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艾闻言点头,复又道:“听闻你欲娶夏侯氏之女,是想要与曹贼虚与委蛇,还是真的要与之化干戈为玉帛?”
刘贤道:“此乃权宜之计也!宗正放心,短则三五年,长则七八年,我必定挥师北上,讨伐曹贼,匡扶汉室。”
刘艾闻言,皱眉道:“还要这么久啊!这些年你的密探多次来寻我,叫我约束朝中忠于汉室的老臣,不要轻易发动针对曹贼的行动。我都按照你的意思行事了。然而今年朝中暗流涌动,曹贼已经在大造声势,欲要逼迫天子封他为王。一旦封王,下一步必定是篡位。我只恐不做出些反应,震慑一下曹操,朝中局势撑不了三五年那么久啊!”
刘贤闻言,叹了口气道:“我也想要北伐,奈何身侧还有孙权虎视眈眈,前几次我攻打襄樊,都被孙权从旁掣肘,难以倾尽全力北上。若不先除了孙权,北上必不能成功。还请宗正转告朝中诸公,请他们再忍耐一下。”
刘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忽然道:“子良以为,益州刘备如何?”
刘贤道:“也是当世之枭雄。”
刘艾道:“你为何不联络刘备,两家一起北伐,如此两路出兵,曹贼必定不能抵挡。”
刘贤看了看刘艾,忽然问道:“莫非那刘备遣人与你联络了?”
刘艾迟疑了一下,点头道:“我南下之前,有一人名叫魏讽,口才极佳,席间辩难无人能敌,在许都、邺城等地颇得士人推崇。是他暗中联络我,说刘备准备攻打汉中,进而出兵北伐,攻略关中,要我设法在中原牵制一下曹贼的精力,以声援刘备。”
刘贤讶道:“宗正答应他了?”
刘艾摇头道:“时间仓促,我还没有考虑好就匆匆启程南下了。”
刘贤点头道:“还请宗正千万约束我们这边的人,切莫仓促出手。曹操正愁抓不到我们的错处,一旦有半点机会,他必定会高举屠刀,将所有忠于汉室之人杀个干干净净。所以除非有完全把握,否则切莫贸然发动。如今贼势猖獗,一动不如一静,一切以保存实力为上啊!”
刘艾道:“但若刘备真的攻打汉中,曹操必遣大军去救,到时候许都空虚,似乎也是个天赐的良机啊!”
刘贤摇头道:“如今朝中高官大多已经被曹操换成了自己人,我们再朝中的势力薄弱。就算能匆忙聚集起数千僮仆,未经训练,兵甲不整,又如何能是曹操留守军队的对手?朝中诸公的责任不是与曹操硬碰硬的斗,而是把住舆论,保护天子,同时将曹贼的一举一动都传报给我。如此内外分工配合,方能战胜大敌。若是你们一个个都死在了曹操的屠刀之下,到时候曹操就将会更无顾忌地欺压天子了。”
刘艾闻言,点了点头,道:“此言也有理!”
当下刘贤又再三嘱咐刘艾,一定要约束自己这边的人,不管朝中有什么风吹草动,都切莫出头。
刘艾连声答应,随后小心翼翼地取下帽子,从内纯之中取出一道密诏,郑重付与刘贤道:“此乃临行之前,天子暗中交给我的,叮嘱我一定要亲手交到你手中。”
刘贤闻言,接过诏书,打开一看,顿时惊讶地道:“这是……。”
刘艾点头道:“不错,如今曹操咄咄逼人,陛下已经承受不住压力,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下诏封曹操为王了。既然异姓曹贼都能封王,子良你乃是宗族良才,如何不能封王?陛下诚恐朝政被曹操把持,到时候无法下诏封你。因此预先写了诏书,让你在合适的时候自行称王,以便号召天下义士,共讨国贼。”
刘贤闻言,沉默了一下,感慨地对刘艾道:“承蒙天子如此信重,我岂敢不肝脑涂地,扶保汉室!”
刘艾点了点头,当下与刘贤一道出门,准备返回宴席去。出门之前,刘艾突然自言自语地道:“其实这份家业只要是自家子孙继承了,便也无碍。能者上,庸者下嘛。只要不被外人夺去,我们这些老家伙就死也能瞑目了。”
刘贤闻言不由微不可查地笑了笑。
当下二人先后回到席间,尽欢而散。
次日,桓阶前来催促婚期,刘贤遣赖恭为男方媒人,与桓阶商量了议程和日子。因是纳妾,婚礼并不算繁琐,数日之后,便即一切准备停当。夏侯衡为女方家人,在桓阶、赖恭两位媒人的带领下一路将夏侯送到了刘贤住处。
刘贤也领着黄忠、史阿、郝昭、张任、庞林、费诗、程祁等一干亲信文武出门迎接,刘贤上前去接新娘子,却没有注意身后郝昭突然面色大变,直愣愣地盯着新娘子的方向,若非旁边张任推了他一把,说不定就会当场失礼。
而与此同时,史阿也看着新娘子的方向,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对于身后的情况,刘贤全无所觉,接到了新娘子回府,便即开始一项项地展开婚礼议程。
忙活了许久总算完成婚礼。宴席之上,郝昭频频望向后院,一直神思不属。史阿看着刘贤,欲言又止了数次。夏侯衡强颜欢笑,酒到杯干,很快喝了个酩酊大醉。
直到深夜,宴席方散,众将簇拥着刘贤返回后堂,刘贤站在布置的一片喜庆的新房门前,醉眼朦胧地回头打发众将离去。
史阿见刘贤有些醉了,不由皱了皱眉,突然拔出腰间佩剑,只见剑光一闪,直往刘贤咽喉而去。
这一下变故来的突然,刘贤被吓了一跳,浑身酒意瞬间化作冷汗流出。还未及反应过来,就见那剑已经稳稳地停在了刘贤喉咙之前。
刘贤惊愕不已地看着史阿,道:“史师这是干什么?”
史阿见刘贤酒醒,当下收了佩剑,对刘贤道:“为人主者当时刻保持警惕之心,以免被刺客所趁。刚刚你酒意上头,全无防备,别说是我,恐怕就是一个弱女子猝然发动之下也能要了你的性命。”
刘贤闻言,心下一紧,急忙拱手对史阿道:“是我疏忽了,多谢史师提醒。”
史阿点了点头,道:“我看你今晚大喜,府中人多且杂,为防万一,我今晚就在廊下为你守夜吧。”
刘贤急忙道:“怎么敢劳烦史师?”
旁边郝昭道:“主公,今晚我也陪史阿将军一同在此值夜,必定保护主公周全。”
刘贤见一向警觉的史阿和平素心细如发的郝昭都这么说,顿时心下也加了几分小心,当下不再推辞,便命后厨送来些酒肉,好让史阿、郝昭享用。
当下其余众将皆退,刘贤这才打开新房之门走了进去,就见夏侯身边的陪嫁娘子迎面袅娜地走来,对着刘贤行了一礼,道:“姑爷总算来了,我们家小姐都等了许久了。”
刘贤闻言,看了陪嫁娘子一眼,问道:“不知你如何称呼?”
吕娘子道:“我姓吕,姑爷叫我吕娘子就行。”
刘贤点了点头,看了看端坐在帷幕之后,穿着一身粉红玄黑色相间喜服的新娘子一眼,随后挥手叫吕娘子出去。
吕娘子迟疑了一下,道:“姑爷容禀,小姐年幼,有些惧怕,可否留我在房中侍候?”
刘贤打量了身材高挑,肤白貌美的吕娘子一眼,玩味地笑道:“你要在旁侍候?你可知今日乃是洞房花烛夜,我和你家小姐是要行周公之礼的。”
吕娘子闻言,面色红的直欲滴血,羞恼地瞪了刘贤一眼,随后咬着嘴唇道:“我家小姐未经人事,恐怕服侍不好姑爷,有我在旁指点,也能稍稍缓解小姐的紧张心绪。”
刘贤大笑道:“吕娘子有心了,不过却也不用。你夫妻之间私密之事,岂能让外人观看?我可与别的世家公子哥儿不同,不习惯在房帷之中,还有别人侍候。你还是出去吧。”
吕娘子闻言,沉默不语。刘贤道:“我麾下大将史阿、郝昭今夜就在外面廊下值夜,吕娘子若不放心,可在外面与史阿、郝昭说说话。若真有事,我会叫你们的。”
吕娘子闻言,面色一变,迟疑了半晌才道:“既然如此,我今夜就在外侍候。”
当下吕娘子担心地看了看夏侯,随后满腹心事地出了房门。
刘贤这才掀开里间的帷幕走了进去,就见夏侯神情紧张地看着刘贤,一双柔弱的眼睛里写满了惊慌,宛如一只受惊的小鹿。
刘贤见状,不由轻叹了一下,上前挨着夏侯坐了片刻,见她情绪渐渐平复,刘贤这才道:“你不用害怕,我知道你不是真的想要嫁给我,只不过命运如此,由不得你选择而已。你放心,虽说我与曹操,与你父亲夏侯渊分属敌对,但战场上的事情,总归会在战场上解决,不会迁怒于你的。如今既然你嫁了过来,便安心住下,绝不会有人欺负你的。”
夏侯闻言,许久才低低地回了一个“嗯”字。
刘贤见状,试探着伸手扶了一下她的肩膀,见她突然绷紧了身体,把脸使劲地埋进胸口里,露出红的晶莹剔透,直欲滴血的小耳朵。脖子上明显地感觉热气上升,显然紧张万分。
刘贤不由笑了笑,道:“放轻松些,今夜你若不愿,我不会勉强你的。”
夏侯闻言,似乎略微松了口气,闭上眼睛,仍由睫毛乱闪,只认命地点了点头。
刘贤见状,当即循循善诱地步步突破着夏侯的底线,当夜洞房花烛,同塌而眠,一夜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