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田心上次在客栈与棠小七不告而别后,便被太子的手下宁权,带回到了太子府,田心的真实身份,是当今太子最宠爱的妾。
散落在鲜红喜服上的白发如强光般灼眼,棠小七在田心惊异的目光中露出淡淡的苦笑,“我病了。”
“什么病?你的头发……别怕,小七,我会给你找最好的药。”田心蹲下来握住棠小七的手,抬眼望着她,满心担忧。
“已经痊愈了,不过,身子还有些虚,无碍。”
田心一勾唇角笑了出来,“什么无碍,身子虛就要进补,别和我客气,我明天一早就给你送汤药来。”棠小七正要拒绝,便被田心打断,“都说了不要和我客气。”
田心站起来往门外走,“时候也不早了,不打扰你休息了,晚上不要乱跑,那个太子妃颇有心机,明天再和你说哈!”
门刚关上,又被推开,田心调皮的钻进来半个身子,“别担心,太子也不会来打扰你休息的,快睡吧!”
棠小七冲田心笑着,吹动烛火。
笑容与烛光同时熄灭在宁静的黑暗中。
漫长的夜。
高陵俊睡在狼云帮帮主的房间里,周围萦绕着女人的香气。
棠小七的内力在高陵俊体内涌动,高陵俊猛的醒过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薄纱的女人曼妙诱惑的背影。
“棠小七?”高陵俊不知道是不是她,但还是这样问了。
弥妁转过身,腰支一软斜坐在他床边,“你醒了,感觉好点了么?”
“狼云帮,弥妁。”高陵俊面无表情的说,那日在医仙馆有一面之缘。
弥妁妩媚一笑,眼睛却紧紧盯着:“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可一定要记住了。”
高陵俊只觉得浑身没有不适,反而充满了力气,疑惑的问:“你怎么救的我?”按理说以他当日的情形不死已是奇迹,竟然还没残。
弥妁缓缓道:“狼云族祖传圣物碧玉雪莲,能健筋骨,驱百毒,救人命。”
救人必然是有利可图,这个狼云帮能把自己从三步阁弄出来,更是有几分本事,高陵俊直言:“你要我做什么?”
弥妁如玫瑰般妖冶的笑容绽开在夜色里。
次日。
太子府的早晨是忙碌的,下人们脚步匆匆又井井有条。棠小七躺在床上感到浑身乏力,但又没有赖床的习惯,挣扎着起来,只穿一件素白里衣推开窗子,天空蔚蓝明净,阳光柔和的笼罩着周遭的建筑,庭院中花树上传出啁啾鸟鸣,清脆婉转。
两个侍女推门进来送汤药给棠小七,按照规矩,今日棠小七要去拜见太子妃,两个侍女开始伺候她梳洗更衣。
“你们叫什么名字。”
“若水。”
“流觞。”
棠小七点点头,她们的名字倒是不俗,个字矮些的流觞似乎也很喜欢自己的名字,高兴地笑着说:“这是田美人为我们取得名字呢。”
若水看着有十六七的样子,比流觞大些,瞥了流觞一眼,示意她不要多嘴。
棠小七看在眼里,莫非是田心不想让她知道这两个丫头是她派来的?
棠小七道:“我这没那么多讲究,你们可以随意些。”
临走,棠小七又往脸上多涂了些胭脂,总算看上去有了些血色,这才前往太子妃的住处。步辇摇晃,棠小七头上的金丝流苏也随之晃动,她若有所思的抚摸着自己绯色的绫罗衣裙,以前,从来没有这样穿过,若不是自己满头的胜雪白发尽显冷冽,谁会想到她曾是在刀尖上生存的杀手呢?
太子妃的住处装潢的精致不失格调,低调而华丽,看得出主人是个极有涵养的女子,一进屋,太子妃便放下手中正在抄录的佛经迎棠小七。
太子妃宽额圆脸,貌不惊人,唯有柳眉下一双杏眼光华闪动,棠小七向她行礼,她言语得体,落落大方,没有端着架子,反而给人平易近人的感觉。
棠小七盯着太子妃的眼,试图看穿她这副慈眉善目是面具还是真性情。
太子妃有些疑惑,含笑问道:“棠妹妹?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啊。”
棠小七眸光一转,“在想着太子府里到处种着桃树,花繁似锦,恍若仙境,看来太子妃很喜欢桃花。”
一阵安静,太子妃身后的侍女表情有些怪异,太子妃垂眸黯淡着脸色,唇角挤出一抹苦笑,“是田美人喜欢。”
从前太子府是没有桃花的,一年前,这个神秘的女人突然闯进了太子的生活,除了一个“田心”的名字,人们对她一无所知,即使是太子,也查不到她的底细,她的来历。
她简直,就像是从天上凭空掉下来的。
可就是这样一个身份不明的女人,排山倒海般颠覆了太子的沉稳冷静,太子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像是变了个人,不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而是像一哥坠入爱河的邻家公子。
盛宠至极,太子府中的树被连根拔起,统统换成她喜欢的桃树。
看到太子妃陷入了长久的低落中,棠小七适时的告退了。
回去的途中,行至花园,传来田心的笑声。
棠小七伸手撩开帘子,只见田心穿着一身金色的奇装异服,露出白皙的胳膊和纤细的腰部,头上戴着长而透的纱,跳着奇异的舞步,活泼,灵动,有着别样的美感。
“是谁……将你带到我身边……”田心唱着舞着,对面的太子手持一杯美酒,笑意正浓。
田心轻盈地跳了起来,像来自异域的精灵,落下时拎着裙摆,沉醉的旋转着,衣裙在春风里翻飞,桃花泛滥成灾。
窗帘落下,歌声渐远。
三步阁——
“啪!”玄雅猛地把茶杯摔在桌上,茶水惊得四溢,“你说什么?花正凉已经去郁城了!”本以为花正凉会留在三步阁照顾仙及,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派了任务,看来三步阁现在真是到了用人之际缺人的很了。
虚弱的仙及撑着头,冲玄雅眯眼笑着,“你究竟是来看望我呢?还是来找花正凉的?”
仙及微微坐直身子,一身白衣衬的他轻飘飘的像个仙人,“你想要玄铁飞刀不必盯着花正凉一个,我也可以帮你弄到,不过……你要拿什么来换呢?”仙及的笑眼在玄雅身上上下打量。
“懒得和你废话!”玄雅拂袖离去。
那个什么飞刀不过是骗仙及,三日内带不回花正凉,弥妁还不活剥了她。
按理说,这次自己把高陵俊带回去算是立了大功了,如果再把花正凉带回去……玄雅心里高兴,不由得加快脚步。
仙及独自坐在桌前,把目光转会手里的茶杯。
清茶刚入口,夭蓝就带着人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她径直走到桌前停下,一把夺走仙及手中的茶杯,脸上却依然是优雅有礼的笑容,“呦,天级杀手这般闲适,真让人羡慕。”
玉手一倾,茶水被细细的倾倒在仙及面前的地上,随即吐出两个冷到极致的字,“带走。”
仙及被人强硬的拖进地牢,自己像个提线木偶似得被人肆意摆弄,绑住双手,带上脚镣。回望仙及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他还从未被这样折辱过。
弥漫着阴森气息的昏暗地牢里,摆放着各种各样让人看着就深感腿软心颤的刑具,静静伫立着的是夭蓝玲珑纤瘦的背影。
“棠荣让你这么做的?”仙及满是猜疑,不敢肯定。如果是棠荣要杀自己,不会派人大动干戈的把自己带走,应该会十分利落。
周遭陷入了长久的死寂。
夭蓝突然笑了,笑声在死寂中突兀的诡异,夭蓝缓缓仰起头,闭着眼深深地呼吸着地牢里潮湿阴冷的空气,她转过身,声音像是来自地狱深处。“为什么,我就不能为了自己这么做呢?”
夭蓝从火盆里提起一根烧红的烙铁,向仙及走近,颤抖的手慢慢举起烙铁,她看见仙及的眼睛静静盯着她,于是夭蓝的眼神也开始颤抖。
仙及抓住了这个机会,眼里仿佛有万道寒剑,企图击破夭蓝苦撑的决心,夭蓝重心不稳摇晃了一下身体,眼里重新染上了血色,指节死死扣住铁棍,把烙铁推了出去,狠按在仙及身上,仙及痛苦的惨叫响彻夭蓝的心扉。
烙铁烫熟皮肉时滋滋声作响,极度的痛与灼烧感很快扩散到仙及全身,他的额头和脖子都被汗湿。
夭蓝扔开烙铁,全身热血沸腾,久久沉醉在仙及的惨叫里,那日大雪封山,岑九歌身首异处,她不也曾这般痛的嘶喊过么?
现在,也终于换上了棠小七身边的人,与她感同身受了!
“那任务是你交给棠小七的。”夭蓝绕着仙及慢步走着,声音如同鬼魅,“听说你花了很多心思来教她如何去杀岑九歌?”
夭蓝又拿起一根烙铁,看了看,又放回去,挑了一根烧的最红最烫的,神情诡异,像一个得了新玩具的顽童。
仙及瞪着发红的眼睛看夭蓝,苍白的嘴唇在发抖,他明白,这只是个开始。
“…………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