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小七转过身,之间高陵俊穿着一身金丝纹路的玄色长袍,俨然一个新的杀手头目。
两人安静的相视良久,棠小七不无冷嘲的感叹:“你做到了。”
收狼云帮到旗下,覆灭三步阁,囚禁棠荣,他高陵俊一一做到了,“接下来呢?”棠小七挑眉,露出不屑的神情。
“如你所想。”
意料之中的回答,可还是震惊得让棠小七心中不由一颤。
高陵俊要反。
看着棠小七低头蹙眉的神情,高陵俊走近了些,勾起棠小七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怕我会输?”
高陵俊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在眼底,漾着一缕莫名的波澜。
这次,棠小七没有再像从前那样沦陷进高陵俊的眼睛,反倒是一抹冷笑勾起了唇角,一字一字的冷冷说道:“你得逞不了。”说罢,棠小七想甩开高陵俊的手,却被高陵俊更牢的抓住,被握住的手紧紧贴在他的胸口,自己的腰则抵在了桌子边上。
高陵俊的脸近在咫尺,鼻尖呼出的温热轻轻抚在棠小七的脸上。
高陵俊因为棠小七的话生气,眼底波澜涌动,“既然你回来了,我就不会再放你走。”话音刚落,吻便热烈的袭来。
想说的话被堵在嘴里,棠小七握紧的拳头再用力也挣脱不开高陵俊的双手。
突然,血腥的味道在嘴里扩散开来,棠小七咬了他!
高陵俊的唇这才离开了棠小七,看她的目光里也多了一分愠怒。
“我要见棠荣。”棠小七嘴边还挂着高陵俊的血,死盯着高陵俊的眼睛。
高陵俊却微微一笑,笑里竟带着些无赖,“跟我回狼云帮,你就可以见到他了。”
棠小七的脑子里腾空跃起四个大字,压寨夫人。
看来,高陵俊在狼云帮的地位还是不如弥妁,想见棠荣还为时尚早。棠小七认真的回答,“我说过,道不同,不相为谋。”
高陵俊的笑僵在脸上。
看来她已经完全是朝廷的忠臣,皇帝的忠臣了。高陵俊用冷笑掩饰心痛,“是夫唱妇随吧?”
“!”棠小七气不打一处来,“我和皇上什么也没有!”
高陵俊的身体往前倾,“我怎么知道?”随着他的逼近,两个人的身体紧贴在了一起。
高陵俊侧过脸,嘴唇落在了棠小七染血的唇角上,似乎是在提醒棠小七刚才的拒绝,轻轻舔舐着那里的血液,作为回报,棠小七撇过脸躲开高陵俊,隔着衣服一口咬在了高陵俊肩膀上。
微微的痛感带来的刺激撩.拨起了高陵俊的神经,一把扯开了棠小七的腰带,抱起她轻轻一提,棠小七就被放在了桌子上,双腿的姿势极其暧昧。
一场深吻再次把棠小七的理智攻破,本来不知所措的手,也不知不觉的抱住了高陵俊。
夜已深,明日太阳升起的时候,棠小七和高陵俊便是死敌。
这一点,两个人都心知肚明,黎明前的这一晚,也算是给这段孽缘一个了结。
于是本该缠绵温存的事,此时却像一场争锋相对的肉搏,两个人从桌子到地上,又从地上到木床。纠缠往复,深情而激烈,疯狂仿佛明天就是世界末日,在木床吱吱呀呀的惨叫中,一夜旖旎。
次日晨,天还蒙蒙亮。棠小七侧过脸看着安睡在身边的高陵俊,俊美的轮廓在晨光中起伏,睫毛平静的低垂着,闭着那双咄咄逼人的眼睛,温和的简直不像昨天那个带她在风暴中走过一遭的男人。
棠小七轻手轻脚的穿好了衣服,离开了。
棠小七前脚离开湖心岛,后脚便有朝廷密探快马加鞭的送来了信件。
四顾无人,棠小七有些无奈的打开看了起来。
是田心的笔迹,田心的笔迹没人能模仿的来,因为她的字难看到实在不像这个世界的产物。信中反复提到的一个人,是洛德义。
棠小七知道洛德义是何等人物。
天下数旭城最富,洛德义在旭城富甲一方,又是先帝时的开国元老,现在权倾朝野,不仅如此,他与叱咤风云的黄将军,黄胜,私交甚好。
曾有君子之约,如见信物,必鼎力相助。
而这次惨死在霞海山庄的洛璃,正是洛德义的女儿。
田心在信中哭诉,那老狐狸竟然一口咬定洛璃的死是皇后的失察,要求皇上彻查山庄一案,已经在朝堂静坐了两日。
黄胜将军竟然想借此机会说服洛德义造反!竟然已经派了人去抢洛德义的信物。
田心能信任的人只有棠小七,唯有让棠小七保护洛德义的独子洛羽,不叫那黄胜把洛羽作为人质威胁洛德义,自己才能有一线生机。
棠小七揉揉太阳穴,田心这说是帮忙,其实棠小七明白,三步阁虽然已经覆灭,但是自己还是在接任务。
不过细细想来,现在的棠小七只能和田心同进退,况且难得新皇爱民,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即使是百姓,也是人人得而诛之。
如果真的黄胜得手,把信物给弄到手或者把洛羽抓去做人质,那他就能号令洛家的人力财力,成为让朝廷头疼的力量,掀起不小的波澜,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江湖,又要掀起一番血雨腥风,棠小七是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信上点了火,一眨眼便化为灰烬。
棠小七骑上马,便奔向奚城。据信中说,洛德义已经把洛羽转移到了奚城的府邸。
五日后,奚城。
“小二!倒酒!”
“哎!来了!”
繁闹的街边,酒肆里一片喧哗,客人们高声说笑着,洛羽穿着一身粗布衣裳,肩上搭一块抹布,一边给客人倒茶,一边打量着旁边桌的棠小七。
五天前,这个叫棠小七的怪人,把他从府里抓出来,拉到这里扮小二,还说是为了保护自己……
一言不合就是打,打完还给买药包扎,这个棠小七,多半是有病!
棠小七打了一个喷嚏,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一边给自己倒茶一边抬头看到洛羽叹了口气,端着脏盘子去洗。
棠小七盯着洗碗池旁的洛羽,十几岁的年纪,却长了个“天下之门非侧身不得过也”的身材。胖嘟嘟的脸上不满的撅着嘴,一双肉手生疏的洗着盘子。
都说虎父无犬子,眼前这个貌似就是个例外。
“喂!蠢猪!让你倒酒,你怎么倒的是茶!”一个高个子方脸的客人生气的站起来,手指着洛羽大声的叫骂,“说你呢!蠢猪!”
洛羽不知所措的站在众人的眼光中,他想反驳,因为从小到大从来没人敢和自己这样说话,但是他不敢,他怕被打,更怕暴露了身份被棠小七打。
高个儿的客人见洛羽这幅怂样,更加的不依不饶起来,几步就跨到了洛羽面前,一把扯住了他的领子,“蠢猪!大爷跟你说话!你怎么不出声啊!”
洛羽被他扯得很害怕,慌得腿也开始发抖,他知道万一暴露了身份,那个棠小七会怎么对他。旁边桌子的棠小七脸上波澜不惊,仍然是自顾自的喝着茶,手指悠闲地在温热的茶杯上婆娑着。
“大……”洛羽的眼睛里已经有了泪,“大爷。”
高个儿客人狂笑着,把洛羽推到地上。他圆滚滚的倒下去,像一个柔软又沉重的水球,一落地,便引得周围一片哄笑。
洛羽倒下去想再爬起来就不容易了,手刚撑起身体想要爬起来,又被一脚踹回地上,浑身的肉瘫在地上,把洛羽往下拽,洛羽的心仿佛也在被人往下拽,怎么爬起来都被踹回原地。
一个少年的自尊心,在众人的放肆的大笑中粉碎。
“蠢猪!学猪叫!”高个儿的客人笑着喊他。
洛羽艰难的趴在地上,身体不断被他的脚踢。
“学啊!学猪叫!”
众人开始起哄,“学猪叫!”
“猪叫!”
“叫!叫!叫!叫!”周围的声音越来越齐,异口同声并有节奏的喊着。
“叫!叫!”
“啊!”一声惨叫划破周围的空气,那痛苦着颤栗的诡异音调简直不像从人的喉咙里发出来的。
一片死寂,所有的人的目光紧紧盯着躺在血泊中的大高个儿,一只茶杯硬生生的插进了他的胸口,血从那个模糊的大窟窿里涓涓流淌。
棠小七的手握着茶杯,手上沾满了大高个儿的血,然后捏着茶杯旋动起来,嘴里淡淡的突出一个字,“叫。”
随着茶杯在身体里的转动,大高个儿的惨叫声越来越大。
棠小七的手离开茶杯,手指在他的额头上点了一下,他便重心不稳,直挺挺的向后仰去,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杀人啦!”周围的人一哄而散。
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棠小七笑着摇摇头,“别怕,我可没有要杀你。”说罢,脚踩在了茶杯上。
冰冷的茶杯在惨叫中被一点点踩进身体更深的血肉里。
棠小七的脚忽然一停,“学猪叫。”
底下的人大喘着气还没缓过劲来,胸口的疼痛又卷土重来。
“啊!”
当棠小七的脚再一次离开茶杯时,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出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