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楚弦心情非常不好,饶是他压过吴德贵又能如何,掌控定海县又能如何?洛家兄妹是他最好的朋友,自己重活一世,居然也没有能帮他们,这让楚弦突然极为痛恨自己,恨自己无用。
别人不知楚弦心中所想,吴德贵一看楚弦脸上杀气,顿时暗道不妙,他现在已经是有些怕了这位新来的县丞大人,对方年纪不大,手段却是厉害,此刻面带杀气,怕是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
很快,楚弦就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洛家兄妹,是来状告天佛门邪教害人,他们父母,便是被这群邪教妖人所害。洛勇如其名,勇猛,却不善言谈,所以负责讲述的是洛妃,她虽然只有十五岁,却是心思缜密,虽面带悲伤之色,但讲述的是条理清晰。
洛家村,天佛门横行,近些年更盛,村中无论农夫猎户,十有**都信奉天佛祖,家家供奉神像,村中还专门建了庙宇。
洛家兄妹的父亲是信徒,母亲却不信,但管不住自家男人,就在前半年,其父染病,本只是寻常风寒,找大夫开一些药便可治愈,但父亲听信教徒所言,只要诚心供奉天佛祖,就可得佛法加持,百病不侵,结果居然就硬挺着不去瞧病抑制,导致病情加重,几月之后,病死床榻。
这已是不幸,但更让人愤慨的还在后面。
一个虔诚的教徒居然病死,这若是传出去,自然对天佛门不利,所以便有人将洛父病死的原因,莫名其妙的归罪于其妻身上。
说是洛氏不尊天佛祖,所以这才导致天佛祖降下惩罚。
“如此荒谬的言论,居然是人人都信,还说我娘亲是邪魔,是异类,前几日对我娘拳打脚踢还不算,那日他们居然闯入家中,将我娘绑了去,然后活活烧死。”洛妃咬着牙讲述,如雪肌肤上,已经是泪珠滚滚,旁边洛勇咬牙切齿,筋肉绷起,也是愤恨到极点。
便是楚弦听到这个过程,都是不寒而栗。
啪的一声,楚弦手掌拍在桌子上,沉声道:“邪教害人不浅,贻害无穷,若不铲除,定海不宁,凉州不宁,圣朝不宁。”
这一刻,楚弦当真是动了杀机。
他终于知道,刚才他思索事情的时候,疏忽了什么,就是天佛门这个邪门外道,相对于妖族入侵,天佛门虽然看似没有那么大的危害,但这种危害却像是慢性中毒,若不医治,若不铲除,迟早要危及性命。
别的地方楚弦暂时的确没法子去管,但在定海县治下的十一个村子,这天佛门,是一定要铲除掉的。
“戚刀长!”
楚弦大喊一声,戚成祥立刻是上前应道:“属下在。”
“你立刻带人,将洛家村天佛门人尽数捉拿归案,涉案人员,一个都不准放过。”
这一次楚弦是动了真怒。
实际上,他现在就怼上天佛门,还是有些早,毕竟定海县内,还是有很多人不听他的话,但楚弦不想等了。
一局棋,想要赢,铺垫用计是一种赢法,直接猛攻也是一种赢法,这一次,楚弦打算直接猛攻。
“且慢!”
那边吴德贵这时候站起,开口道:“县丞大人,此事切不可莽撞,凉州之地,天佛门信徒极多,便是刺史大人也那他们没法子,咱们定海县又何必触这霉头?更何况,这女娃儿所言,还需证实,又怎能仅凭一家之言就去抓人?”
楚弦的回应是冷眼一扫。
吴德贵被这眼神一看,顿时吓的是汗毛直立,那是官势,只是一个眼神,就将吴德贵惊的心神不宁,后面的话居然是被吓的硬生生给吞了回去。
他还想说,在凉州做官,少不了要和天佛门打交道,有的时候,还得依仗对方,而且天佛门势力不小,小小一个定海县绝对扳不过对方的手腕。
只是这些话,他都没敢说。
实际上,他就是不说,这些道理楚弦又怎会不懂?
但就算是再等,也不可能等到势均力敌,楚弦索性是提前对天佛门动手。
戚成祥在定海县这几日,也收拢了一批手下,再加上投靠到夏泊仲那边的,也有十几号人,此刻这些衙役在戚成祥带领之下,直接去抓人。
一个小村落中的天佛门人,不会有什么高手,以戚成祥的本事,外加十几号人,足够了。
楚弦就在堂上等着,下面的洛家兄妹也在等着。
洛家村不远,所以不到半个时辰,戚成祥就带人而归。
这一次,他抓了在洛家村里的五个天佛门人,都是传教僧,除此之外,还有几个阻扰公务的村名。
这几个人一到,洛家兄妹便是怒目相视。
“就是他们几个,将我娘活活烧死的。”洛勇双眼通红,若不是在公堂上,他怕是已经冲上去杀人了。旁边洛妃也是银牙紧咬,但她聪慧,却是对着楚弦跪求:“求大人做主,为草民伸冤。”
那五个僧人此刻一脸狂傲,他们虽然是被抓来的,但却不认为谁敢将他们怎样。
一直以来,天佛门在凉州之地,那都是横着走,便是官府也管不着他们,在一些偏远的村地,官府甚至都得看他们的脸色。
所以此刻,一个僧人四下看看,没有丝毫惧色,冷笑道:“这位大人,不知突然将我们这些出家之人带来公堂,是有何见教?”
楚弦冷笑,那边戚成祥已经会意,直接上去就是一脚踢在那僧人的膝盖上,后者痛的哀嚎一声,跪在地上。
那僧人大怒,开口道:“你们官家便是这么欺压百姓的吗?”
这时候楚弦说话了:“百姓?你们也有脸自称百姓?”
“怎么不能?”僧人也是一个有心思的人:“我等也是圣朝子民,为何就不是百姓了?这位大人若不解释清楚,我等便是告到京州也要将你告倒。”
“放肆!”戚成祥还要上前,却被楚弦伸手阻止。
看着下面几个僧人,楚弦知道这几个人不好对付,不过无论堂上堂下,论辩术,楚弦还没输过。
当下楚弦一笑:“既是百姓,便应该遵纪守法,圣朝早就三令五申,不准加入邪门外道,我且问你们,天佛门可得过圣朝承认?可得过官府承认?”
这一下,那僧人眼珠一转,不吭声了。
楚弦哪里会轻易放过他们,继续道:“你们加入天佛门,以所谓天佛祖欺骗百姓,这也倒罢了,可你们居然胆大到谋害人命,我且问你们,洛家兄妹的母亲洛氏,是不是你们动用私刑,活活烧死的?”
那僧人刚想否认,楚弦就又道:“你们别想胡说八道,当时有很多人看到,而且你们想清楚,不承认,就说明天佛门的门人是敢做不敢认的小人,更说明了所谓铲除邪魔根本就是一场骗局,如果真的是铲除邪魔,又为何不敢认?所以,想好再说话。”
这一下,那几个僧人都是目瞪口呆。
他们平日里也算是伶牙俐齿,心思灵巧之人,要不然,也不会被收纳进去,当成传教僧,这口才不好,那是做不成这种事情的。
但今日,在这堂上,不过几个回合,他们就被楚弦抓住痛脚,被问的说不出话来。
就如同楚弦所说,杀人的事情,你们认不认?
认,就定你们杀人大罪,不认,那就让天佛门的众多信徒看看,天佛门人以诛杀邪魔为由杀人,却不敢承认,到时候,对那些信徒来说,绝对会是一个打击。
相对于认了杀人,不认对天佛门的影响会更大,这几个僧人很清楚,若是他们敢这么做,估摸是必死无疑。
那个带头的僧人反应极快,立刻是冷声道:“大人此言差矣,我们那是诛杀邪魔,并非杀人,你可千万不要混淆视听。”
其他僧人也是回过神来,同样急忙辩解:“不错,不错,就是诛杀邪魔,洛氏那女人,不敬天佛祖,他男人的病,就是她惹来的,本来以天佛祖的神力,要救治洛家男人是轻而易举,但洛氏这被邪魔附体的妇人,每日偷偷给她男人下毒,这才让其不治身亡,像这等邪魔妖妇,不诛杀掉,她还会祸害别人,我们是为众生所想,才出手诛魔的。”
“你们胡说八道,血口喷人,我娘没有给爹下毒,她不是邪魔。”洛家兄妹这时候说道,洛勇更是按耐不住,直接扑上去就要和几个僧人拼命。
但他半路,被人拦了下来。
拦住他的,是楚弦。
楚弦亲自下来,按住了洛勇的肩膀。
洛勇天生勇武,力气极大,虽然只有十六岁,但此刻的身高已经高出楚弦多半头,只不过他哪怕他天生勇武,也比不过此刻楚弦炼体生精的后天修为,被楚弦单臂按着,怎么也起不来。
不过楚弦也很辛苦,洛勇天资太高,他也是全力才能将洛勇压住。
“洛勇,你若是信我,便忍耐一下,这帮凶徒,我今日必教他们付出应有的代价。”楚弦的话起了作用。
罗勇看着楚弦,最终是控制住了情绪。
楚弦扭头,看向那几个僧人,盯着这几个人不敢与他对视,之后才道:“既然你们承认杀人,那很好,夏文书,依照天唐圣朝的律法,杀人该当何罪?”
那边夏泊仲早是怒火滔天,他早就看天佛门不顺眼,这一伙人坑蒙拐骗,祸害一方,如今更是公然为私利,行私刑,当下是朗声道:“回禀大人,依照圣朝律法,杀人,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