒,所有白龙门武士静静等着,等着那两个可恶的狗杂种从林子里走出来。
于是,他们等到了。
可惜!
到的不是人,而是……
呼噜~
又是一个圆乎乎的黑球突然腾空而起,在高空之中“砰!”的一声炸开,又是那灿烂夺目的亮丽光雨,又是那要命的利箭,狂暴的飞叉!
不同的是,这一回白龙门武士排好了战阵,纪律严明,队形整齐……
方便串烧!
啊~!
啊~!
啊~!
……
一连串惨叫声此起彼伏,随即就是一片惊慌失措的嘈杂:
“蹲下,快蹲下!”
“立盾!”
“妈的!小杂种耍诈!”
“我的妈!魏胡子的脑袋被射爆啦!”
……
惶恐的嘈杂之中,烟花凋零,光雨寂灭,一切又恢复原状。
夜空还是那个夜空,森林也还是那片森林,还是那么静悄悄,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
一切都没有变,变的只有人。
人又变成了尸体。
而这一次,是四具。
十六个!
藏身盾后,张德凯尿都气出来了,破口大骂:“狗日的!凤九,你他妈的不讲信用!”
幽暗林子里传来小猎人嘻嘻笑声:“胡说,九哥我从来老实,最讲信用的。”
张德凯气急欲狂:“不是说好正面打一仗吗?你他妈的又暗箭伤人,讲你麻痹信用!”
小猎人十分委屈:“怎么不是正面打仗?背面也能射箭吗?”
张德凯:“……”
小猎人:“好吧,好吧,刚才不算,咱们重新来过,等着呀,我们马上就要出来了。”
呼噜~
又是一个圆乎乎的黑球腾空而起。
张德凯:“……”
不过这回他松了一大口气,黑球还没炸开就被玄诚子一记飞剑击飞老远,在远处绚爆起一片光华,却是半分也没照到白龙门防御盾阵。
呼噜~
呼噜~
似乎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有了破解之法,林子里小猎人稍稍愣了一愣,紧接着又是圆乎乎的黑球腾空而起。
而这一次,是两个。
冷笑一声,玄诚子并食、中二指为剑,遥指圆球,两道剑芒罡气从指尖疾射而出,波波两声轻响,黑球同样被击飞老远。
先天武境
银星一阶武士之特征:
道元外放!
似乎是不死心,呼噜~,又是一个黑乎乎的圆球冲天而起,飞临白龙门防御盾阵上空。
“哼~!黔驴技穷,贻笑大方。”
玄诚子不屑冷笑,依瓢画葫芦又是一记剑芒罡气直射而去,正中圆球。不过,却是和先前几下稍稍不同,这一次的圆球并不像之前那几个烟花球一样外壳是硬的,没有被“嘣”的一声弹飞,而就像一个布袋,“噗”的一声,被剑芒罡气刺穿,划破一条大口子。
随之,一大片茫茫细粉从大口子之中飘飘洒洒,纷纷下落,飞临白龙门防御盾阵,洒得到处都是。
“这是什么?莫非是毒?”
一众白龙门武士十分紧张,不敢大意,人人屏住呼吸,凝神戒备。
小心翼翼运起先天道元护住心脉,玄诚子这才敢用手指沾了一些细粉,凑鼻尖闻了闻,和想象中难闻的毒药气味大大不同,细粉清香扑鼻,散发淡淡甘甜,似乎是什么花瓣儿的花粉。
玄诚子松了口气,对一众同门说道:“不用紧张,不是毒,是花粉。”心中却是疑惑顿生:“那阴险狡猾的狗杂种弄一堆花粉来干什么?”
玄诚子可没天真到认为小猎人吃饱了撑着,送清香花粉让敌人提神醒脑,但无论怎么想,总也想不出这一招究竟有什么用。
不过,短短半刻钟之后,他就明白了。
嗡嗡嗡~
嗡嗡嗡~
嗡嗡嗡~
……
一大片一大片“嗡嗡”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那是羽翅扇动的声音。一双羽翅扇动或许声音很小,不觉得什么,但如果是百双、千双、万双呢?!
以前,没有人体验过。
现在,白龙门武士知道了。
那是一种铺天盖地的声音;那时一种让人肉麻到心颠颠的声音;那是一种令人恐惧到灵魂的声音!
嗡嗡嗡~
嗡嗡嗡~
嗡嗡嗡~
……
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近,近到已经震得耳膜发疼的时候……
出现了!
一大群眼睛出现了!
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睛呀?
葡萄大,绿幽幽,冷冰冰。
一双眼睛或许不觉得什么,但如果是百双、千双、万双呢?
绿幽幽的眼睛闪射出绿幽幽的光芒,照映在白龙门武士惨白的脸上,反射出恐惧和死亡!
“一阶妖兽,碧眼蜂!”
“我的妈,好大一群!”
“哎呀!我被刺啦,痛死老子啦!”
“哎呀,我的眼睛!”
……
只一瞬间,惊慌、恐惧、惨叫、哀嚎……林林总总,杂乱滋生,汇聚成一股气息:
死亡的气息!
弥漫在空气之中,充斥在白龙门防御盾阵每一个角落,深深震撼着这群一方恶霸的灵魂!
绝境之中,忽然有人灵光一闪,高声大喊:”这些畜生怕火,快!点起火把,快!”
终于找到有效应对之策,众白龙门武士大喜,随之星星点点火光跳动起来。
不过……
嗖~
箭来!
眼瞎。
十七个!
呼~
叉至!
头爆。
十八个!
随着火光升起的,还有那要命的无情箭、叉!
于是……
“天,少主,廖……廖五也完啦!”
“妈呀,铁柱儿也完啦,脑袋不见了!”
“快,快灭火!”
“麻痹的,赶快把火把熄了!
……
于是,火光熄灭。
可是,“嗡嗡”犹在!
“妈呀,我又被刺啦!”
“老天,我的眼!”
“好痛!老子不想活了,还是点亮火把吧,死也要死得痛快一些。”
“就是就是,点亮火把。”
“不要点,点亮就是死!”
“要点!”
“不准点!”
……
于是,这些横行霸道,不可一世的白龙门武士,终于体会到了一把生死两难的悲哀惨境,而这,正是他们以前经常强加到别人身上的。戏剧性的,在生存和死亡考验下,白龙门武士自己起了内哄。
“冷静!全都给老子冷静下来!”
关键时刻,不愧为豪族精心培养的接班人,久经严格训练的白龙门少主张德凯展现出他领导者的气质,大吼命令:“不要慌,被刺几下死不了人,大家赶快脱下外套罩住头脸,暂时顶一顶!彭老三,给老子盯清了,敢擅自点火把者,杀无赦!”
“是!”
彭老三一边驱赶碧眼蜂一边高声领命。
张德凯又焦急地对玄诚子道:“师哥,怎么办?虽说碧眼蜂只是最低级的一阶下级妖兽,刺几下死不了人,可也架不住数量太多了呀,时间一长肯定全军覆没,可得快点想个法子呀。”
“师弟,别急,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
嘴上说别急,实际上,此时此刻,先天高手玄诚子一双堪比碧眼蜂,碧绿幽幽的眼珠子早已急出了血光,连转几下,似想到什么,眼睛蓦地一亮,稍露喜色,不过又似乎有些犹豫,难以下定决心。
耳边,呼痛、哀嚎此起彼伏,惨状凄凄,再拖下去真要全军覆没了!
咬咬牙,玄诚之终于下定了决心,从怀中摸出一把半尺来长,银光闪闪的雨伞,伞面伞骨全由纯银打造,其上灵气充盈,纂有七曲八弯百十道神秘符咒,散发出丝丝缕缕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一见这把银伞,张德凯登时一怔,不可置信道:“师哥,你要用千机伞?千万不可!”
”不然怎么办?”
玄诚子很是舍不得地摩挲着银光闪闪的千机伞,心疼地道:“虽然每隔五年才能用一次,但难道要我眼睁睁地看着大伙儿全被碧眼蜂刺死?”
“可是……”
张德凯本想再劝,转念一想,确如师哥所言,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己方全军覆没,实在无可选择,轻声叹气,退开一旁。
玄诚子举起千机伞,划破小臂,一大股鲜血冲起来,飚在千机伞上,手腕翻转,使力一甩,千机伞飞起半空。双手各掐莲花印诀,高声疾呼:“净土之西,极乐天梯,大道万法,往生千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