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杜路道:“关凤姑娘,女子从军乃是大忌,大王真的曾亲口同意你进入军中?”
关凤得意地道:“那还有假?当时我父亲还有三个哥哥都在场,还有史阿将军也在。他刘贤想要抵赖?哼哼,做梦!况且这几年我不是和其他人一样,一直在州学里读书么?若非大王同意,我哪能有这个机会?”
杜路闻言,禁不住点了点头,随即迟疑道:“只是女子从军,多有不便。如今我军中军医营内虽有些女护兵,但都不参加作战,平素也在战场后方相对安全之地。若是真的册封你为女将军,只怕会惹起轩然大波!”
关凤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笑道:“若是以前我还有些担心,但遇到杜姐姐后,我就再不担心了。杜姐姐也是女儿身,不也是做了大将军么?”
杜路闻言面色大变,紧张地看了看左右,随后看着关凤道:“你这小妮子,城楼之上说什么胡话呢?小心叫别人听见!你可是答应过我,不会说出去的。”
关凤亲昵地靠在杜路肩头笑道:“放心吧!杜姐……杜将军你是一营主将,身边亲卫又都是当年跟随起兵的家中忠心僮仆,这附近都没有外人,不会有人说出去的。”
杜路闻言,没好气地道:“终究还是小心为妙!这些年我都没有露出马脚,可别被你这个小妮子给害了。”
关凤握拳道:“放心吧,我口风严的很,一定不会泄露你的秘密的。不过这些年来,真的没有人发现姐姐的秘密吗?”
杜路笑道:“也不是没有,当年你大哥潜入江陵城中救你们,我与他交战,身受重伤,退入大王府中养伤。孙夫人和祝融夫人都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
关凤讶道:“她们没有声张?”
杜路道:“两位夫人都是女中豪杰!孙夫人世代将门自不必说,祝融夫人也是武艺高强,当年在南中时候还随着大王亲自上过战场的。她们胸怀博大,见我以女儿之身混在军中,还能领兵作战,十分羡慕,都承诺替我保密。”
关凤一双灵动的双眼眨了又眨,随即笑道:“我记起来了,当年你在大王府中养伤,两位夫人时常不避男女大防出入你的房间,当时江陵城中还传出了些风言风语,说你们……,嘿嘿!想不到大王不但不生气,还对你越发重用!咦?不对啊,大王会不会早就知道你是女儿身,所以才不生气的?”
杜路闻言面色一红,随即叹道:“大王应该是早就知道了!当年大王领兵去零阳平叛,救了我一命。屈指算来,至今也有十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以大王之英明神武,当年见过我一面,又听过我的名字,数年之后再次相见,他又怎么会忘记呢?我杜家在零阳乃是大族,受到的关注颇多,若真有心查探,并不难知道真相。”
关凤道:“他既然知道,为什么没有拆穿?”
杜路怔了半晌,随后道:“大王的心胸比天高,比海阔,他是心疼我满门蒙难,孤苦伶仃一个人领兵打拼不容易,这才故作不知呢!这些年他都让我留守江陵,便是迫不得已要调我这支兵马出战,也都是带在身边。这都是在照顾我呢!”
关凤闻言,转了转眼珠,突然道:“大王忒也无情!若是我的话,我就不会将你放在江陵。”
杜路讶道:“此话怎讲?”
关凤不怀好意地看了看杜路,随后忍不住伸手在杜路光滑的下巴上摸了一把,随后笑道:“像杜姐姐这样的美人儿将军,若我是大王,那便要日日带在身边,轻怜蜜爱,岂能让美人儿空等,辜负韶华?”
杜路被摸的羞恼不已,抬手锤了关凤一下,咬牙道:“作死的小妮子,你要再敢胡言乱语,拿我打趣,我就……,我就将你逐出军中!”
关凤闻言,这才不敢放肆了。当下望着城下的敌军,对杜路道:“这么坚守下去也不是办法。敌军兵力不比我们多,战斗力也不比我们强。除了敌军主将满宠空有些虚名之外,其他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将军为何不出战?”
杜路道:“满宠可不是空有虚名,他乃是曹魏名将,文武双全,便是大王提起他来都赞叹有加,岂可小视?”
关凤眼珠一转道:“那就更要击败他了!也让大王看看,咱们上了战场,也不比其他将领差。”
杜路闻言颇为意动,想了想,道:“此言也有些道理,不过还是要谨慎。临行之前大王曾特别叮嘱,叫我与满宠对阵之时,不要想着出奇制胜,只深沟高垒,结硬阵,打呆仗即可。大王之意,是要我们坚守城池,等庞统军师那里获胜,满宠自然就会撤退了。”
关凤道:“我们出战一场难道就是为了待敌自退吗?听闻新野战场我军兵力不足,将军何不先击败了满宠,然后挥军去增援新野?将军若不放心,便领兵在后压阵,由我先去挑战,斩将立威,然后将军在挥军进攻,可得全胜。”
杜路想了许久,道:“按说以你的武艺足可上阵了,只是兵凶战危,万一有什么意外,我如何向大王交待?”
关凤道:“是我自己要上战场的,若真的技不如人,被人斩了,我也无话可说,何须将军交待?”
关凤苦劝良久,杜路拗不过,加之自己也想出战,当下点头道:“既如此,也罢!明日我点起兵马随你一起出战,留樊岐、郭攸之把守城池。”
次日一早,杜路果然与关凤、杨狼一道领兵出城,来到满宠营前挑战,满宠见状大奇,与部将商议道:“敌军援兵到后,一向不肯出战,今日突然前来挑战,必是新野一线吃紧,欲要极快击退我等,他好领兵去增援新野。”
骁将张球道:“杜路不过是无名下将,他若躲在城中,我们一时还拿他没有办法。如今他敢出城挑战,是自寻死路也!末将请令出战,必斩杜路之首,献与将军。”
满宠想了想,也觉得出战试探一下也好,当下点头道:“既如此,你可领一千兵马出战,我自率大军在后为你掠阵。”
张球欣然领兵欲出,牙将李朔奋然道:“不需张将军出马,只我出战,便可尽斩敌将,使荆州兵马从此不敢正视我军。”
满宠大喜,便命李朔领兵五百与张球同去。
二将领兵出营,背靠营垒将兵马排列整齐,张球远远望去,只见敌军正中有三百甲兵,穿戴极为古怪,盔甲都涂成暗红色,当下有些惊异。
正看之间,就见敌阵之中一员小将催马而出,扬刀大喝道:“我乃大将关凤,敌将速来受死!”
张球见来人身材十分瘦小,声音又有些娘气,再看面相:唇红齿白,面如桃花。当下不由大笑道:“刘贤军中无人了么?竟派这等胎毛都未褪尽的奶娃娃出战!那小将,你可速速退去,免得误了性命!”
关凤闻言大怒,冷笑道:“贼将休说大话!有胆的就出来决一死战,只会耍嘴皮子算什么本事?”
张球闻言,便欲出战,旁边李朔急忙道:“张将军慢来,这一阵便让给我吧。”
张球迟疑了一下,当即点了点头。李朔当即挥枪而出,直取关凤。关凤舞刀相迎,交马三个回合,关凤看准破绽,一刀劈李朔于马下。
杜路麾下兵马看见,顿时齐声喝彩。张球大怒,亲自催马舞刀来战关凤,关凤夷然不惧,挥刀架住,二人便于阵前斗了起来。
那张球武艺纯熟,虽非当世猛将,但也有二流中游的实力。而关凤虽自小练武,但毕竟身小力弱,奋力搏斗之下,交手二十回合之后便有些力气不继,刀法渐渐散乱。当下关凤不敢恋战,虚晃一刀,即拨马回走。张球见状,如何肯舍?当即催马追来。
关凤暗暗留心,耳听身后马蹄声渐近,当下大喝一声,手中刀往后奋力一扬,那长刀落地,斜斜一拖,锋利的刀刃顿时在张球的马前腿上割了一刀。
就听张球的战马悲嘶一声,随即一头栽倒在地。张球大惊之下,生怕被战马压住,当下急忙弃刀在地,身体往旁边一跃,落地之后顺势一滚,随后站起身来。虽被摔的多处淤青,幸喜并无大碍,当下张球惶急慌张地掉头往本阵跑去。
等到关凤止住战马,复勒马回身,欲要斩杀张球之时,张球已经跑了数十步了。关凤心有不甘,当即催马追来。那边满宠见事不妙,急忙挥军冲出,欲要救援张球。
杜路见状,也将手一指,麾下大军立时呐喊杀出。双方混战一场,满宠大败,折兵数百,退回营寨坚守。
杜路挥军攻打一阵,见营中布设了许多强弩,于是不敢强攻,在满宠营外耀武扬威了一阵,随即也收兵回城。
当下杜路信心大涨,写了表文向刘贤报捷,复又盘算着继续进兵,彻底击退满宠。
与此同时,新野城外,曹休、夏侯尚也调集兵马,徐徐往庞统的营寨压了过来,准备强攻。
庞统此时背靠白河立寨,张南的水军在上游游曳,张著的水军在下游游曳,遮蔽两翼,同时冯习的水军立于后营,靠岸为陆上提供支援。营寨之中六十架石炮,三十具大黄弩一字排开,与两千张蹶张弩一齐,守住正面,其余各军依次排列,紧紧等待曹军来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