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章 蒲坂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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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刘备率领大军返回长安蒲津的兵力陡然减少了许多,陆逊连日攻击,双方伤亡渐渐扩大。而由于汉军这边是攻击一方,战船沿江上下,可任意选择地点登岸,每次船队浩浩荡荡出击,其实兵马不多,但却都引得蜀军大举出动,沿河跟踪监视,一旦发现汉军登岸,便即大举冲击。如此对战下来,兵少的蜀军疲于奔命,渐渐开始支撑不住了。

赵云对此忧心如焚,苦思多日,却是无计可施。旁边何宗、雷定、夏侯兰、张爽、张明等将看见,当下动问。赵云道:“我军将士连日来为了防守河岸,都十分疲惫。而敌军却日夜不休,不定时地便发起渡河,将士们根本无法好好休息。如此下去,恐怕再过数日,将士们的精神体力便将下跌到一个很严重的地步。我担心久守必失,终究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雷定闻言,沉默了许久,忽然道:“我与敌军大将马超有故旧之情。当年马超流落汉中,曾四处借兵,当时我借了三千骑兵给他,如今他麾下兵马应该还有许多都是我的族兵。我愿修书一封,与马超联络,说其归顺我军。”

何宗道:“马超乃刘贤麾下大将,一向颇受信重,他恐怕不会如此轻易背叛刘贤,归顺我军。”

雷定道:“试试也无妨吧!倘若马超真的一点情面也不讲,那我就在阵前招我麾下族兵回来,到时候看马超怎么办!”

何宗闻言,颇为感兴趣地道:“你确定你真的还能指挥的动马超麾下的羌兵?要知道马超已经归附刘贤八九年了,他麾下的兵马大多已经受封了爵位,且娶妻生子,恐怕早就已经不认你这个氐王了吧!”

雷定道:“我氐人与你们汉人不同,族人对酋长首领那是言听计从。况且那些族兵原本在家中也有父母妻子,我若一声令下,他们必会回来。而且即便他们不愿归来,但我书信一去,马超麾下之兵也必将引起骚动,马超还如何会信任他们?至少这一支兵马是再不能用了。”

何宗笑道:“这么好的一支兵马,若不能动用那岂不太可惜了。依我看,我们可以从中设计,使得敌军将帅相疑,让刘贤自毁长城。”

赵云闻言,道:“你是说……反间计?”

何宗点头道:“不错!当年曹操与马超、韩遂在渭南决战,马超、韩遂联军势大,曹操一时也难以制服他们,于是施展反间计,挑拨马超、韩遂的关系,令二人反目,最终轻松战胜关中联军。今日我们也可以依样画葫芦,离间马超与刘贤的关系。”

赵云点了点头,当下便与何宗、雷定等人商议了离间马超的计策。当下便由雷定写了书信,故意涂涂改改,写了些隐晦之语,随后秘密差人送过河去。

当夜马超回帐,闻听关中有故人送来书信,当下马超命人将信使请进来,见那信使乃是羌人大半,当即问道:“你是受何人差遣前来送信?”

那信使道:“我家大王乃是雷定。”

马超闻言一惊,当年马超四处借兵,雷定慷慨地借了许多兵马,马超心中对雷定是颇为感激的。当然,以马超的心性,这份感激有多深却也难说的紧。当下马超接过书信,只见上面的字迹涂涂改改,让得马超看的十分吃力,心下不由暗笑雷定不甚读书,连个流利的句子都写不出来。

费力地看了许久,见其中都是些叙旧之语,马超看完了书信,随后点头道:“好,雷定的问候我都收到了。你回去也代我向雷定致意。”

那信使点了点头,道:“马将军不给我家大王回一封书信吗?”

马超想了想,点头道:“既如此,也罢,我这就写一封回书。”

当下马超在信中对雷定当年的慷慨相助表示了感谢,同时为雷定分析了一下天下形势,请雷定离开刘备,转头刘贤,以求部落长久昌盛。

书信写好,马超当即将之付与信使,送他离去。那信使出了马超的营帐,却并不立即远走,反而在营中慢慢逗留,一路找寻着昔日的羌族同胞。找到之后,便是一阵热络的聊天,将一众羌兵的家中之事广而告知,以此勾起众军的思乡之情。并表示,众羌兵只要愿意回家,那么过些时日,氐王雷定便会设法接众军回家。

众羌兵颇为激动,待信使走后,众兵便即议论纷纷,尽皆回忆着故乡的情景。

汉军的巡夜制度十分严密,各营之中都有巡兵不间断地巡哨,一众羌兵又性情较为散漫,虽在汉军之中多年,严酷的军规自然是不敢犯的,但平素说话却也并不避讳他人,当夜三五成群地回忆故乡之事,那种思乡之情引起了巡夜的军官警觉,当下盘问了几句,得知有关中来的信使秘密拜会了马超,当下大惊。巡夜军急忙将消息密报给了陆逊。

陆逊闻讯,不敢擅专,当下又将消息告知了刘贤。刘贤听了消息,沉吟片刻,问陆逊道:“伯言对此怎么看?”

陆逊道:“末将不敢断言。马超本是西凉人,在羌氐中间颇有威望。那雷定当年与马超有旧,还曾借兵给马超。如今二人战场相遇,互通书信问候一下,却也是平常之事。马超乃我军大将,如今我军一统天下在即,马超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背弃陛下。以末将之见,此事要么就是正常的书信往来,要么就是蜀军在使诈!”

刘贤点了点头,沉吟片刻,笑道:“管他怎么回事呢,直接把马超叫过来问问就好了。”

当下刘贤传诏,请马超前来相见。不多时,马超到来,向刘贤见礼完毕,问道:“陛下夤夜相招,不知何事?”

刘贤笑道:“听巡夜的士兵们说,你营中的羌兵今夜似乎思乡之情甚重,故此朕寻你来问问:你营中可是来了外客,不然何以突然引动将士们的思乡之情?”

马超闻言一惊,随后坦白道:“不敢欺瞒陛下,是当年的一位故人派人送来书信。末将的这位故人如今乃是蜀军之中的大将,名叫雷定,乃是阴平、武都一带的氐王,实力颇为强盛。许是那信使出入营寨之时,与末将麾下羌兵相遇,提起了家乡之事,故此才引得众军思乡。”

刘贤点了点头,道:“故人有书信往来,这也是平常之事。不过将士思乡,军心不稳,这却是大忌。你可回去好生安抚士卒,切莫引发了变故。”

马超闻言,当即领兵,随后便欲离去。就听站在一旁的陆逊突然道:“敢问马将军,那雷定送给你的书信何在?可否取出来让陛下与我看看?”

马超闻言,当即道:“有何不可?”当下便送怀中取出书信,正要递出去的时候,忽然想起书信之上涂抹之处甚多,马超这时终于察觉不妥,冷汗刷地一下便流出来了。

此情此景,与当年渭南之战时候,曹操故意送涂抹过的书信给韩遂,引得马超等其余众将生疑的场景何等相似?这样的书信若是递给别人看,那如何说的清楚?必然更让人生疑啊!

然而事到如今,这书信不递出去也不行,当下马超咬了咬牙,将书信递给了刘贤,口中道:“陛下容禀,这封书信送过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末将并未改动一处。应该是那雷定识字有限,故此心中涂抹极多。还请陛下明鉴。”

刘贤闻言,疑惑地接过书信,拆开看了一遍,随后看了看马超,又将书信递给了陆逊。陆逊看了一遍,随后也看了看马超,复又将书信送还给了刘贤。

马超忐忑不安地看着刘贤,道:“陛下明鉴,末将实是并未改动过书信。”

刘贤看了马超许久,随后突然大笑道:“孟起不必惊慌!朕岂是多疑之人?当年曹操使此离间之计,使你与韩遂内部生疑。如今蜀军拾人牙慧,欲要依样设计于朕,这可真是太过小看朕了。咱们君臣多年的感情,岂是区区外人能够离间得了的?”

马超闻言,顿时放下心来,拱手拜道:“陛下圣明!”

就听旁边陆逊道:“不,陛下一定要中此离间之计!”

马超闻言,当即怒视陆逊道:“陆都督,你此言何意?”

陆逊笑道:“马将军稍安勿躁!我军如今正愁无法渡河,雷定却就突然送来书信联络,欲要离间我军君臣。这么好的机会,我们若是不能把握住的话,那可就太可惜了。”

刘贤道:“伯言的意思是,我们将计就计?”

陆逊点头道:“既然蜀军欲要施展离间计,陛下何不假装中计,今夜故意斥责马超将军一顿,马超将军则佯装受气,立下军令状,明日去攻击蜀军,斩将立功以证清白。我料明日蜀军必然还有诡计施展,马将军定会无法建功。到时候陛下便当众治马将军之罪。马将军便可佯装受气不过,与蜀军联络。我料蜀军必然对马超将军是否真的背叛有所疑虑,倘若轻易地领兵过河投奔蜀军,必然难以取信于他们。故此马超将军可以提议与蜀军里应外合,先由马超将军在我军内部作乱,焚烧蒲坂水寨,然后蜀军在看到我军水寨起火之后再杀过来接应。如此一来,蜀军必定会坦然不疑。我们便可趁乱取胜了。”

刘贤闻言,拊掌道:“伯言此计甚妙!”

当下刘贤、马超便即依计行事,先召集众将,当众指责马超里通外敌,治军不严,致使军心不稳之罪。有被涂改的书信和军中羌兵的异常表现为证,马超百口莫辩,当下只得愤愤地立下军令状,明日出战蜀军,斩将立功以证清白。

当夜刘贤更调兵遣将,分了魏延、郝昭等兵马趁夜出营准备,又命其余各军暗暗戒备马超作乱,做出了一幅不相信马超的姿态。

次日,马超果然领兵出战,吕介、朱桓、徐盛、丁奉等人驾着战船在旁协助。蜀军照例派出骑兵冲击汉军的登岸之兵。然而敌军的骑将雷定远远看见马超的旗帜,不等汉军大举登岸,居然当即策马而来,对着马超大喊道:“孟起吾兄,我们昨夜不是已经说好了吗?何以你今日又来交战?”

马超闻言,呸了一声,喝道:“雷定,我拿你当朋友,想不到你却设计害我!我今日誓不与你干休。”

当下马超便欲上前与雷定交战。就听雷定也大喝道:“马超,你何出此言,莫非是想要出尔反尔吗?你给我的回信在此,上面写的明明白白,你若是记不住了,我这就将信还给你,给你提醒一下。”

当下雷定将信绑在箭上,随后张弓搭箭,将书信射到了汉军战船之上。兵士将书信捡起交给了大将吕介,吕介看了信,顿时面色大变,当即传令鸣金收兵。

马超闻听鸣金,只得恨恨不绝地随着大军上船退回了东岸。

船只一靠岸,吕介便即率领众军将马超给围了起来,众人裹挟着马超一起去见刘贤。刘贤见状,也自惊讶,不知道蜀军设了什么计策,居然让随同出战的吕介等人都认为马超是真的反叛了。

就见吕介递上了一封书信,道:“陛下请看,这书信乃是马超亲笔写给雷定的。其中确实写了背叛我军,投奔蜀军之事。”

刘贤拆开一看,果然是马超的字迹,再看内容,只见写的都是对汉军不满,意欲转投蜀军之言。饶是刘贤相信马超,这时也不由涌起了一丝狐疑,当下将信递给了陆逊。陆逊看了一遍,也自惊讶,随后又仔细对着纸张看了许久,看到疑惑之处还禁不住沾了沾口水继续看。

良久之后,陆逊这才抬头对着刘贤示意了一下。刘贤收到陆逊的示意,顿时心中大定,当下命陆逊将书信交给马超,喝问道:“好啊,马超,朕自问一向待你不薄,你如何竟背叛于朕?”

马超接过书信,也自大惊,百口莫辩之下,当即被刘贤喝令推出斩首。

早有刘贤安排下的将领出面求情,刘贤在与众将争执了一番之后,这才顺水推舟地下令改马超死罪为杖责监押,并气哼哼地表示等击败蜀军之后,再杀马超。

当夜马超气愤难平,即命麾下两个机灵的羌兵暗暗潜过河去,约定里应外合,共破汉军。赵云、何宗等人闻听马超的约定是先由马超焚烧汉军水寨,然后自己这边再起兵接应,当下再无疑虑,便即同意了马超的意见。

当夜两方约定妥当,第二日夜,马超果然率领着麾下羌兵起兵作乱,冲到河边将水寨点燃,大火熊熊燃烧,映红了天地。随后马超命众羌兵高喊着“活捉刘贤”的口号,直往刘贤的中军营寨杀去。

蒲坂这边的乱局被斥候报告给了赵云、何宗,众将看着对岸的大火,在听着隐隐约约传来的“活捉刘贤”的口号,顿时大喜过望。当下早就已经准备妥当的赵云当即传令众军出击,一众蜀军即乘坐各类大小船筏趁夜渡河,直往对岸的汉军杀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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