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叶途飞见过面之后,山下敬吾内心中的恨意更浓了。
他虽然通过给彭友明服毒这样的卑劣手段来戏弄了叶途飞,但是这并不能解除他的内心仇恨。
几乎陷入疯狂的山下敬吾又想到了手中的一张牌:欧阳雪萍。
据胡小舟说,这个欧阳雪萍可是叶途飞的恋人。
当初和彭友明一块抓到的欧阳雪萍,山下敬吾一直留着没动她,那是因为叶途飞手握影佐帧昭和松井石根两张王牌,山下敬吾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脸皮已经撕破了,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山下敬吾决定把欧阳雪萍拿出来,好好地羞辱叶途飞一番。
打定了主意,山下敬吾推迟了对山洞进行燃烧弹攻击的时间,从城内押来了欧阳雪萍。
阵地前,山下敬吾令几名日军士兵尽情地羞辱这个女人。
叶途飞看在了眼里。
所有二郎山的兄弟都看在了眼里。
“老四,从这儿到日军的阵地前沿,有五百米么?”
李忠云默默地点了点头。
“你的毛瑟步枪应该有这么远的射程吧?”
李忠云仍是不语,再一次点了下头。
“有把握么?”
李忠云叹了口气,第三次点了头。
“动手吧!”
谁都知道叶途飞这句简单的‘动手吧’代表的是什么。
欧阳雪萍虽然脾气不好,就算抛开她跟六爷的这层关系,单凭欧阳雪萍为了二郎山伤员弟兄做出的奉献,那份感情也是相当醇厚。
“六爷,不能啊!”弟兄们发出了哀嚎。
叶途飞火了:“不能?不能又怎样?难道让她就这么忍受着屈辱吗?李老四,立即动手!”
李忠云咬了咬牙,端着枪去了洞口。
一声枪响过后,李忠云僵硬着脸回到了叶途飞的面前:“六爷,办完了!”
叶途飞闭目不语。
“她走的很安详。”
叶途飞紧闭的双眸中渗出了泪水来。
“她走的时候笑了。”
叶途飞睁开了双眼,笑了下:“谢谢,老四,谢谢你!”
李忠云仍旧是僵硬着:“你没事就好,自家兄弟,不用客气。”
叶途飞招了招手叫来了冯忠梁。
“外面工事中的弟兄撤回来了吗?”
“只留了一个观察哨,六爷。”冯忠梁想劝劝叶途飞,可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怎么劝慰。
“把那个观察哨也撤回来吧,山下敬吾不会傻到依旧靠步兵进攻的。”
“是,六爷!”
冯忠梁转身去执行命令了,叶途飞又叫来了独孤玉。
“独孤,如果我死了你活着,记着你一定要回上海,替我照看真真,如果我们两个都没死,记得一定要逼我娶了她。”
独孤玉笑了笑:“如果我死了你还活着,你却没有回上海娶真真,我一定化为厉鬼缠着你。”
叶途飞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来:“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独孤玉伸出手掌,和叶途飞对了一下。
日军阵地上,山下敬吾呆呆地看着欧阳雪萍的尸体,这个女人,死的时候脸上竟然挂着笑容?
山下敬吾不相信那是笑容,一个被自己人一枪毙命的人,怎么会笑着死去呢?
可是,欧阳雪萍的脸上分明是在笑,一种欣慰的笑,一种嘲讽的笑。
山下敬吾越看越觉得气恼,从这个女人的笑容中,他竟然感觉到了耻辱。
“立即命令炮兵大队向山洞洞口发射燃烧弹,我要烧死他们,烧死他们!”山下敬吾几近疯狂地下达了命令。
日军的炮兵大队早已经做好了准备,这边一声令下,数十门大炮一起开火,山洞口顿时陷入了一片火海。
正如山下敬吾所预料的那样,山洞口的工事中根本无法存活下来士兵,更无法组织起对进攻路线的火力封锁。
十名手持火焰喷射器的日军士兵在五十名步兵的保护下,顺利地攻到了距离山洞口不足五十米的一块平地上。
只要在向前一个冲锋,便可以牢牢地封死山洞口。
只要封死了山洞口,就可以以火焰喷射器开路,稳稳当当地攻进山洞中去。
可惜的是,山下敬吾算错了一步棋。
那山洞口遭受了数十枚燃烧弹,此刻火焰正欢,那些日军士兵根本无法靠近。
就算火焰熄灭了,那局部的高温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消退,小日本士兵仍然是难以再前进一步。
五十名日军步兵和十名持有火焰喷射器的特种兵龟缩在那块狭窄的平地中,进不得,退不舍。
山洞中,一名攀爬在洞壁上的弟兄向叶途飞汇报道:“六爷,跟你预料的一样,小日本都在那儿堵着呢!”
在叶途飞启程去上海之前,他曾经跟雨农在韩鸿勋的驻地见过面,那一次,雨农送给了叶途飞一件礼物,一台军用潜望镜。
巧的是,山洞洞口的正上方便有一个石缝通往外界,叶途飞让兄弟花了大力气把这条石缝拓宽了,不单是能够安防下那台军用潜望镜,还能容得下一名狙击手趴在那里放黑枪。
山洞口那块平地上聚集了六十名小日本,光是放黑枪显然是不够,叶途飞祭出了他早有准备的大杀器:火球。
这是用松木建造的圆球,直径足足有一米之多,外面捆扎了厚厚一层稻草。
从山洞口推出去圆球,经过那片燃烧弹引发的火焰,自然形成了一个大火球,火球顺着地势向下滚,必然会滚到小日本龟缩在的那片空地。
这样的火球,叶途飞当初还在二郎山的时候,便让罗忠刚打造了好几十个,当时弟兄们还不理解这玩意有啥作用,现在一旦派上了用场,那场面……
几十名小日本突遭火球袭击,尚未反应过来,便被前几个火球碾过了身子,侥幸逃脱了的士兵赶忙往山下狂奔,可是,火球一旦滚动起来,那速度是越来越快,人的两条腿根本跑不过。
再说,山路崎岖,火球甚多。
六十名小日本除了被烧的,就是跌落至山道下面挨摔的,能活着跑回去的,寥寥无几。
山下敬吾又吃一亏,难免更加狂躁了。
人在狂躁的状态下智商会降低到最低水平。狂躁的山下敬吾在日军指挥所中只剩下了摔东西发脾气,对如何对付山洞里的叶途飞等人是一点办法也想不出来。
小日本的民族优点这时候显现出来了,原来的大佐指挥官摒弃了对山下敬吾的怨言,本着为大日本帝国利益而奉献的精神,给山下敬吾支了一招。
把坦克开上来,当成平射炮使用,对着山洞口猛轰,相信在强大的炮火威力下,那山洞口迟早会被轰塌了,只要能把洞口给封死了,然后耐心的去寻找这个山洞的几个通风口,然后往里面灌毒气……
这个办法使得山下敬吾两眼一亮,不过,仅是一亮而已,随即又黯淡下来:“办法倒是不错,但关键是怎么才能把坦克开上来呢?那山洞口的高度至少也有个七八十米,从山脚到山洞口的路根本不适合坦克行驶啊!”
大佐指挥官隐晦一笑,道:“这山洞的火力点只有正面一个点,我们只需要从其他方向登上山,凿眼爆破,用山上的石头铺平了这段进攻山洞的道路,坦克不就很容易到达合适的地点了?”
山下敬吾仔细琢磨了一下,脸上渐渐露出了笑来。
小日本在忙着登山凿眼爆破山石,而山洞里的叶途飞却在焦急地等待着闫希文的电报。
叶途飞毕竟不是神,他能计算出小日本百分之九十九的攻击计策,但做不到百分百地掌握。此刻的叶途飞对小日本的这个攻击策略是根本没想到,他以为,这种僵持的状态还会长期延续下去。
战争,从大面上讲,比的是双方的真正实力,包括武器的质量数量,包括部队的素质数量,更包括双方的经济实力和战略物质的储备生产实力。
但从小的方面讲,战斗指挥员的素质却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叶途飞计算了山下敬吾的所有策略,所以在跟山下敬吾的打拼中一直占据着上风,然而,那名大佐指挥官的策略却出乎了叶途飞的预料,而且这一招足够狠毒。
等待叶途飞和他的弟兄们的结局会是怎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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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忠河同叶途飞分手之后很快便赶到了韩鸿勋的驻地。
这半年多的时间,韩鸿勋所部和宿豫县的日军大大小小打了十多仗,这十多仗终将把宿豫县的小日本给打老实了,乖乖地龟缩在宿豫县县城内。
小日本老实了,韩鸿勋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肖忠河找到韩鸿勋的时候,韩大师长正在跟一帮小伙子们练习拳脚。
韩鸿勋跟肖忠河并不怎么相熟,但也知道这是叶途飞身边的人,连忙停下来把肖忠河带进了办公室。
“你们六爷怎么样?我听说他投了赵铭那个大汉奸?”
一上来,韩鸿勋并不了解肖忠河和叶途飞的关系,只能这么含混着打官腔。
包括韩鸿勋最近一段时间为什么和二郎山断了联系,这都是雨农先生的事先安排,为的就是让叶途飞在上海那边可以经得起日本人的调查。
肖忠河不管三七二十一,稀里哗啦把叶途飞的经过简单说了,又说了二郎山的危境以及叶途飞的相求。
韩鸿勋听了,立即抄起了电话,向黄河旅长下达了命令,然后对肖忠河道:“你带着黄旅长的队伍先走一步,我随后就到!”
肖忠河带着黄河旅长的队伍赶到那个秘密山道的出口的时候,才是深夜三点多钟。
可是,这一等就是十多个小时,到了第二天中午,仍旧没见到二郎山的队伍出得山来。
肖忠河耐不住了,对黄河道:“你带着队伍继续守在这儿,我得进山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