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米兰达现在的样子,已经不能免疫弩箭攻击了,这种时候要是突然从哪个旮沓角落飞一箭出来,结果可不好说。
这种站位,导致他看漏了“完美作品”存在的一个无法消除的破绽哪怕衣物遮身,泥污涂脸,但女人毕竟是女人,从背影来看,米兰达走路的姿势就充满了女人的味道,两人走在一起,更是一种鲜明的对比。
他们迎着即刺目,又讽刺的晨光前行,走不了多远,视线里就出现了新的事物,那是一座废墟,残垣断壁,处处是焦黑的痕迹,合乎此时的氛围,却与晨光所蕴含的意义背道而驰。
它的占地面积似乎和皮革店、裁缝店一样,艾尔猜测它被火焰吞噬之前,里边的布局应该也是跟前者差不多,那家皮革店的火焰熄灭之后,留下的废墟大致也应该是这般模样。
有过之前那样的经历,他自然明白,佣兵们烧毁它的用意也许只有一个逼里边的家伙出来,或许是人类,或许是狼人。
这情况不是个例,可以预见的是,随着他们与东外城墙越来越近,这种废墟应该会与尸体一样,越来越多。
废墟是城镇的尸体,尸体是生命的废墟。
房子倒塌,砖块凌乱,新事物没有减缓他们的脚步,艾尔牵着米兰达就像绕过之前那些挡在前面的房子一样,小心翼翼的绕了过去,接下来的路途,他需要更加地谨慎,或许在前边的某个地方,他们就会遇见纵火、搜刮、屠杀之人,遇见那些雇佣兵。
然而他没料到,这些家伙会出现得如此突然。
当他绕过那面屹立不倒的焦墙时,差点嘴对嘴撞上一个人!
四目相对,双方的距离近得让他们能清晰的看到,对方眼里倒映出的自己那是一副鼻孔扩张,仿佛吃了屎的表情……
下意识地,他们都后仰了一下,同样身为男人,那一瞬间,他们就感知到了对方当下的心里活动。
两颗心仿佛化作了连在一起的一片青青草原,无数草拟吗在其上奔过来~跑过去~
艾尔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抱着米兰达退开,如此近的距离,如此尴尬的角度,他实在是无法干净利落的抹掉对方的脖子,这要是暴风还没掏出来,给对方推了一下,自己捅死自己那就真是哔了狗了,再加上他的左手还牵着个泥巴孩子。
身随念转,那只一路过来都塞在怀里的右手,瞬时握住了暴风,因为担心被人袭击的原因,他随时随刻都在做着躲闪的准备,而几乎是同时,暖流也在体内开始奔流.
咒语就算再短,默诵的时间毕竟不可能免去。
这一系列的动作所浪费的时间,也成为了对方做出反应的缓冲。
对方很可能抱着与他类似的想法,在他动了之后,对方跟着也动了,虽然反应不及他快,但应对这种情况,一名正正经经的佣兵明显要比半吊子雏鸟有经验得多。这种距离不说弩弓刀剑,就是手脚都不方便,对方意识到了这点,也就根本没有使用手或者脚,直接侧身,以覆盖着铁质肩甲的肩膀撞向艾尔的胸膛,以攻为守。
这还没完,对方这个动作尚未做完,另一个动作已经开始佣兵下意识地摸向了后腰的弩弓!
两相比较之下,若是艾尔的实力与对方相差无几,就绝对会因为经验之差而落败。
一个想要退,一个想要推,艾尔抱着米兰达被对方“击飞”了,这额外附加的力道致使两人落地之后,还多退了两步才停了下来。
尚未落地他就已经用余光寻找到了下一步的退路,甫一落地,全身的肌肉再次绷紧,做好了随时逃窜的准备。
因为此时至少有七八把黑黝黝的铁弩已经转过来对准了他,弩箭锋芒毕露。
原本按照正常情况的来说,他此时应该立即掉头走人,对方也应该立即给他来一波箭,但对方没有,他们在犹豫,他因为对方的犹豫而犹豫,他们在调转弩弓,他也决定先探探虚实。
做出这个决定之后,他被攻击了,那名差点撞到他的佣兵正在问候他的家人,艾尔对此毫不生气,因为他也时常问候自己的家人,为什么不把他生在一个富足的家庭里,若是这个太为难的话,那普通点的也行啊,起码可以穿的暖一点,吃得饱一点。
但偏偏他连个家都没有。
双方陷入了观察与对峙阶段,当然,艾尔还多了一份后怕之心,两个大男人亲在一起……嘶!他打了个寒颤。
佣兵们各自就近占了便于射击与隐藏身形的位置,站位大致呈一个弧形,背朝内面朝外,看样子是在将前面那栋二层的房子包围保护了起来,而在房子的另一面,应该还有跟这个数量差不多的人手。
那栋房子里边人影晃动,似乎是正在搜刮,他暂时也确定不了里边的具体人数,不过想来不会太少,那么这伙人的数量应该是二十来人。
如果附近没有他们的同伙了的话。
他大概、可能、似乎干不过对方所有人。
这些人此时依旧很安静,当然某个仍在绞尽脑汁遣词造句的家伙不算,他们在被艾尔惊动之前,几乎没发出什么声响,即使是现在,他们针对那名问候者的笑骂声也是很细微。
这是他为什么没有提前察觉到前边有人的原因,这些人不论是埋伏,还是搜寻物资,都很安静,在没有与人动手之前,艾尔怀疑他们是不是连放屁都没什么声。
他在观察着对方的同时,自己也成为了别人的风景。
佣兵们的姿势证明他们在此前,以及现在都仍在防备着心怀恶意的袭击者,但明显他们没有将艾尔两人归为此类。
毕竟这两人一个是脏兮兮的难民,一个是吊着一条胳膊在怀里的残废,虽然穿着佣兵的混搭甲,可背上既没有长剑,腰上也没有弩弓,身上更没挂有什么小件,无论艾尔两人之前是什么身份,此时一眼看去,他和米兰达只等同于两个难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