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是陈驰最为虚弱的时候,一身功力在被任青刻意的打压下已经发挥不出来十分之一了,根本就不是这道剑光的对手,不过他沙场搏杀的经验丰富,紧要关头并不慌张,信手将一名上前忙着献殷勤的将官拽到身前去做自己的挡箭牌!
白色剑光毫无停顿的直接将那名甲胄齐全的将官分尸数块,余威不减的接着杀到,可是陈驰从这刹那间抓住了生机,怒吼一声便仗着一身不俗的横练外家筋骨,直接将那道剑光抓握在掌中。
若是陈驰天人境界完好之时,这一抓立时就能够破掉这必杀的一剑,可是此时他元气大伤之下,伸手一抓也不过是将剑光去势稍稍中止,粗壮的手掌中血光乍现,竟是被这一剑生生切掉了三根手指!
“护驾!”
直到此时,周边的将官们方才反应过来,开始调动人手救援,在死士们源源不断的拼死阻拦下,终于将这道要命的剑光拦了下来,陈驰捂着血流如注的手掌,看着地上仍旧温热的三根断指,脸色苍白的对着那道在军阵中纵横四方的白衣身影怒吼道:
“徐秉真!”
白衣人剑光中纵横回荡,在杀伤了一地的尸体后,眼见事不可为便按下了剑光,徐秉真淡然如水的目光放到了怒吼气急的陈驰身上,发出了一声满不在乎的冷哼,足尖在地面轻点,一步数丈,白衣飘摇,如乘风而去的仙人,是最后一位上船之人。
右手掌仅余两根手指的陈驰气的头晕目眩,修行武道众人残缺了三根手指之后,除了一些特殊的功法之外,拳不成拳,掌不成掌的残缺就如废了是一样的,所以徐秉真这一剑虽然没有杀掉他,但是却生生斩落了他的实力,叫他如何能够不恨?
“放箭!给我放箭!!”
此时的渡船才不过刚刚,尚在箭程之内,可是杀伤力却很有限,不过气急的陈驰已经顾不上那些了,愤怒的大声只会士兵弯弓射箭,可是弯弓的士兵们刚刚组好了箭阵正要仰射,却见大船船头上不知何时悄然战力了一个单薄的身影,叛军将士一时心悸,居然没有在陈驰的命令下马上放箭,因为那江中犹如仙佛在世的人,手中提着一柄剑,大圣遗音!
在这个年代里,就算是有无神论者,可是当他们亲眼见过一个人能够翻手开江,覆手倒海的绝世人物,也难免在心中会产生一种天生的敬畏和恐惧,古代王朝为了稳定延续,通常会以君权神授的方法来欺骗世人,所以皇帝也称为天子,可见古人对天地间的敬畏是印在骨子里的。
叛军之中也不乏有识之士,否则也不可能帮助陈驰打下这么大的一片基业,当下便有人越众而出的俯身劝谏。
“陛下,如今江浙全境已经尽皆沦入我大军之手,依照末将之见,我们下一步还是整备军资,以备来日攻打江户为上,此时放箭除了徒耗箭只外别无收益,而且徒增笑柄,助涨小人气焰啊!”
“陛下英明神武,身负九州疆域,又何必为了一个小小的刺客失了威严气度?”
陈驰在手下人的劝说下,终于不在催促士兵们放箭,使得那些面对任青的弓箭手们暗自松了一口气,只是陈驰虽然不在下令,但眼神之中的怒气与杀意依旧澎湃欲出,他目光直直的越过了百丈江水,与船头提剑而立的任青眼神在空中悍然相遇,相持片刻双方互不退让。
不过任青才没有兴趣和这个家伙玩什么无聊的瞪眼游戏,这一次交手她虽然没有斩杀掉陈驰,可是也从此以后自己也不会将他放在眼里,他被徐秉真废掉了三根手指,无论是用枪还是打拳实力都会有细微的折扣,这点折扣在天人级别的对抗中就会被无限放大成致命的缺陷,任青对此有十足的信心,可以在下次对决中干掉这个陈超太祖!
对着江岸黑压压的叛军不屑的嗤笑一声,对于那些什么放狠话,表情凶恶却什么也做不了的人,任青向来都是极为鄙夷的,你有那个深仇大恨,滔天怒意,舍了一身刮杀过来就是了,在那里装个什么苦大仇深?
此时任青虽然因青龙之力反噬而元气大伤,无力在做什么,但是只要大圣遗音在手,又身处这沧澜江上,有本事就过江试试看!
渡船上并不拥挤,因为最后上船的人并不算多,他们在甲板上随着江浪上下摇摆,有人因生而欢笑,有人为死者痛哭,吵吵嚷嚷的渡船上,任青忽然感应到身后有个脚步轻盈的身影靠近,她转头看去,正见到双眼通红的赵东琼。
“没事了,我们这就....”
任青笑着耸了耸肩膀,可是话才刚刚出口还没来得及说完,她便骤然瞪大了双眼。
视线中,是张无限放大的含泪俏脸,唇间蠕动着的,是条香软的小舌,就算是面对十个神完气足的陈太祖也不会呆滞失色的任青,思维就此当机,回味了好半天之后她方才意识过来,只是双手在庄主夫人赵东琼的背后抬起又放下,始终不敢将她揽入怀中。
自上船后便一直静若处子的徐秉真见到这一幕,吃惊的瞪圆了自己的双眼,这副不可思议的样子一下子打破了她现身以来一直显露的高不可攀的仙子形象,整个人好像从江湖中的剑身仙子,一下子变回了天真浪漫的小女孩,犹未可爱。
良久唇分,赵东琼娇艳的俏脸如醉酒般一片酡红,做完了这件事后她好像是放下了心中背负已久的包袱,神情举止不自觉多了许多少女方才有的娇俏,其中又不乏有少妇的娇媚,她对全程犹如木头般表现的任青白了一眼,好像是在暗怨她不接愤青,可是看着任青一副震惊的样子后又忍不住抿嘴吃吃的笑,转身若无其事的快步回了船舱。
江风如佳人玉手拂面,任青恍然回神,她下意识的将肩头被江风吹乱的发丝收拢了一下,只觉唇边那种美妙的触感还在隐约的留存,她低头看着指间白发,半晌无语。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我想惜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