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众人拾柴火焰高的欲望之火显然没有那么容易被遏制，火焰中心的人只是略微迟疑了一下，就继续该伸手的伸手，该掰腿的掰腿。

而那些买主们，似乎已经将自己的耳朵堵上了，依旧在使劲地呼喊，使劲地跺脚。

“掰开她！“

嘭膨嘭！

“掰开她！”

嘭嘭嘭！

……

于是第二束光夹带上了滔天之怒，寒风中隐见雷霆，它硬生生地将海妖声声带血的凄惨嚎叫都盖了过去，就更别说那虽然整齐划一，但相对来说频率却要低得多的口号了。

“3号房，3000枚金币！！！”

这下子那只正要给第二名协助员施加勇气祝福的手终于是停住了，协助员们也下意识地收了手上的力道，然后齐齐望向了同样脸有狰狞的古德温。

针对海妖的攻势被暂停了，场下那些买主们虽然仍在不管不顾地叫喊着“掰开她！”，以及跺着脚，但正在减弱的声势也已经多了一股清醒与败退的味道。

他们虽然“聋了”，但因为要领略异族美景的原因，却是瞎不得的。

“……呜……呼哧呼哧……呜……すみません，すみません……私はっています……呜……”

海妖的哭喊声也因此而被凸显到了另一个高度，虽然语言不通，但任谁都听得出来，这个仍然紧夹双腿，但腰部已经停止了挣扎的雌性所喊出的绝望里边，出现了一丝丝的感激，细弱海中的一根救命稻草，却无论如何都不肯沉没。

喘着粗气的雏鸟买主在揪着这根稻草的同时，也摁住了92号的雪白香肩，女人已经将手中白牌举到了半空，再往上……

就是坠海成魔的分界线。

……

有人出价，那拍卖方就不能再以“验证传言”这样的理由，在这个会场上偷尝、分享已经明码标价的商品了。

不过呢，这明显是好事，对于海伯格来说，还有什么事情比[买主之间有冲突]更让人愉悦的了吗？

一次性让价格跳到了起拍价的两倍，这种行为还真是让人惊讶，以及……兴奋！

至于其它的牵扯与纠葛，对作为一名按效益领酬劳的拍卖师来说，根本无关紧要，然而还没等心花怒放的古德温做完第一个深呼吸，那个光听声音就能让人联想到其十足英气的女人又咆哮了。

“3号房，4000枚金币！我要求你们立即收手！立即给她穿上衣服！”

这下子，“掰开她”的口号彻底消失了，全场哗然，在此后是一阵由被刻意压制了的说话声所构成的声，无论其他的买主们心中作何感想，想要说些什么，似乎都不敢说得太大声。

3号包房里的人在此之前已经拍下了1400的黄沙之血、1550的两名女奴，现在又打算出4000枚以上的金币买海妖，手笔如此之大，却又对哈钢完全不感兴趣，所以……

那个女声所代表的，莫不是费恩或者马奎斯吧？！

古德温立即就朝地上那四名仍然抓着海妖的协助员喝道，“还愣着干嘛？！快去给她找身合适的衣服来啊！”

协助员们应了声是，正要动，他又连连摆手，显得极为紧张急促，“算了算了，你，把你的衣服脱下来，给她穿上！”

被点中的协助员愕然地看了看身边的几名同伴，还没把头转正，古德温的催促又来了，“看什么，赶紧的啊，别让3号房的贵客等急了！！”

协助员连忙应是，然后站起来当着整个会场所有人的面三两下就脱掉了外衣裤，然后又用这些衣服将仍在大声哭泣着的海妖包裹了起来，过程中虽然被人几次松开了手脚，但这个蓝头发的女人都没敢再出手伤人。

好不容易等这个似慢实快的过程结束了，拍卖师立即转身面向场下的买主们开了口，语调高昂，却略微发颤，“那么，就让咱们继续谱写历史吧！3号房4000一次！！……”

在第一个长停顿中，无人竞价，他脸上笑容不改，继续朗声道，“4000两次！！……”

然后又是一个长停顿，在这过程中，包括农奴在内，绝大多数的人都凝神屏息，不发一言，少有的些许声响，也被海妖那止不住地抽泣所掩盖了。

她又被协助员们重新捆住了双手，正低垂着湿漉漉的脑袋，边抽泣边大幅度地耸动着肩膀，当第二次的长停顿被一声满溢欣喜的报价声给提前终结时，她的颤抖和哭泣都被吓得戛然而止。

“5号贵客出价4100！看来”

“5000！！”那个女声愈加的愤怒了，听着像是要过去把没准是故意跳出来做试探的5号客人给撕成两半。

“嘶……”

在咬到舌头的古德温倒吸凉气的声响中，影响着海妖的时间轴突然之间又恢复了正常，她仰起头望向3号房的方向，哭得稀里哗啦，泪水不仅淌湿了其温婉柔和的脸，还为那双蓝宝石覆上了一层迷雾，让人无法窥探里边究竟是孕育出了何种复杂的情绪。

场下的买主们再次惊叹出声。

“3，3号……”拍卖师猛地抽了自己一巴掌，然后又揉了揉脸才高声道，“3号贵客5000一次！

……

5000两次！！

……

5000三噢！2号贵客出价”

“6000！！！”

拍卖师的话头被三号房的女人厉声打断了。

听到这个数字时，情绪已经稳定的艾尔最先联想到的，不是一大堆亮闪闪的金币，而是一柄伴随着铿锵声被从剑鞘里抽出来的寒光利刃。

“唔……”

这把剑大概是把拍卖师的舌头都给削掉了，他弯着腰双手捂嘴，脸上的痛苦与狂喜扭曲在了一起，看起来即可怜又可羡。

隔了一小会，迟来的报价声夹砂带血，“3号贵客6000一次！！！……”长停顿过后，无人举牌，“6000两次！！！……”

……

6000枚金币，放在一个月以前，大约能雇佣2000名觉醒者整整一个月，如果洛龙城有这么多觉醒者的话！

包围哈莫尼的人能有2000人吗？

200还差不多！

可这样的一笔钱，却只是“每月一次的高级场里边的其中一笔交易额”而已，富可敌国只是一个词，但将之拆分开来，每一笔、每一划，都是寻常人所不敢想象的重！

“……4号客人出价”

“7000！！”

全场哗然。

农奴将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半睁着的眼睛里，尽是贪婪，尽是不甘，正想着，菲林的声音又从隔壁飘了过来。

“唉……我还奇怪海伯格究竟是哪来那么多的钱，在地下修建这么一处所在呢，真是大开眼界啊眼界大开，呵呵……”

“……”草拟吗笑个鬼啊！

“呵呵……笑贫不笑娼。”

“卧！……”

“贫有贫的道理，富有富的手段，存在即是合理，这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连它为什么不公平都不知道的人，除了咬牙切齿地胡思乱想以外，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无法改变。”

话音刚落，一声代表着竞拍成功的锤声响彻全场，仿佛在农奴的心里敲了一记刺耳的警钟。

握着拍卖锤的古德温流了一下巴的血，却还是笑得像是一个[刚刚吃了个汁液鲜红的大西瓜]的沙漠旅者。

“……恭喜3号贵客，以7000枚金币的出价赢得出现在洛龙城的第一个海妖！！再次恭喜！

……

那么现在就请各位尊贵的客人们，跟接待员前往……”

至此，这场不知不觉就已经开了大半天的拍卖会总算是结束了，若不是会场侧墙上挂着一个大挂钟，初来乍到的雏鸟买主都无法相信现在已经临近深夜。

接下来，接待员们将会把自己所负责的买主带去据说与此相隔不远的休息区，海伯格耗费巨资修建的这个叫做“地宫”的地底世界其实大得让人难以想象，它分成了九个不同等级的区域，除去拍卖区和休息区，还有用餐区、演练区、娱乐一区、娱乐二区……等等。

除了拍卖区是一个月开放一次的之外，其它的分区都是永久性开放的，而且无论是低级、中级亦或者高级区，里边包括吃喝玩乐在内的所有项目，统统都是免费的，至于都有些什么项目……

他能做出的总结只有一句话，贫穷确实会限制想象力。

当然了，这种好事只针对于海伯格的地宫会员，而要达到这个标准，十分地不易，第一级“六区金卡”就不仅要满足头次消费的夸张额度，以后每月还得完成一定的购买值，数目同样不小。

而第二级“九区黑卡”所需完成的消费任务则更令人瞠目结舌，在此基础上，还要适当地为海伯格在当地的商铺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这些明显跟就连几柄人家挑剩的破烂玩意都不能全款交割的穷比没有半铜币的关系。

竞拍得了物品的买主将会在休息区里进行结算与交割，完事后可以选择滞留或者离去，而没有竞拍到物品的买主则可以直接做“留下或者离开”的选择。

据92号说，绝大多数的买主们都会选择在这里待上几天，肆意玩乐，顺带降低出去的风险，小部分则会选择立即离开，或者待上更长的时间，那种直接待到下个月的人，其实也是会有的，反正在这里吃穿不愁，而且也要比外边有意思得多，什么新奇的大、小玩意都有。

农奴一边听着这些介绍，一边跟着接待员从一条专用甬道离开了高级拍卖场，对方说的是真的，这种有专人把守的甬道显然不止一条，他故意走得很慢很慢，却始终看不到任何一个人从第二层上边走下来。

而在此前，菲林已经和他作了告别，这厮竟然只留下了一个地址以及一声冷笑就从附近的另一条甬道走了，仿佛吃定了他会去那里花上几枚金币，做一轮测试一般。

由于心中所想甚多，艾尔在分别时虽然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但却始终是想不起来这种感觉的由来。

……

通往休息区的甬道越走水汽越重，所设置的火把间隔也不算近，每隔一小段，就会出现两名全身都笼罩在黑色混搭甲里的守卫。

穿梭其中，场景忽明忽暗，时不时还会出现两个静立不动的人影，简直就像是行走在通往地狱的通道中似的。

若是没有接待员的陪伴，心脏不好的人怕是没走多远就得被吓死。

在地宫里养着这么些人，也不知道海伯格每日要消耗掉多少金币，而且出钱还只是一方面，要将物资从上边弄下来，然后把生活垃圾运出去，怕是不容易吧？

92号对此并不知晓，所以关于这个问题，艾尔只能全凭猜测，海伯格大概会弄个竖井，然后用绳索牵引物资和垃圾，而作为物资出入口的地方，就算他们想藏，应该也不能完全藏得住。

如果要混进来，这似乎是个值得考虑的方向。

……

七拐八绕地走了一大段后，艾尔终于是跟着92号来到了这个据说“不是很远”的窄小房间，里边没有什么湿气，无论是地面、墙壁还是穹顶都铺就了砖石，左边靠墙摆了一张小床，右边放了一个落地衣架，除此以外，似乎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样的房间在这一截甬道上还有十好几个，偌大的休息区，就是由这一条条立体排列的甬道，以及它们所衔接的众多独立房间所构成的，每条甬道上都守着黑甲佣兵，区别只在于守着的人是多是少而已。

凡凡曾说过，这里的守卫比火焰玫瑰的还要厉害，要知道白衣守卫可全部都是觉醒者，难不成这里的黑甲守卫也全部都是？

不是怀疑人家海伯格雇不起，只是觉醒者作为神明的宠儿，应该没有如此的普遍才对。

所以这个比较，应该是整体的对比，相较之下，黑甲守卫的数量确实是太多了。

他们所把守的弯弯绕绕也太多了，多得差点让就农奴彻底打消了以后来这里搞事情的心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