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贤此时已经围住了建邺,正在试探着攻城,接到江北的马超、王平、廖化、史阿、张嶷先后发来的表文,不由暗暗心惊。
曹操并未如预想中那样逐城攻打,而是分兵在上千里的战线上同时攻打寿春、六安、濡须,并进兵历阳、广陵,这分明就是欺负我军在攻击吴军的同时,抽不出太多的兵力北上啊!
曹操欺我兵少,以为我无法增援江北,这却是打错了算盘!此时吴郡、丹阳之战已经到了紧要关头,这个时候自然不能分兵。但驻兵丹阳西部新都郡的董嗣、石苞等人却还有一万二千人。这些兵马虽以前是董嗣、金奇的私兵僮仆,战斗不强,但如今经过了好几个月的整训,已经初步形成了战斗力,即便野战依旧不行,但倚仗城池营垒坚守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部分兵马原本刘贤是准备用来坚守后方,防止驻兵豫章的孙权、蒋钦、贺齐等人突然袭击的,但仔细想想,西线庞统、李严的兵力其实已经足够压制孙权、贺齐了,再留下这么多兵马其实是没有必要的。
当下刘贤想了想,写了军令,叫石苞分兵五千北上,进驻濡须,先协助史阿、张嶷挡住张辽、臧霸再说。
或许史阿的二千重骑兵有了这五千步兵的协助,能够主动出击,击败张辽、臧霸也不一定。
毕竟史阿手中可是有五百板甲骑兵,大将张嶷手中又有一千连弩兵,依托濡须坞完备的工事,击败张辽、臧霸并不是没有半点可能。
唯一可虑的是六安城中的王平、廖化所部都是步兵,一旦城池被破,只恐难以逃脱曹军的追杀,到时候伤亡将会极为惨重。
刘贤对此颇为忧虑,几番思索,都找不到万全的方法可以保全六安城中的兵马民夫,不由心中万分焦急。只得写了书信,命人日夜兼程送到浔阳,征询庞统的意见。
不数日,庞统回书送到,刘贤拆开一看,顿时叹了口气。
庞统在信中说因为兵力不足,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唯一有效的办法就是刘贤极快拿下吴郡、丹阳,然后挥师北上,以主力救援六安。
若是不能,那就只能在适当的时候与曹操换人。以先前被俘虏的温恢以及数千曹军,换六安城中的王平、廖化大营六千兵马以及其余五千民夫。
或许曹操会同意也不一定。
刘贤接到书信,细思了一下,觉得庞统所言或许值得一试,就算曹操不同意,他也总要顾忌麾下士兵的感受,假模假样地考虑几天吧,如此一来也总能拖延几天时间了。
当下刘贤写了书信,命一名机灵的亲卫带着迅速往六安而去,准备与曹操换人。
随后刘贤转而将目光转向眼前的建邺城,心中暗道:如今曹军大举南下,时间已经不多,是该强攻的时候了。
建邺城虽然险固,却不如牛渚、京口那么险要,大军是可以展开攻城的。
当下刘贤率领张翼将三十六具石炮全部集中在南门,命张任在东门,牛金在西门、邓艾在北门,四面一起攻打。
城中顾雍、卫旌、是仪、严、周泰、周峻等人纠集了三千精兵,复又征调六七千民夫,四面防守,将城池把守的极为严密。
刘贤连续猛攻三日,未能破城,当下只得收兵,随后命人前出至城外喊话道:“城内守军听着,汉昌王顺天应人,讨伐江东,自有鬼神庇佑。今限你们十日之内开城投降,否则汉昌王将会登坛做法,请高祖皇帝麾下神兵相助,用天火焚城,将尔等烧成齑粉。”
传令兵绕城喊话三遍,这才退了回来。
当夜刘贤命随军工匠在围帐之中连夜制作了百余个小型的热气球,计算着风速和距离添加灯油,从城北顺风放出,往城内飘飞而去,复又在半空中因燃油耗尽,棉绳引燃下方划着的油罐,将热气球化作一个个火球掉落进城中。
这些火球很快引起了城中一场大火,守城军民纷纷乱哄哄地展开灭火,刘贤看见急忙催军连夜攻城。
然而顾雍、周泰却调度得法,分出一支兵马救火,其余兵马则上城防守,一夜激战,总算保得城池不失。
刘贤却并不气馁,到了次日复又遣人至城下喊话道:“城内军民百姓听着,昨夜天火仅只是小小惩戒,若你们还不顺应天意,开城投降,十日之后,天火焚城,满城老幼将尽皆死绝。还望你等念着家中老母幼子,不要再负隅顽抗。第一个开城投降者,我家大王承诺封其为列候,赏千金。”
城中军民百姓闻言,纷纷窃窃私语,人心惶惶至极。
当日刘贤再命工匠之作热气球,到了夜间却并不放出,也不攻城,只命大军一队一队全部在城下列阵,沉默地看着城头。
如此三日,城中守军心里压力渐渐增大,刘贤军民百姓开始多有异心。
于是刘贤又命人喊话道:“城内军民百姓听着,到期若不投降,必有天火降临。不过鬼神有灵,只诛杀负隅顽抗之人。尔等只需各自返回家中,不再帮助逆贼守城,天火降临之日,可保全家无事。”
此言一出,城中百姓更加惊慌,最为迷信的老母妻子等人纷纷呼唤儿子、丈夫回家,而有一家开始呼唤,处于从众心理,其余家家顿时都开始呼唤。于是半日之间,上到城头助战的数千民夫全部返回家中,不再上城协防了。
周泰见状,欲要以逃兵罪将一众民夫抓来问罪,顾雍、卫旌、是仪、严等人急忙止住,劝道:“如今我们困守城池,全靠军民一心,方能保守此城。刘贤大军还在城外虎视眈眈,我们若在城中大开杀戒,岂不是逼得百姓造反?”
周泰急怒地道:“你也说军民一心,方能守城。如今百姓纷纷回家,已经是离心离德,此城如何能守?”
此言一出,众人都沉默了下来,许久不发一言。周泰连番追问,都得不到回答,不由气闷不已,连连喝道:“诸位都是江东俊杰,难道就没有一法可以守城么?”
过了许久,就听卫旌道:“唯今之计,若外面再无援兵到达,便只有弃城,已保全满城军民百姓,免遭天火焚身之厄了。”
周泰闻言,怒喝道:“这是什么话!建邺乃我军治所,岂能放弃?”
卫旌道:“主公封号是吴公,治所当在吴郡,建邺什么时候成了治所?周泰将军可不要代替主公做决定。”
周泰大喝道:“你懂什么!那吴公不过是曹贼所封,岂能算数?主公乃是江东之主,依附曹贼不过权宜之计,岂能真的守着区区一个吴郡!你见识狭隘,既无良策,便请住嘴。”
卫旌闻言,心下愤恨。
当夜众人商议一阵,无计可施,只得各自散去。卫旌于路自思:如今刘贤大军围城,百姓离心离德,城池已不可保。周泰又不听良言,硬要困守孤城,反将我训斥一顿。孙权依附曹贼,名声已污,便是此次能倚仗曹操之力,能够最终击退刘贤,江东也将元气大伤,难以自保,便不落入刘贤之手,最后也必将被曹操顺势谋夺了去。既然如此,与其等到天火焚城,与城偕亡,不如开城投降,还能得保富贵。
当下卫旌计议定,回到府中写了密信,便即上到城头,调开守军,悄悄将书信射到城外,眼见城外巡哨兵将信捡走了,卫旌这才放心回到府中,当即召集僮仆,至夜三更,卫旌命部分僮仆分散去城中放火,随后领着兵马来到北门,守城军侯看见,认得卫旌是城中大将,当下急忙迎接,问道:“卫将军来此,可是巡视城防?”
卫旌点头道:“正是,我来之时,看见城中火起。如今城中百姓都关门闭户,不助我军守城。你可立即领兵前去扑灭大火,莫要使火势蔓延,烧毁全城。我自领兵把守城门,你且安心。”
守城军侯闻听上官发话,又见城中确实起火,当下不疑有他,急忙率领大半兵马前去城中灭火。
卫旌支走了守军,随后将麾下僮仆接管了城门,将原有守军打发得远远的,随后急令僮仆打开城门,复又在城头点起火把,发出讯号。
刘贤早已得到了消息,此时已经领着大军在城外做好了准备。眼见城门打开,城头上发出讯号。刘贤略一迟疑,便即叫张任领兵为前锋,当先进城。为防万一,刘贤嘱咐张任到了城门之处,务必要亲眼看到卫旌,方可真正进城。
随后又调了张翼在后,准备随时增援。
张任领兵一马当先冲到城门洞口,记起刘贤嘱咐,当下挺枪高声问道:“卫旌何在?”
卫旌听见喊声,急忙下城道:“我是卫旌,不知将军如何称呼?”
张任见卫旌气质装束果然不凡,不是寻常人物,心下顿时信了七八分,当下拱手答道:“我乃汉昌王麾下大将张任,奉命夺取建邺。还请卫旌将军在前带路。”
卫旌闻言,即领兵在前,引着张任直往城守府杀去。刘贤在城外看的真切,知道卫旌是真心投降,当下大喜,急令张翼、牛金跟进城中,随后又命杨狼率领三百板甲步兵入城助战,命邓艾、木鹰领兵封锁四门,防止城内兵马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