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活睁开了双眼,看到的是屋顶,感受到身下是软软的床铺,顿时迷茫了。
“呀,你醒了?”软软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他侧过脸,看到的是阿卜拉。虽然与妹妹是一胞双生,长相极似,又蒙着面纱,但阿卜黛的眼神温柔绵软,阿卜拉的眼神则透着一股活泼劲儿。
“我怎么会睡着?”杨活翻身而起,急切地问,“这是哪里?城墙守住了吗?兽兵退了吗?其他人呢?”
阿卜拉忙扶住了他,道:“呀,你先别急着起,再休息一会吧。放心吧,昨晚你们把整面城墙都冰冻起来了,兽人砸也砸不破,爬又不好爬,就退兵了。”
杨活松了一口气,扑通一声又躺床上,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下灵力,发觉灵力虚耗巨大,全身肌肉酸疼困乏,皱眉想了一下,困惑地道:“我只记得在演奏‘滴水成冰’……后来发生什么,完全想不起来了。”
“嗯,你昏倒了。”阿卜拉道,“韩如雪说你是灵力与精神耗费过度,所以导致昏迷。林姐和我姐当时也昏倒了,不过她们后半夜就醒来了。”
林姐即魏夫人,她未嫁之前的娘家姓林,名叫林宓。滚石乐队成军四年,队员们彼此也很熟悉了,多少都知道一些个人私密之事。
杨活望了一眼桌上的油灯,油已熬尽,又看了一眼窗户,微微发白;不由讶然道:“我昏迷了一整夜吗?”
阿卜拉笑道:“也不算吧。天娜说,你午夜前醒来了一次,问城墙之事,告诉你城墙安好之后,你才又沉沉睡去。我看,你是太累了。现在天还未亮,你再多睡一会儿。”
“嗯,不用了,我现在精神完全恢复了。”
杨活盘坐在床上,开始修炼导引术,恢复大量亏损的灵力。在睡眠中,虽然乐鼎也会自发地吸收身边的天地灵力,但那毕竟非常缓慢,没有导引术来得快。
阿卜拉见状,悄然离开了房屋,去给他准备洗漱热水去了。
杨活的灵识刹那间放射出去,笼罩方圆数百米,众女都安然无恙;除了守夜的士兵,一切都在安静地沉睡。经历前半夜的拼死厮杀之后,无论是将士还是平民,此刻都睡得特别安稳。
一呼一吸之间,天地之间的能量元素,如丝如缕,源源不绝地涌入他的乐鼎,化为团团乐雾,滴滴乐露,凝为乐溪,汇入乐河。
“咦,这是什么?”
杨活突然发现,在乐鼎的混沌世界之中,有一片红色的云雾;它只有数十米大小,围绕在“琴心”的四周。
“红色的雾?以前没来没有见过……肯定是这几天与兽族厮杀才形成的。”
“既然红雾被‘琴心’所吸引,有可能是炼制琴心的元素?”
试着将红雾进行压缩、炼化,试着将它与琴心融合……咦,真的融进去了!
此刻的琴心,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顿时鲜亮起来了。之前琴心是灰白色,了无生机,现在却鲜艳了一些,明亮了一些,但还是感受不到有能量活动。
太好了!
这至少说明,沙场征战对琴心炼制是有帮助的;怪不得乐盟规定,高级乐师必须上战场才能继续修行,原来是有其原因所在。
半个时辰后,灵力恢复到了七成。
此时天色大亮,已是清晨。杨活洗漱之后,与众女简单用过早餐,想去城墙上看一看。这里是将军府院,他们先去见将军。
谢坚穿着便服,身上伤了五六处,包扎着伤口,没办法穿盔甲。但他坚持要与滚石乐队一起上城墙查看。几个年轻的亲兵跟随后面。
……
城墙之上,一片安宁。
昨天战争留下的烂摊子,现在全都恢复了整洁。被破坏的城垛重新修好,被鲜血染红的地砖,也被清水冲洗过了;战友们的尸体已经掩埋,活下来的战士们精神抖擞。
沿着冰封的西城门,左右各百米的城墙,全部裹上了一层厚厚的冰。城墙根部的冰层达数尺之厚,最顶端的城垛附近,冰层也有寸半。
护城沟壕里的水,已经渗下去了,只留下一滩滩的稀泥。
而更远处的兽人营地,一如既往地炊烟处处,黑影攒动;以往那种热闹的吼叫,还时而可闻,似乎昨夜的大挫败对他们并没有多大的影响。
一轮红日从东方山头冒出了头。一瞬间,万里荒漠都给染上了一层亮丽的金红色。
“咦,这是什么?”
一名亲兵趴在城垛上,指着城墙外面。
众人探头去看,只见一颗圆圆的东西,镶了一半在冰层里。另一个亲兵道:“松果你都不认识?肯定是昨天被大水卷上来了,刚好冻在这里也是够巧的。”
亲兵伸手握住了松果,想把它拔出来。
杨活突然觉得有一丝不妥,可是理由说出来又太可笑,正犹豫间,只听“咔”地一声轻响,那名亲兵向后跌倒在地上,笑道:“哎呀,拔出来了!”展开手心,一枚黄褐色的松果。
“呵呵!”
众人笑了起来。
杨活则心中一跳,不由自主竖起了耳朵。
“咔~~咔~咔”
竟然真有的极轻微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杨活生怕自己是出现了幻听,连忙趴到城垛口,向外墙察看,一条极细的白线正在冰层上蔓延,就像有人拿无形的笔在画一样,一竖一撇全是直楞楞的线条!
杨活心中一沉,立时跳起到了空中,紧张地盯着那道“白线”。
谢坚将军及其他见状,也连忙向外察看。只见那条白线如电光游蛇一般,“咔咔咔”,转眼间就一直延伸到了城墙根部;然后又横向扩展……
“咔咔咔……”
冰裂的声音,就像裂在众人的心上,个个呲牙咧嘴,直抽凉气。
看着满墙的冰面全部布满了蛛网一般的细纹,杨活不由长叹一声,回到城头上来,心中暗骂:妈的,历史总爱重演!
“咦,你们在看什么?”后面那名亲兵拿着砸开的松果,出声道。
众人齐刷刷地转头,看向他。
亲兵一缩脖子,心里发毛:“怎么了?”
队长大骂道:“手咋恁球贱咧!”
谢坚郁闷地望着杨活,低声道:“你看能不能快点修补一下,兽族的狗崽子们眼尖得很!”
话音未落,就听得城下“呜呜”的角号响起,远远看到兽族营地里的小黑点,迅速向城池方向跑了过来,搬梯的搬梯,抱木的抱木。
“魏夫人、阿卜黛,《翻云覆雨》,有劳了!”
谢坚也大声下令:“全员警戒,准备守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