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是找到新的工作了吗?还会回南昌吗?"听到赵琳不教自己了,心里有点失落,但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说起,毕竟在一起练舞几个月,能遇上一个和自己这么有默契的舞伴不是那么容易。
"也许不会,也许会。想出去再学点东西,感觉自己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南昌!这个城市很美,却发现没有特别值得留念的地方。"
刘子洛听到这句话也没有出声啦,确实参加这么多场比赛,空手而归的结果没有任何值得留念的。刘子洛明白这是一句弦外之音。
"我们参加比赛这么多天,组委会把这次比赛刻成了VCD,一对选手一张,留给你做纪念吧。"说着从包里掏出了一盘光盘和手机。"希望你能够有空看看好了,你也留个纪念给我吧,我们两个合照一张,我怕到时候你把我忘了,我可以拿这当证据。"
刘子洛和赵琳摆了几个表情和微笑留在手机里"车来了,我们上车吧。"赵琳说着拉上自己的包,和刘子洛一块上车。
刘子洛看到其他人也陆陆续续都下来了,听到外面汽车的示鸣声,把这盘光牒塞进包里收起来。终于要起程了,回到他熟悉的土地,那里有他的思念,那里有他的牵挂,他这时候已经无暇顾及因为自己的牵挂导致自己比赛中的失误,他只想快点回去,盼星星盼月亮的回去。也不知道乔小沅转到哪家医院去了,想到这,又拨通了乔小沅的电话,刘子洛想即使她接听不了电话,至少可以让乔父母接,这样就知道医院在哪,回到南昌就不会那么盲目。但是电话筒中传来了:"您拨的电话已关机..."刘子洛心中越来越放不下,越放不下越有种不祥的预感。这种不祥源于内心,也源于漫长的路途!
坐在火车上,听着火车蜂鸣的气笛,刘子洛这次代表学校比赛有些败兴而归,虽然人人都说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但是既然来参加了,就希望拿个好名次,他可是唯一个代表学校参加比赛的人,这次还连累了赵琳,在他对面坐着的又是何永财和朱宝娇,自己这次是一个人回去,他怀念和赵琳一起练舞的日子,怀念赵琳的每个微笑和鼓励。本以为能有一个光荣的纪念收尾,刘子洛感觉自己是带着遗憾和赵琳分开的,也不知道这时候赵琳是不是已经回到了家乡,在千里之外对她有一种愧疚感,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和赵琳再跳一支舞。机会真的就是这么不经意中浪费,这可能就是人生的一种遗憾吧。只希望乔小沅不要再有遗憾了,自己已经不敢想但又拼命去想小沅的病情。
十多个钟头的火车再辗转几十分钟的公车,总算到达了宿舍,刘子洛没有事先打电话告诉邓文杰今天回来,最近邓文杰也够忙,忙着毕业论文,又刚和恋人隔城相思,还有一连串的作品要面试。邓文杰见刘子洛回来,放下手上的笔:"舞蹈家回来啦!你不在的这个星期,房间里就我一个人,可把我闷坏了。"
刘子洛放下自己的行李,拿起杯水就喝:"是不是真的,我也都快郁闷死啦,看我回来了,也不见你帮我斟茶递水,比赛没有发挥好,也不安慰我一下。太不够哥们儿意思啦!"
邓文杰忙拿起热水瓶给刘子洛倒水:"舞蹈家,喝水!别呛着啦!回来也不通知我一声,我好到楼下买花欢迎你去!"
"买花就算啦吧,借你自行车我就行!"刘子洛伸出手向邓文杰问车钥匙。
"要我自行车干嘛?"邓文杰边掏钥匙说。
"辛苦曾可贵,爱情价更高!"
"你不是有自行车吗?"
"这么久肯定没气啦,费事再去打气!"刘子洛拿了钥匙转身就走。
"瞧你急的,等等,我也好久没去看小沅啦,我们一块去!"
"不愧是好哥们儿!走!"刘子洛感动的竖起了大拇指。
刘子洛两人来到病房里,只见那张病床上的病人已经没有了缠绕纱布,从各种角度上来看,无论从身材还是发型,只要不是瞎子都知道这是一位男病号,那说明李颖没有骗人,乔小沅真的难道已经转院了吗?要不如果没有转院而是换病房,应该医院不会傻到做出这样换汤不换药的决定吧。尽管刘子洛是这么想,他还是朝周边的病房和床位看了看。
邓文杰看到这情景,有些不明白:"小沅人呢?怎么换病房了吗?"
刘子洛有点不死心,头上麻麻的冒汗,看不见人他也有点举足无措,周围的房间都没有乔小沅的踪影:"我也不知道,帮我找找看!"
"如果换病房没可能呀!何况...何况我们也没有看见小沅他爸妈。"
"我也不知道,也不知道这家医院发生了什么重大革命事件,怎么好像整个世界都变了样!"刘子洛找了整层的病房,就连医生办公室都检查了,只有女厕所没有搜过啦,再差一点人就快颠狂了。
"别急,要不我们去楼上找找。"邓文杰给了刘子洛一个希望。
从楼上走到楼下,从住院部走到儿科,医院只有三种人,病人,医生,探望者。每个人的神情都默无表情,看到的是一瓶瓶药水,白大褂还有那刺鼻的药水味儿。两人来回跑了两圈,再回到原来乔小沅的病房,即使是上厕所加上系裤腰带的时间也应该回来了吧,但病房里的还是那个男病号躺在床上。刘子洛突然跑到楼道上喊道:"小沅!你在哪里?乔小沅!"
"喊什么喊!这可是医院,不是你们家!没看见牌上写着吗?"一个护士出来喝止道,用手还指了指墙上的肃静两个字,刘子洛的这一喊也惊动了整个楼道的人,很多人都探出头来凑热闹,看看怎么回事。
邓文杰也赶紧过来道歉:"对不起,我这个朋友在找个人?对不起,对不起!"
"找人也不用这么大喊大叫呀,这可是公共场所,注意一下影响,你这样打扰了很多病人休息。"护士小姐以理服人。
"对不起,他找不到人有点心急。"
"我们这也不是派出所呀?来这找人,你们找谁呀?"
"对了,护士!请问前几天住在0房的那个烧伤的病人您知道她在哪儿吗?"
"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原来0号房小姑娘的男朋友吧,你怎么现在才来,我还以为你们分手了,也不见你来接她转院。"
"转院?"这句是刘子洛和邓文杰一起说的,刘子洛没有想到真的是转院了"护士!你知道她转到哪家医院了吗?你快告诉我。"
"我怎么知道,这可是病人的私事。"
"不是呀!请你告诉我,这对我很重要,求你告诉我她转到哪家医院?"
"你求我也没用,我也不知道,你们年轻人也真是,分手了还这么拖拖拉拉。"
"我们没有分手。"刘子洛大声喝道。
"没分就没分,你凶什么!你赶快离开,再这么大声囔囔,我叫保安请你们出去啦!"
"别!别!护士小姐!他们真没分手,我可以作证,他前几天去浙江参加比赛去啦,今天一赶过来,就找不到她人,这不着急吗?你就通融一下,告诉我们0号房到底转到哪家医院去了。"所谓旁观者清,还是邓文杰冷静地解释。
护士斜眼看了一下刘子洛:"他们分没分手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不过病人自动申请转院,地址我们是不知道的。"护士说完转身就走,突然又回过身来说:"对了,你是她男朋友吧,她留了一封信叫我转交给你,但我看三天你都没来,我就把信交给了前两天来过看望她的女同学。"
"女同学?"
"就那个高高的,留了个小辫子。叫什么名字我就不知道了。"
'李颖';两人同时都想到了她,刘子洛拍了一下脑门:"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前天她还打电话我说来找过小沅。"
"我们去找她,说不定她知道小沅在哪家医院,还有她写给你的那封信。"邓文杰帮刘子洛分析种种可能。两人二话没说就回学校找李颖去了。
路上刘子洛他们就已经电话联系过李颖了,确实乔小沅给刘子洛留了封信。两人在宿舍楼下,就听见'蹬蹬蹬';的拖鞋下楼声跑下来,李颖手里把信递到刘子洛的手上:"这是小沅写给你的,你怎么这么晚才来,你也太不关心人家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星期一看还在医院。星期三再去就转院了,这个小沅也不给我留话,她现在转院连我都不知道。这信我没有拆过的,你赶紧拆开看,小沅转到哪家医院啦?"
刘子洛把希望都倾注在这封信上,拆开信封,展开信纸,里面的字虽然有些歪歪扭扭,但是却很工整,信纸上还残有药水的印渍。
刘子洛:
原谅我有些话不敢当面对你讲,在不知道你何时收到这封信情况下,我选择了写信这种方式。我打算写完这封信,就准备白天请护士小姐帮我转交给你。我知道你一比赛完一定会回来医院看我,可是我已经做出了个决定---不辞而别,请你千万不要怪我这个躺了很久的做法,请不要再去找我了,耐着性子把这封信看完。我手上缠的纱布很厚,但也很痛,字会很潦草,我尽力把字写得清楚一点。
今晚我躺在床上,今天的药水总算是吊完了,妈妈已经把医药费结了,这是我在南昌治病的最后一天药水啦,所以我今天叫护士别刺我右手,我怕晚上要用右手给你写信没力气,没想到我这个学笔杆子专业的人,沦落到拿笔写字都这么困难,早知道就不学啦。
你算过没有?我没有真正和你开口说话已经十二天了,前些天我们都只是用手指说话,今天我怎么都要忍着痛把我这么多天躺在床上的想法告诉你。
这么多天躺在床上,我在想这场大火让我失去了什么,又让我得到了什么,前几天我以为我失去的只是背部的皮肤,因为刚开始我的后背像火烧一样,只能侧着身子,以为只是火烧伤了后背,其他部位也不是那么疼得厉害,还以为医生帮我用纱布全身包裹只是为了怕我感染。可是我两天前,闭上眼睛怎么也睡不着,听见旁边的护士小姐在旁边议论我的病情,她说我除了背部烧伤外,还有手,还有脸也大面积烧伤。我当时听到后很难受,我感觉我的脸整片肌肤都是麻的,好像自己脸上的皮正在像树皮一样被脱落,露出鲜红的额骨还有鼻子再是嘴巴。我用手摸到我脸,脸上的纱布取代了自己的表皮,我仿佛用手摸到我未来的样子。我开始害怕了,白天我都感觉到害怕,特别到了晚上,我怕当我拆去纱布的那一天,所有人都像看到鬼一样的跑了,所有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似乎我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周围都很静,很黑,我很害怕,妈妈在旁边睡着了,也许有一天妈妈都会被我的脸吓坏,我明白妈妈一直瞒着我,不告诉我实情的原因,我知道那是善意的谎言。直到昨天妈妈说南昌没有能够植皮的技术,下个星期要带我去其他大城市继续治疗,她说不用担心,说我的脸一定能恢复回来,我从她的眼泪中明白,自己错怪他们了。这时候我更应该坚强,自己的委屈只会让身边的亲人更加痛苦,我想过结束自己这丑陋的生命,死了也是躺着,现在我也一直是躺着,我死了,就不会再有难过,当我埋在地下三尺深的地里,没有人会议论我这张脸,我也可以不用去担心这张像泥土一样的面孔。
在我看到父母那憔悴的神情上,我在想,如果我走了,他们怎么办?他们会更加痛苦,白发人送黑发人,每年为我扫墓的时候,我在地底又看到他们的白发和深刻的皱纹,他们的后半生将从此无依无靠,本以为指望我能够善待他们两位老人,让他们能够看到希望,看到未来,我就算到了地下都会死不瞑目,死不安心,我断送了自己的未来,同样也断送了辛苦养育我这么多年的父母,我却连一点孝道都没有尽到。这以前是我采访一个轻生同学的劝告,没想到,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却是这么难理解。没想到,在这生命悬崖边劝别人的话也挽救了我自己。
我决定活下来,不管我的脸是怎么样?我要活下来,不为自己,也为了爸爸和妈妈。刘子洛,你说呢?如果我死了,你会难过吗?我为有你这样的男朋友而幸福,如果我死了,我的坟墓要为你生长出一株满天星,因为那是我幸福的眼泪。
爱情也很伟大,虽然我们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但是在我心里,你救过我两次命,书上说对你有两次救命之恩的男人,就是你值得一辈子去托付的人。
你还记得是哪两次吗?说也奇怪,第一次真正的看你的样子,也是在病床上,可能前世我们俩是同房病友吧。那次在学校广场的献血活动现场,之前你在肯德基时莫名其妙塞给我画,我本来对你没什么印象,当我回家翻开那幅画的时候,确切的说是李颖代我翻看的,如果我没有亲眼看到那幅画,可能我就会把它扔进垃圾筒。但是我看了,李颖说画上的人比真人要漂亮,我被你的那幅画打动了,更是被你的才气打动,之前我还不服气,画上哪有本人好看,今天我真的相信了,人有时候要谦虚一点好,你原来老说我爱面子,虚荣,看来我要改改了,不改也不行啦,现在没有容何来虚呢?
第二次我们去跳蹦极,我看到李颖幸福的模样,我也想学她,故意装晕过去,我听到你说我爱你三个字时,爱情是需要浪漫的,你给了我也最好的浪漫。当在爱情包围中,我也是个感观动物,你的一句我爱你,也坚定了我爱你的信心。之前李颖叫我提防你和赵老师,因为她说他也爱上自己的舞伴郑宏生。她说这是魅力女人的直觉,那我也凭我的直觉,我的选择是对的,你给过我快乐,我知道你是深爱我的,对吗?你现在杭州比赛有想我吗?我每天闭上眼睛想的都是你,所以我现在都不敢闭眼睛。
那天深夜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那时候真希望能和你一起去三亚看海,吹海风,那晚我在幻想我们在海边的情景,突然我的脸好痛,脸上的皮好像在脱落,在燃烧,变黑,变焦,沙滩山上的人都被我吓跑了,保安要撵咱们走,我想哭,但越哭,脸上的皮就掉得越厉害,周围所有人都对我指指点点,我成为了一个祸国殃民的人,做了很多天这样的恶梦,这是一个多么残酷的世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