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上京城,国乐部大门。
“大爷,我想申请国乐部的会试直考,请问你知道要找谁办理吗?”
老门房看上去有六十多岁了,在国乐部高大的门廊下面摆了一张竹椅,躺在上面闭目歇凉,听到问话不由睁开眼来。
眼前站着一个少年,风尘仆仆,目光真诚。
“噢,小伙子,你刚说什么来着?”老门房坐了起来,侧着脑袋,似乎耳朵不太好。
云祺重复一遍问话。
老头奇道:“小伙子你不会是走错门了吧,这里是国乐部,可不是英武院……咦,你这么清秀想必是文生,这也不是华文院哦。”
“老人家,我是乐生!”
“什么?你是乐生,要参加国乐部的会试直考?嘿,现在哪还有乐部会试?都好几年没举办了!”
云祺道:“可是国乐部还在,按理来说,只要有考生报名,就应该举办。”老头摇摇头,摇手道:“那我可不懂了!你得去找欧阳老师问问。”
说完,他又在竹椅上躺下了。
“欧阳老师?他是负责会试直考的乐官吗?”
“那不知道!反正,现在国乐部的事都是她在管,老家伙们全都赋闲在家,一年半载也见不着一面。欧阳老师这时间应该还在后院,你自己去找吧。”
国乐部后院。
小广场上,十几个年轻男女安静地坐在那里,整齐地排成一个小方队。
他们长相俊美,衣着华美,每个人身前放着一具古琴,举手投足之间透着一股优雅而高贵的气息,看上去极为赏心悦目。
京城的少年就不一样!云祺心中暗叹一声,放轻脚步,渐渐走近。
只见这些人的最前方,坐着一个美貌女子。
这女子脸蛋精致,身段玲珑,合身的袍服衬托出丰满的胸脯。她坐在前方弹琴,一举一动之间,透出一股成熟女人的迷人风情。
年轻男女们看到云祺走近,先是抱以好奇的神色,接着又露出了不屑,那是他们看到了他一身略显脏旧的衣衫。
穷人?也配来国乐部?
成熟女子只是瞥了他一眼,就继续专心于弹奏之中。
云祺安静地站在旁边听着。
她弹的是一首古雅曲子,《华宴》。这是一首欢庆的曲子,曲风华丽,澎湃起伏,给人一种大气磅礴的感觉。
这只是一首普通的曲子,通常家里老人过生日时,在宴会上演奏这个。那何不请乐坊的人来演奏?云祺不明白,他们学这个有什么用。
直到这一曲奏完,成熟女子才起身走过来,问道:“你找谁?”
“你是欧阳老师吗?”云祺道。
“是,我就是欧阳云。”女子微微一笑,上下打量着他,“你找我有事?”
云祺微微躬身行礼:“我叫云祺,来自洛郡阳林县,我想参加国乐部的会试直考。”
“会试直考?”欧阳云一怔。
后面那群年轻男女,也不由轻笑起来,低声地议论着。
“哪里来的土包子,竟然来乐部应考,走错门了吧?”
“这不会是个傻子吧,还活在十年前呢!”
欧阳云回头瞪了一眼,年轻男女们顿时噤声了。
她秀眉一皱,瞪了云祺半晌,才疑惑地道:“你说你来自阳林,听说那是一个乐道古郡,难道你不知道现在已经不流行乐考了吗?天下乐道崩塌,百无一用是乐生,你不知道吗?”
云祺正色道:“我知道。可是,国乐部的会试直考还没有取消。按理来说,我还可以参加,对吗?听说,欧阳老师如今负责国乐部一切事务,烦请你帮我安排一下考试。”
欧阳云无奈地摇头,苦笑道:“你千里迢迢来上京,就是为了考乐师?如今天地无用,你如何才能达到沉鱼翻雀?这个且不说,就算你考上乐师,又能如何?”
“不,我要考战乐师。”
战乐师?
欧阳云一震之下,反而笑了;转头瞧了一眼同样露出不屑微笑的年轻男女们,耸耸肩,说道:“好吧,你来告诉我,没有天地能量可用,你如何让听者进入乐境?”
云祺淡淡地道:“说了你也不信,考试时自见真章。”
欧阳云秀眉皱起,心道:这小子长得挺秀气,说话却挺狂妄。年轻男女见他这样说话,顿时也不干了,一个个叫嚷起来。
“这乡巴佬好狂啊!”
“欧阳老师,让他赶紧滚蛋!”
“这小子净会瞎扯蛋,耽误我们练琴!”
“有本事你现在就来一曲,把我们弄哭!”
“对,你要能把我们弄哭,老子当场就给你跪下,拜你为师!”
云祺转向说话的男生,淡淡地道:“等我成为战乐师后,将会公开收徒,到时候你可以报名参加;不过我的要求很高,你不一定能选上。”
“靠!”那男生大叫一声,就站了起来。
“坐下!”欧阳云眼一瞪,那男生乖乖地坐下了。
一群年轻男女把鄙视的目光投向云祺,心道:就你这乡巴什么佬,还想当战乐师?真不知天高地厚!
欧阳云也是气得不轻,冷着脸道:“这位同学,你远道而来,我不想对你太过失礼。不过,你想考战乐师确实是痴人说梦,不合时宜!你来京城一趟不容易,在这里游玩几天就回乡去吧,转投文校或武校,努力学习,相信你会出人头地的。”
“请问,国乐部还有其他主管在吗?”
欧阳云黑着脸道:“其他人都归乡了,如今我管事!”
“那么,烦请欧阳老师帮我报名会试直考。”云祺又是躬身一礼。
“好好好!”欧阳云气得脸都涨红了,“你这孩子,真是讲理都讲不清!你不是要考战乐师吗,好,你现在就演奏一曲!只要能让我开心,我就帮你报名!”
云祺一听,顿时双眉微皱,面现难色。
辅战乐师分为三级,初级怡情,中级移情,高级逆情。欧阳云如今满腹怒火,要让她变得开心,那就是逆情。
她这是一气之下,出了最难的题目。
坐着的年轻男女们,有一些还没忘掉基本的乐道常识,听老师出了这样的题目,顿时哄叫起来:“对!只要你能让我们老师高兴,就算你有本事!”
“将来你开馆收徒,我们全都去报名!”
“臭小子,你有真本事就亮出来!没本事就赶紧滚!别在这里丢人了!”
云祺被他们的喧闹之声弄得非常烦躁,当即冷眼望去,只见在场这个年轻男生的目光大部分都不在他的身上,而是在欧阳老师的身上。
他们目光热切,心中的欲念,不言而喻。
这些无知宵小之徒!
微微冷笑,云祺的目光转到了身前这个年轻貌美的女老师身上:“让你们听一曲可以,不过咱们可得有个赌注。”
“赌注?”欧阳老师一怔,“你想赌多少?”
“我去,果然是乡巴佬,穷疯了!”
“大爷们有的是钱,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拿走!”
“不管你赌多少,我都押五十两,押你输!”
“我也押五十两!”
看着他们狂妄的叫嚣,云祺只是轻轻摇头,淡淡地道:“你们想押多少都行。不过,我与欧阳老师却不赌钱。”
欧阳云问道:“那我赌什么?”
“赌一个吻,欧阳老师的一个吻!”
欧阳云顿时脸红了,一时无语。
“我去,你找打是吧!”
“你这乡巴佬竟想玷污欧阳老师,老子马上让你变成残废!”
“哼,乡下蛤蟆想吃天鹅肉!”女生骂人比较委婉。
欧阳云看他的目光,渐渐变得鄙夷起来,冷笑一声:“好,我答应!不过,你若输了,就跪在地上,舔我的靴子!”
云祺还没说话,在场的男生们却不愿意了,纷纷叫嚷起来。
“那怎么行?这种事对他来说,那可是福利!”
“就是,老师的靴子我也想舔!让我出钱都行!”
“我出五十两!”
“如果能舔老师的脚,我出一百两!”
欧阳云羞怒道:“你们胡说八道什么!这样好了,他若输了就舔你们的脚,你们谁愿意?”话音一落,男生全部都举起了手。
“这……”欧阳云不由为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