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是我妹妹!”
“你敢动她一根头发,待我荣登歌王之时,必屠尔等九族!”
歌王,距离圣者只是一步之遥,他们是一种凌驾于众生的强大存大!浅吟可翻云,低唱可覆雨,高歌可引雷!若真想消灭几个人类的话,那就像踩死蚂蚁一样简单……
杨活拦在车前,目光狠厉。
匪首却不当一回事,笑着走过来拍了拍杨活的脸,不屑地道:“你当得了歌王?我看太阳就打西边出来了!知不知道当今世上有几个歌王?九个!玄黄大陆人族十国,仅仅只有九个歌王,比乐圣还少!你能当歌王,嘿,这话你自己信吗?”
“我也不信。”杨活淡淡地道,“就像我不信我的《小草》能治愈阳林县失心疯的妇人,就像我不信一首《祝酒歌》可以震塌阳林县的四季春酒楼,就像我不信一曲《送别》可以翻鱼落雀,还能让死寂数十年的乐功园再度复兴……”
匪首奇道:“你就是那个滴泪乐生?”
旁边一匪人也道:“原来唱塌酒楼是真事呀,说的就是你呀!”
另一匪人也惊讶道:“阳林乐功园风声不动三十多年……你说它现在复兴了?”
杨活摇摇头,道:“我不相信这些事与我有关……可是,其他人都相信!所以,虽然我也不信自己能当上歌王,但你们……最好相信!因为这个,关系着你们所有亲人的命!”
“****,还敢威胁我们?你这狗嘴就是欠抽!”一个劫匪冲过来,就要动手揍他。
匪首不动声色地拦了住了手下人,静静的、充满杀气的看着杨活。
“少年,你很有种!”
“不,我只是把事实说出来而已!”杨活淡淡地说道,“你可以杀掉我,然后带着你的小伙伴们亡命天涯,躲避九国乐府的通缉;也可以转身离开,云淡风轻,今晚就到青坊喝酒睡女人……人和人之所以命运不同,只是他们的选择不同罢了!”
人和人之所以命运不同,只因选择不同罢了……
匪首沉吟一下,目光闪了闪,似乎想通了某事,向杨活双手一揖,转身大步而走,低喊道:“兄弟们,撤!”
十几人翻身上马,呼啸而去。
见他们向着洛郡城楼的方向奔去,杨活脸上不由出现了疑惑的神色。
车夫跑去割断了护送卫兵身上的绳索。
“走走,都赶紧上车!”卫兵向他们挥了挥手,径自上了马车。
杨活脸色疑惑更重。这些卫兵也太冷淡了吧,真的是来护送他们的吗?
见吴灵均鬼头鬼脑的目光又望过来,杨活不由怒道:“吴四音!你自己无耻卖仆也就罢了,竟然把老子也卖了,****的,你什么德性?”
“哼,你这种乡下蠢货,懒得和你说话!老子那把古琴是花250两白银订制的,你以为呢?一个女仆才值多少钱?你想要的话,老子明天就再送一个给你!靠,傻x!”
向来高傲的四音公子,竟然也骂脏话了。因为,他的古琴被劫匪带走了。
杨活上了车,小召从藏身处钻出来,扑到杨活的怀里,就哭泣起来。毕竟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小女孩,遇到这种生死之事,不害怕才叫奇怪。
“噢,乖,乖,没事了,他们都走了,噢,乖,别怕了。”
安慰了一会儿,小召才止住了哭声,离开了他的怀抱,不好意思地偏着头,不敢看他。
“公子……以后,你千万不能这样做了!我,我们的命……怎么能比得上公子的命珍贵,你千万要爱惜自己,不然我……我怎么向小美姐交待?”
“傻孩子,你们就像我的亲人一样,谁的命也不贱,我当然爱惜自己,但也爱惜你们!”
马车吱吱纽纽继续走。
杨活的心里却暗暗较起了劲,对着自己就是一通臭骂:你个傻x,竟然放松了警惕!在这个摆明了人压迫人的黑暗时代,你竟然做起了小富即安的白日梦!没有强大的实力保护自己,就算家财千万,也只不过是一块任人宰割的大肥肉!
在乐功园乱唱《游子吟》的时候,鉴于‘空气针’的威力太弱,他就曾有过要苦练这曲子的想法……可是,之前七八个小时,他竟然躺在车上睡大觉!
如果他随时都能发挥出遇刺那天的实力,也不会像刚才一样被动,命运全捏在别人的手上!
想到这里,杨活再也安坐不住。从坐椅上滑下,盘坐在车厢板上,双目轻闭,开始静心修炼。他并没有有效的修炼之法,只是试图静下心来,感受原野上的风声。
就像那天,他从风声雨声之中听到美妙的演奏一样,他推断“且听风吟”的奇术能力,应该是这样引发的吧?
在他的不断努力下,心境终于变得平和无比,原本并无风声的原野,在他的沉静聆听之下,也有了显著的不同:野花绿草的气味,随风飘来,虫鸣蛙声时有时无,一些奇怪的地声……
这些奇异的自然天籁,很随意很散漫,却一点也不乱,似乎有一种无序的秩序在其中,杨活就像看到了一汪恣意的湖水,轻波漫摇,柔和的表象之下,藏匿着可怕的力量。
不到一刻,马车慢了下来。
听到前面有人声传来。杨活睁开眼,探出头张望。
竟然已经到了洛郡城楼之前,城门的守卫在盘查过往行人。
小召小孩子心性,忘记了刚才的惊吓,探出头来,兴致昂然地打量着数十丈高的石头城墙,十几米高的高大城门,一身戎装、威风凛凛的守卫。
“你们……哪里来的?”守卫询问前方车辆的护卫,口气还算客气。
“我们是阳林县驻军,护送两名提招乐生去往洛郡乐院。”
“噢,原来是阳林县的……”一名守卫说着,往身后指了指,“这是你们的人吗?”
一个少年站在旁边,手里抱着琴盒,眼眶红红的,正是四间公子的仆从。
吴灵均激动地跳下了车,朝他招着手。少年马上跑了过去,脸上涕泪横流。吴灵均小心地接了琴盒,放在车厢里,这才安慰仆从:“好了好了,人没事就好。”
城卫招呼吴灵均与杨活过去,把银票归还给他们。
“不好意思,让你们受惊了。这是你们乐院学长用来打击新生气焰的恶作剧,你们要是不爽,回头可以找他们报仇,哈哈!”城卫队长笑道。
吴灵均耸耸肩膀,无所谓地道:“没关系,我早就看出来这是一个玩笑,哪有劫匪只要男仆不要女仆的?”
队长疑惑道:“哦,我听说是有人以屠九族相威胁,才逼得‘劫匪’不敢下手。”
“呵呵,”吴灵均笑道,“歌王那种鬼话,正常人谁信呀?这破绽可就大了!”
“哈哈,也是!”队长笑道,“你们看一下,还少什么吗?”
吴灵均道:“没少什么。”
杨活道:“少了廉耻。”
吴灵均怒道:“你别卖弄口舌,自以为了不起!以死相拼,匹夫之勇也!真正的英雄豪杰,都懂得隐忍的道理!”
“那种缩头英雄,还是由你去当吧!我这种匹夫不敢为也!”
吴灵均甩袖而去。
队长拍拍杨活的肩膀,笑道:“呵呵,年轻人呀,遇事还是不要那么冲动,沉稳一点才能活得久呀!”
“多谢。我也想活得久一点,只不过有时候,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需要守护。”
马车开始进城。
“呼,原来虚惊一场,刚才的打劫应该是乐院对我们的一场考查。”杨活手中呼扇着两张银票,庆幸地对小召说道。
他才不相信,没有乐院的许可,学生们敢搞出这么大的恶作剧,更不相信城卫军还这么配合他们。再说,那些“匪徒”身上都有一股悍劲,绝对不是乐道之人的气息。
“啊,乐院的考查?那你……通过了吗?”小召见杨活把银票往裤裆里面塞,不由羞得转了脸。
“早知道,就该把银票全藏到这里,他们一张也搜不到!”杨活抽手出来,“我的表现应该合格吧……至少比吴四音强!”
一进到城里,马车行驶在青砖路上,顿时变得轻快起来。四处都有人声,一下子变得喧闹起来,小召好奇地扒着窗缝向外看。这种古城大街,杨活见得多了,没什么兴趣。
马车沿着由西往东的城中大道,走到城中间渐渐慢了下来。
由南往北的大道两边,站满了行人,将大道中间空了出来,似乎在等待什么人经过。
杨活与小召钻出车厢,站在黑爷的身后,居高临下,可以清楚地看到南方街上有数百士兵列着队形,黑压压一片向这边走来,气势强大,豪迈昂扬!
街边的民众,不断地欢呼、鼓掌。
杨活奇道:“这么大阵仗,难道是王爷出巡?”
队伍渐渐走近。前面是骑射兵,紧接着是战车枪兵,最后则是步兵。长长的步兵队伍中间,有几辆敞口大马车,上面装载着鼓鼓囊囊的货物……民众的欢叫声,在这里最响!
当那几辆大马车行近,杨活也不脸上变色,小召更是惊叫一声,小手抓紧了杨活。
这哪是什么货物,这都是被杀死的动物!
体形巨大的动物!
每辆马车上最多只能放两只尸体!而最前方的那辆,更只拉了一只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