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笙姑娘认真地吹奏着欢快的乐调,完全不理会站在身前的胖管家。
胖管家有点尴尬。
杨活心里很快慰,这家伙蠢暴了,比自己刚才还糗!起码刚才没人嘲笑我。
胖管家恼羞地叫道:“喂,吹小曲的女人,你听到没有!5两银子,你去不去!”
人群发出嘲讽的哄笑之声。
“切,就5两银子还想请曼歌笙女,回家歇着吧!”
杨活心道:曼歌笙女?这是她的雅号吗?
“就是,上次东街王老五那个傻x,拿20两银子想让笙女唱一首祝寿歌,结果怎样?”
“死胖子,快滚吧!”
“第一次来吧,不知道笙女从不卖唱这一规矩吗?”
胖管家指着地上帽子里的碎钱,叫道:“不卖唱?那这里面的钱是怎么来的?”
人群顿时激动起来,七嘴八舌地骂了起来。
“笨蛋,这是我们听了曲子愿意给,你管得住吗?”
“笙女从来没开口要过钱!”
“她想吹什么曲想唱什么歌,想来就来,她不为钱卖艺,懂吗蠢货!”
“别妨事了,快滚蛋啊你!”
可能是嫌现场吵杂,吹笙姑娘停止了吹奏,收了乐器,整理行囊,似乎准备走了。
观众们非常郁闷,心里都怪这胖管家破坏了这一场乐声欣赏。
胖管家见这事谈不拢,就准备撤退;此时看见姑娘将帽子里的钱,倒入背囊之中,顿时叫道:“喂,你要不去,把我那2两银子订金给拿出来呀!”
他一边叫着,一边还走过去,伸手扯住了姑娘的手臂。
靠!
这美如天仙的女歌师,岂是你这蠢货可以碰触的?
杨活心中一怒,就要张口喝斥。没料到,早就有十几个“勇士”冲过那几名家丁的阻挡,将胖管家拉到一边,掀翻在地,一顿胖揍!
“靠,你竟敢动手!”
“曼歌笙女也是你这肥猪能摸的?”
“敢从笙女手里抢钱,你是嫌命长!”
“踢死你这个狗东西!”
当家丁们将这些驱散,胖管家的头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肿得更像猪头了。
杨活看到这个情景,心中暗叹:这笙女真强,竟然拥有如此多真爱粉!想我们滚石乐队征战南野、平复洛郡,也只不过赢得几个那么媳妇姑子的吆喝而已……这女人拥有强烈的明星气场,必须争取过来!
可是,这女人好像对我一点不感冒。我好歹也是一个俊俏后生,身高一米七五以上,说话有礼不粗野……为什么她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呢?
嗯……
莫非她不喜欢男人?
如此天仙般的人物,不喜欢男人也正常,男人这种脏东西只会让她沾上污渍……那好吧,我让魏夫人她们来试试。
笙女去牵毛驴去了,围观群众也开始离散,杨活急急忙忙挤到外面来,来到路边的马车旁。几个女人都是眼睛红红,显然也是闻歌垂泪。
杨活把想此事对众女说了,她们纷纷表示同意。
圣者说,乐为心声。
听此女的乐声,犹如空谷幽草,冰心纯洁,人品绝对没有问题。四女一齐出动,从旁边绕过去,挡住了小毛驴,与曼歌笙女说话。
杨活站在马车旁,看她们不断劝说,那笙女只是默不作声,后来摇摇头说了一句什么,骑驴离开。
众女神情落寞地走了回来。
“她说什么?”虽然知道被拒绝了,杨活还是想知道她说了什么。
魏夫人苦笑道:“她只说,对不起,没有兴趣。”
我去,这好像完全断绝了机会啊。
胡曼路道:“我觉得这个女的,非常看不起咱们似的。”
周天娜点头道:“我也有一种被轻视的感觉。”
“呃?”杨活讶异道,“她又不认识咱们,为什么看不起咱们?”
波卡瘪着嘴道,“她看人的眼神,真让人生气,我好想拿吹针出来射她!”
魏夫人回想道:“好像有一种嫌恶我们的感觉……我们做过什么事,让她觉得非常不耻吗?难道是因为平民乱?”
杨活摇摇头,平民乱又没有伤人,就算她支持民乱党,应该也不至于嫌恶我们吧……突然,他想起第一次看到的她的时候,当时自己好像在和众女打闹……有好几双光脚,蹬在自己的脸上……
“天哪,我明白了!她把咱们当成……”
杨活说到这里,说不出口了。他们几个长期待在一起,许多无意的打闹已经习以为常,但在陌生人的眼中,无疑于“有伤风化”的荒淫行为!
“当成了什么?”胡曼路问道。
“呃,没什么……”杨活摇头道,“走吧,咱们去祭拜乐圣。”
“哎,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大家都喜欢的,谁想人家却不喜欢咱们……”胡曼路叹息道。
杨活见她摇头哀叹,一幅小大人的样子,不由笑道:“那些群众说了,她基本上每天都会在这里吹奏一会儿。明天咱们再来,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嘛。”
……
第二天,他们早早就来到乐圣花园门口,与好多群众一起,等着。
那个曼歌笙女果然又现了,群众们为她和她的毛驴让开了一条路;她看到了人群之中的杨活他们几个,只是瞥了一眼,并没有更多的表情。
她默默地拿出笙器,默默地吹奏。
杨活仔细看那笙,只是普通的白竹所作,看不出有多名贵;可是,她吹出来的乐声,就是那么地悠扬动听,能将人的情绪都给拉进去。
今天吹奏的不是悲歌,可是总有一种莫名的忧伤情绪在旋律之中,让人听着忍不住心里堵得慌;笙女很贴心,当她发现观众的情绪低落时,会刻意吹奏一些欢快的节奏,让大家开心起来。
杨活正在享受耳朵的盛宴,突然听到一些嘈杂之声。
转过头去,只见后面人群让开,两个衣着华贵的青年走了进来。杨活仔细一瞧,心里暗叫一声:上京真他妈小!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京城三少中的两位:矮壮的史部尚书之子,向文;瘦高爱傻笑的户部尚书之子,肖志。
围观的群众们似乎都认识他们两位,所以自觉地为他们让开了道路。
这两个小子走到最前面人圈之中,突然拿出乐椅坐下,摆上乐器,与曼歌笙女合奏起来。杨活见状不由惊讶地张大了嘴,而其他观众则习以为常的样子。
向文拉的正是那把当作赌注的苍月胡琴,晶绿色的琴身,非常漂亮;拉出来的琴声更是如泣似诉,宛如最优美的优伶之声;肖志身前摆放的则一架古琴,琴身呈现一种暗金红色,不知是何木制成;琴声明亮有力,清脆悦耳。
有了这两种乐器的加入,乐声变得更加丰富饱满了;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因为乐声响亮,大家离得较远也能清晰可闻。
杨活越听越心惊。
这胡琴之声,古琴之韵,竟然不逊于笙声;它们共同的特点就是,绵密细致,完美无暇,每一个细节的处理都非常精巧,如流水过阶一般毫无痕迹!
如此美妙的乐声,完全不用任何灵力的渗入,就可以轻易让人沉浸其中……杨活第一次觉得,乐器的声音竟然可以比天籁之音更优美!
天哪,三人全都是如此精湛的乐技!
上京果然是人才济济……我真的是坐井观天吗?
这样的话,我夸下三甲的海口,是多么的可笑与无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