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丕的身体本来就一直不好,近两年随着汉军北伐,魏军屡败,曹丕更是忧思过度,郁结在心,长久不得舒展,如今丢失洛阳,魏国国祚眼看将要断绝,再加上得知自己一直视为潜在威胁的曹植、曹彰都慷慨赴死,心情激荡之下,顿时心力交瘁,吐血而亡了。
刘贤闻讯既有些震惊,也有些轻松。正在此时,后续的战报也陆续传来,首先是牛金、塔利发来的战报,说大军围杀许褚的一千五百兵马,奋战大半日,虽然杀敌千余,但许褚的虎卫营战斗力实在强悍,最终还是被许褚率领着三四百人杀出一条血路逃走了。
而且牛金、塔利率领的兵马也折损了千余人。换言之,虽然汉军是以多打少,但双方伤亡比却持平,这在历年来的汉魏两军交战之中是很罕见的。
随后是追击曹丕的留赞、木鹰、徐盛、丁奉等人发来的战报,众军在黄河岸边追上了曹丕的车架,不过曹休、夏侯尚等人分兵拼死抵御,正战的难分难解时候,曹丕突然吐血亡故,曹军士气大跌,逃散者众。曹休、夏侯尚抱着卞太后、郭皇后以及群臣、诸王逃命,留赞、木鹰、徐盛、丁奉等人穷追不舍。
因后宫车架太慢,大大拖累了曹军逃跑的速度,以至于曹军无论如何也无法摆脱汉军的追击。混战之中,留赞率领装备了马镫、马蹄铁、反曲弓的二千辽东义从绕着曹军不断倾泻箭雨,曹休率领的虎豹骑残部疲于奔命,难以应付,死伤不断增多。无奈之下,曹休、夏侯尚只得下令分散突围。
木鹰指挥着驯鹰一路追踪,死咬着曹军之中最华丽的车架不放,最终追上了一辆銮驾,杀散保护车架的曹军以及宦官之后,打开车架一看,里面一个穿着华贵的美妇已经服毒自尽了。木鹰当即询问被生擒的宦官,得知那贵妇乃是郭皇后。当下木鹰进入銮驾搜索,最终搜出了两方玉玺。一方乃是金镶玉,上书“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篆书,另一方刻着“皇后之玺”四个篆书。
木鹰久随刘贤,耳濡目染,认得是第一方玉玺乃是传国玉玺,当下大喜,询问被抓的宦官宫女到:“传国玉玺为何在这里?”
一名看起来颇有身份的宫女道:“陛下驾崩,曹休将军和夏侯尚将军决定分散逃跑。我们娘娘生恐诸位将军不护卫自己,于是悄悄将传国玉玺拿在手里。没想到曹休将军护卫卞太后,夏侯尚将军护卫陛下遗体,其余大臣尽皆自顾不暇,慌乱之下,娘娘的车架竟然脱离了大队,反被将军追上。皇后娘娘生恐受辱,只得服毒自尽,留下传国玉玺在此。”
木鹰大喜,当下命收敛了郭皇后遗体,随后将銮驾和玉玺等物一起带回。其余留赞、徐盛、丁奉等人也各有斩获,留赞抓获两名曹魏王爷,徐盛、丁奉各自捉住一位。除此之外,胆大的丁奉深入追击,还将年老体衰的曹魏大臣董昭给追上,一举生擒了回来。
一直追到了河东郡边境,眼看着曹军残部退进了箕关,众军这才尽皆收兵,纷纷返回洛阳向刘贤交令。
刘贤收到众将的消息,顿时大喜,当下传令排宴,大飨全军将士。正庆功,忽听庞统已经夺取了轩辕关、太谷关,领兵到了洛阳城外。刘贤闻讯十分喜悦,当下急令将新来的众军放进城中,妥善安置,并安排酒肉饱餐一顿。
各军将领则尽数齐聚皇宫,参加宴会。
刘贤亲自出殿将庞统等人迎了进来,就听庞统道:“陛下拿下洛阳,曹丕逆贼殒命,我大汉终于还于旧都,此诚可喜可贺也!却不知陛下有没有派兵去夺取潼关?”
刘贤闻言一愣,道:“这个朕倒是忘了!”
庞统道:“陛下可立即派兵前往潼关劝降。若是迟了,只恐河东那边反应过来,传令潼关坚守,到时候我军再想拿下潼关可就难了。”
刘贤点头道:“军师所言极是,何人可去夺取潼关?”
庞统道:“兵贵神速,可命庞德率领麾下骑兵,带着陛下的诏书前往潼关。若能招降潼关的曹军固然好。即便不能招降,也要堵住肴函通道,防止曹魏与蜀汉联合出潼关进击河洛。
刘贤当即依庞统之言,写了诏书交付庞德,命其带着俘虏的董昭、李伏、许芝等曹魏大臣前去劝降潼关守军。
庞德领了诏书,当即去了。
当夜众军尽欢,次日刘贤传令上朝,就听黄权当先禀报道:“陛下,我军攻破洛阳,将士死伤颇多,当从速收敛。有功将士也当尽快发放赏赐。此外,擒获曹军战俘二万三千余人,如何处理也需陛下定夺。”
刘贤沉吟道:“命众军妥善收敛战死将士遗骸,尽量送回家乡安葬。抚恤金加倍发放,所有战死以及重伤致残者,皆封士爵。伤者妥善救治,不得有丝毫怠慢。此外,曹军将士的尸骨也要命专人掩埋,不得曝尸荒野。至于俘虏的曹军么,清查其户籍,河洛地区的普通士卒尽皆释放回家。兖州、豫州、冀州等地的曹军则发往濮阳,与以前俘虏的曹军战俘一道准备堵塞黄河缺口,清理黄泛区的淤泥,恢复沿途的农田水利。在灭魏之战中的所有有功将士,务必将功劳登记清楚,以便足额发放赏赐。”
黄权一一领诺,当下就听刘贤又问道:“我军夺取洛阳,府库之中有多少钱粮?”
黄权道:“根据簿册记录,共有黄金五万六千斤,白银十三万二千斤,赤金六十七万斤,五铢钱较少,只有二千余万,但布帛却极多,绵、绢、帛、布等共计二百三十万匹。其他珍珠美玉器物玩好近五万件,一时无法计价。武库之中,兵器所余不多,只有皮甲三千副,布甲八千副,刀枪剑戟一万余柄,弓弩五千张,箭矢一百七十万只。粮库之中,有存粮一百六十万石。此外,各军还夺得骡马数千匹。”
刘贤点了点头,道:“计算一下抚恤和赏赐所需的财物,看看这些钱帛够不够。若是不够,再来禀报朕,朕自会从武昌府库和朕的私库之中调运。”
黄权点了点头,随后退下。就听庞统起身道:“如今我军已经拿下洛阳,此乃大汉旧都。以臣愚见,我们应该将都城迁回洛阳,如此方能顺天应人,彰显正溯。”
刘贤点了点头,道:“这自然是应有之义。只是现在已经快到十二月,今年搬迁都城是来不及了。朕的意思,迁都之事还是等到明年年初再说,三月之前迁都完毕也就行了,以免事务繁杂,耽误了年终岁首的诸般大事。而且就算迁都至洛阳,武昌也仍然是大汉的南都,其地位并不降低。”
庞统道:“陛下圣明!除迁都和抚恤赏赐之外,如今我朝内部还有两件大事。其一是堵塞黄河决口,陛下刚刚已经下令叫所有战俘前去合拢决口,但还需一员得力的干将前去主掌此事。何人适合,还请陛下示下。”
刘贤沉吟片刻,道:“我军之中最为精通水利的乃是严,便命他主掌此事。此外,黄泛区附近的廖化、孙康、骆统、晋宗、唐咨等诸路兵马都要全力协助严。不但要堵塞住黄河的缺口,还要修筑堰塘,清理黄泛区的积水淤泥,因势利导,尽量恢复黄泛区的农田水利。唉,能恢复多少就恢复多少吧!”
庞统点了点头,又道:“第二件事是为中原流民、世家大族放出来的隐户以及我军之中明年应该释放的战俘们重新划分田地。这件事最好是在明年春耕之前完成,以免耽误明年耕作。”
刘贤点了点头,道:“这件事其实各郡县紧急任命的官吏们已经做了些前期的事务了。原有的编户齐民在耕作中的田地保留不变,其不足五十亩的首先予以补足。其余的荒田如今则全部统计出来,以每户五十亩的标准向流民、隐户和已经找不到家了的战俘们授田。朕将向每个州郡派出巡田使,专一监督此事,尽量将此事办妥帖,只是朕一时之间尚未确定人选。”
庞统沉吟道:“各州刺史主掌分田之事。邓艾、石苞都有屯田经验,可命邓艾为冀州巡田使,石苞为并州巡田使,费为兖州巡田使,董允为豫州巡田使,荀为司隶巡田使。各赐节杖之权,以巡查不法。事毕之后,交回节杖。”
刘贤点头表示同意,就听庞统又道:“中原初附,陛下可下令减免赋税,以安民心。”
刘贤道:“这自然是应有之义。徐州、青州都已经免了两年的税赋。冀州、兖州、豫州、司隶等地也比照此例,免明、后两年赋税。幽州、并州免明年一年赋税。其中幽州所有军户免税赋徭役之外,其余在这两年的战争中征调的民夫要酌情封以民爵,超期服役的,按超期多少确定减免赋税的年限。”
庞统闻言,点头道:“陛下仁德!只是如此一来,青徐之地的战俘都将释放,原属于荆州、扬州的那五六万屯田兵也要释放回乡,那么我军在汝南、徐州、青州的屯田可就缺乏人力了。而且虽然明年徐州地区的免税期限便到了,但徐州人口不多,也征收不到多少钱粮。我们大军的军粮还是要从荆、扬二州运来,没有俘虏帮助运粮,我们便要多多征调民夫,这却要苦了荆、扬二州之民了。”
刘贤点了点头,道:“这样吧,去年以前的战俘在明年屯田完成之后在尽数释放回家参与春耕。今年的战俘则全部登记在册,暂不释放,充作明年的民夫。冀州的战俘运粮赈济冀州灾民,这且不提。兖州还有二万余战俘,河洛这里有二万三千余战俘,再加上豫州的二三万战俘,河内的近万战俘,合计有七八万人。这些人在清理了黄泛区之后便分散各州开战屯田。屯田的闲暇之时则协助大军运粮。待秋收之后,产出的粮食四六分成。他们各领四成粮食回乡。如此一来,既赎了他们身为曹军之罪,又保证了军粮和他们自己的口粮,可谓是一举三得。军师以为如何?”
庞统闻言,点头道:“陛下如此安排,十分妥帖。内事说完,还有外务。如今曹魏仅余河东一地,已经不足为虑。我们的首要大敌已经从曹魏转变成了蜀汉。下一步当如何进兵,陛下当早做打算才是。”
刘贤笑道:“连续两年的征战,士卒都疲惫不堪。朕的意思是准备休息半年,只坚守汉中,不断消耗蜀汉的实力。待青州军明年拿下辽东,河内、并州之军明年拿下河东。我们再分别从河东、武关、汉中、巫县、南中,五路出兵,以泰山压顶之势一举击灭蜀汉,进而一统天下。”
庞统沉吟道:“若是如此,那就必须再加强汉中的力量,以持续不断地给蜀汉压力。据闻刘备如今亲率关羽、陈到、雷定等大将攻打阳平关,王平、杨任、张嶷、张翼、马岱等人虽是良将,又有雄关可守,却只恐难以遮护周全,还当择选智勇之将前往主持大局方可。”
刘贤点了点头,随即却又犯了难。如今在汉中的诸将隐隐以王平为尊,但王平的官位和资历却又不如张翼、张嶷、申耽,而且其本人的能力自然是不如刘备、关羽的。短期还好,若是时日一长,诸将之间产生了分歧,那就有可能耽误大事。
换言之,派人去汉中主持大局是必须的。然而如今汉军之中有这个能力和威望的,能够新到汉中便压服众将的,只有刘贤自己,军师庞统,冀、青、幽三州大都督陆逊和大将军黄忠四人而已。马超声名虽重,但其实军中多是只服其勇,而不服其人。黄权今年也是战功卓著,但毕竟威名初立,且新立战功便即发往汉中,有贬斥之嫌。
刘贤心下正为主掌汉中的人选犯愁,忽听武昌又信使到来,刘贤急忙传令其进来,接过书信,展开一看,顿时惊的豁然起身,怔了许久,这才不敢相信地转头对庞统等人道:“武昌急报,是太常赖恭发来的,说守尚书令刘巴突然暴病而亡,大鸿胪许靖也跟着亡故了。”
庞统闻言,惊讶地道:“许靖年老体衰,不幸亡故倒也正常。但刘子初正当盛年,素无疾病,这几年我军在各地积极防治瘟疫,武昌等地也并无疫情,他怎么突然暴病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