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关于……诶,你们再凑近点啊,这个事情实在是事关重大,不能说太大声。”
这整句话基本上可以说全都是由破绽组成的,但营房守卫们面前站着的人可是监狱守卫长以及“费恩大人的护卫”,于是他们也就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地先后都靠了过来,甚至连脑袋也跟着对方越压越低。
在说着这些话的时候,艾尔的左手已经抓着雀尾的右手放到了守卫长的脖子上,右手则松开了守卫长的胳膊,在朝红蛛几人打完手势后,就悄悄地摸向了腰间的匕首。
这是要准备干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后边的红蛛三人想也不想就悄无声息地移动了位置,看到她们的动作时,守卫长的腿都有些发颤。
为以防万一,监狱长营房的守卫肯定是都要除掉的,原计划里他们应该死在营房之内,可依照现在这样的情况,再指望他们将六个人都放进去这种事简直是想都不要想,与其任由他们这样通报来通报去,致使局面恶化变得更难收拾,还不如趁着巡逻队离开这片区域的短暂空档,直接把事情给办了!
“这个问题关乎你们的家人,就是你们的……”
前后牛头不对马嘴、错漏百出的低语已经细微到了一定的地步,而那四颗脑袋则越靠越近,甚至几乎都已经贴在了一起,但艾尔还在等,等着来自于[和守卫长一样纵观全局]的雀尾的指尖轻触,那是代表着红蛛几人已经就位了的信号,等了一会,信号来了。
“你们的妹妹多大了?!”
四名守卫甚至还没来得及用眼神表现出太多的愕然,悄悄移动到了他们身后的女佣兵们就同时抬起了其中三名守卫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用匕首直接从头盔视缝刺入,直没匕刃,而最靠近艾尔的那名,同样也没能逃脱利刃入脑的死法,他们死得一声不吭,甚至于仅剩下的一只眼睛里存着的,只有刚刚酝酿好的错愕。
红蛛和蝶翅既然能以几乎毫发无伤的姿态从普罗德广场里出来,实力肯定不差,只要心里不虚,要完成这种偷袭几乎可以说是手到擒来,原本艾尔还担心蜂鸟这边会不会出点什么小状况,特意留了个心眼,不过事实证明这只是在瞎操心,这个长了美人尖的女人的手法其实是最干净利落的。
得益于她们的正常发挥,除了四声利刃入肉的细微闷响外,整个过程没有任何其它多余的声音出现。
得逞后也不用谁提醒,女佣兵们立即就提着尸体进入了营房,一个个的动作都即迅捷又无声,在勇气祝福的支持下要做到这点其实对于她们来说简直算得上是轻而易举,艾尔紧随其后,手里自然也提着一条死尸,而身侧吓了个半死的守卫长则早就已经彻底地交给了雀尾。
几人小心地绕过那面堵在门口的屏风进入了几乎空无一物的大厅,他们之所以敢直接走进来,是因为根据先前进来通报的守卫所发出的声音来看,大厅里虽然点着油灯,但其实是没有人的,而监狱长大人,就在大厅尽头那两个并列着的小房间的某一个之中。
应该是在右手边那个,因为左边的门下缝隙并没有光亮漏出来。
艾尔将提着的尸体轻轻地放到了与墙壁还有点距离、从外边看进来又绝对看不到的位置上,然后又打手势让蝶翅、蜂鸟和红蛛出去外边站着,少一个守卫人家可能会当成进去通报,但少两个或者以上就有些奇怪了。
至于敲门的活计,那肯定是他和雀尾架着守卫长上,从原先那敲门声与开门声之间的间隔来看,里边或许不止一个人,而在此之前,暂时已经没什么用处的守卫长大人必然是要被迫陷入战略性昏迷的,这也就是轻轻一捏的事。
敲开门之后的对策三两句话内就被敲定,两人架着昏迷的守卫长走到了右侧房前,雀尾的呼吸变得急促了不少,似乎有些紧张与丝丝的害怕,于是在敲门之前,艾尔又悄悄地伸手探向对方甲胄顾及不到的部位,隔着里衬揉了揉猛然绷紧又渐渐放松的浑圆翘挺,它有着与撑衣上围遥相呼应的惊人尺寸。
在粗糙灼热的大手即将触及到如云柔软之前,害怕与紧张造成的僵硬彻底变成了代表着忸怩与羞怯的躲闪,见目的达成,他也没继续欺负对方,毕竟房间里的人应该已经察觉到有人站在外边了。
于是那只作怪的大手被缓缓收回,又屈指缓缓地凑向了木门。
三两下敲门声过后,门立即就被从里边打开了,开门的是个两遍斑白的中年人,身负铠甲,没带头盔,这种角色通常都会比普通的士兵要难搞一点,不过问题不大。
而在中年人之后的,是个捧着一本厚厚书籍,头发花白的老头,这大概就是此行的目标了,老头站在办公桌侧边,桌上摆着室内的唯一光源,除了他们之外,房间内再无第三个人。
就如事先商量好的那样,艾尔并不打算再在这里多费口舌,直接就松开了失去意识的守卫长撞向了堵在门口的士兵,伴随着随之响起的闷哼,两人一起撞入了房间之内,按照计划,雀尾这时会上前两步举剑抵住监狱长的咽喉,一招定胜负。
他甚至已经考虑好了在监狱长大人被雀尾胁迫着写手令时,自己要用什么姿势来占便宜了。
可让人出乎预料的是,雀尾居然愣了一下?!
难道是摸得太过给她摸走神了?!
无论如何,现在的情形都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虚晃了一下手中高扬的匕首,然后猛然扎向了对方的面门,与此同时,身后的雀尾终于窜向了监狱长,并发出了一声压得极低、令人不明所以的惊呼。
“不!”
明明形势一片大好,鬼知道这是在“不”个什么劲。
这名被撞开的士兵明显没反应过来,在被虚招骗得先晃了一下脑袋后,直接让携带巨力的匕首刺穿脸骨并搅烂了大脑,至死也只发出了一声开了个头的闷哼,不痛不痒,突然失去支撑力的尸体因为被一只大手提住的原因也没有立即摔落地面,另一边女佣兵也已经用剑抵住了老头的脖子,局势清晰明朗。
不过雀尾似乎对这种结局并不满意,她斜眼看向假士兵,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说点什么,但令人想不到的是,这屋子里第一时间将嘴张开的人不是她,而是监狱长大人,谁曾想这老头都被人用剑抵住脖子了居然还敢张嘴想要大喊?
女佣兵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下一瞬长剑大概就会刺破那条蓄满力道的咽喉,艾尔担心监狱长就这么死了,忙抓起身侧书柜上的一本书扔了过去,啪地一下正中那张仿佛能吞得下拳头的嘴,坚硬的书脊不仅砸得监狱长大人往右后方仰了一下,正巧躲过了猛然前刺的利刃,还将声嘶力竭的嘶吼砸成了一声低沉的闷哼。
闷哼结束后,女佣兵刚从失手的愕然中回过神,艾尔就窜过来掐住了满嘴是血却仍旧想要大喊大叫的监狱长,彻底掐断了只开了个头的呼喊。
“您差点就死了,”他舒了口气,咧嘴笑道,“监狱长大人。”
不住挣扎地老头听到这话后,愣了愣,继续挣扎,明显还是想要张嘴叫嚷,从这种态度来看,吗的想要让这老东西乖乖地写个手令怕是不容易。
“找块布来,先给咱监狱长大人把嘴巴堵上!”
“呜呜……”
然而命令下达后,女佣兵并没有动,明明在外边的时候这女人一直很听话来着,刚才差点误了时机就算了,现在居然连命令都不听了?
这是一个很好的惩罚由头。
……
算了,大概还是有些怕吧,在没搞清楚原因前,胡乱意淫肯定是不可取的,想了想,艾尔也就只是扭头看向对方皱眉道,“还站着干嘛?”
雀尾推起面罩,脸色十分地古怪,“大人……您掐着的是监狱长”
“我知道,你赶紧给我找块布来啊,”他的眉头越皱越紧,说着还看向了对方甲胄顾及不到的部位淫笑道,“不然从你身上撕一块大块的下来也成!”
“血隼大人……”女佣兵下意识地夹紧了腿,然后似乎是感觉这样还无法挡住那仿佛能透过衣物的视线,忙又侧过了身子,同时急道,“您掐着的是监狱长”
“我知道我知”
“的老仆人……”
“道……”
…………
话音一落,房间内瞬时就安静得只剩下了那个被举起来的老头的微弱呜鸣声,艾尔愣了片刻后,先是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被自己提在手里的家伙的衣着打扮,然后才转过头将喉咙里的苍蝇吐了出来,眉毛一高一低地朝女佣兵试探道,“你再说一遍这是谁?!”
面对背后可能隐含着雷霆之怒的询问,雀尾满脸歉意,低着头将十根葱白似的手指都搅在了一起,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与惴惴不安,“对不起大人……我提醒得太晚了,您,”她抬眸一撇,又慌忙垂下视线,越说越小声,“您掐着的是监狱长的老仆人”
咔吧!
由于某人一时激动控制不住力道的原因,被举在半空不住挣扎地老仆人脖子一歪,彻底不动了。
她吓得颤了颤,脱口而出道,“现在连老仆人也死了……”说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连连摆手,“哦,这个想要乱叫的家伙本来就是要死的。”
“……”
房内再次陷入沉寂,这次连微弱的呜呜声都没了,片刻后艾尔缓缓地将老仆人的尸体放下,又指着地上那个在开门之后就被利刃刺入大脑的家伙,想要再次向对方求证,不过话说到一半,女人就已经连连点头。
也就是说这折腾来折腾去,结果足蓝打水一场空?
监狱长的尸体歪歪扭扭地躺在墙角,而那张插着匕首的脸上的表情像是在笑,简直让人理解不能,他一口气吸进去没吐出来,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惆怅,惆怅并未引出女佣兵所害怕的雷霆怒火。
“吗的,堂堂监狱长大人您跑来开门做什么卵呢?!”
“大概……是在您敲门的时候,他正巧过来拿书吧……”
书架放在门边,而监狱长的左手附近还真就躺着一本破旧的羊皮书籍,这种一目了然的答案根本无需质疑。
“行吧,”他揉了揉脑袋,朝雀尾挥挥手,让对方先出去,“你把守卫长捆起来,然后先去外边站着吧,让我静静……”
女佣兵舒了口气,应了声是就转身走了出去,紧接着又进了隔壁的房间,大概是要找绳索之类的东西。
他则盯着监狱长那似笑非笑的死人脸看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监狱长死了,即等于原先想要逼迫对方写手令的计划已经是胎死腹中,尽管这种结果让人难以接受,但若不能及时地拿出替代的计划,铁贝和鳌针等人怕是弄不出来了。
能写手令提人的只有监狱长,否则副监狱长也不会亲自跑去协助昆汀,而现在就算想要去找副监狱长,怕是也不容易,毕竟女佣兵们在外边站着只能是充充样子,随便是个什么人靠过来,只要一开口,十有八九就得完蛋。
虽然现在三更半夜的有人来找监狱长的可能性不大,但时间拖得越长,危险肯定就越大,在排除掉[带着她们去找副监狱长]或者[独自去找副监狱长,然后再冒险胁迫对方进监狱提犯人]这两种选项之后,剩下的可选项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架着昏迷的守卫长退出去,放弃营救铁贝等人的计划。
可是监狱长营房里出了这样的事,下次若是再想混进来……
不,混不进来了。
想着想着,他的注意力就已经不自觉地转移到了[监狱长的营房里有什么有用的物件,所截留的金币又都藏在了哪里]的问题上,这个问题很快就在一团乱麻的脑海中占据了主导的地位,而他原先不住晃动的视线也开始配合着手脚在房间里翻找了起来。
驱使苦思冥想之人做出转变的,是委婉的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