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三,河北,大名府。
作为大夏的北京,大名府城墙高厚,物资充足,是开封府最大的屏障。然而这座雄城已经被女真人彻底包围,形式岌岌可危。
几天前,女真大军分为东西两路,东路由女真战神完颜烈率领,猛攻霸州,一日破城。西路由女真大将完颜鸿率领,佯攻太原,却冒险做出了战略大迂回。绕到大夏主力后方,直扑大名府。
这是一场巨大的赌博。如果完颜烈不能迅速攻破霸州,女真西路军就会陷入大夏军队的包围圈,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但是女真人堵对了,他们也没想到大夏朝的军队弱鸡到这种程度。霸州城破,童关以拦截女真主力的名义,带领禁军主力往西南方溃逃。
讽刺的是,童关“料事如神”,正好与女真西路军撞个正着,退路被完全断绝。
现在东西两路大军一北一南,反倒将十几万大夏军队包围在霸州和大名府之间的平原上。
大夏朝最精锐的部队,在猪一样的统帅连番造作之下,士气全无。
迎接这些禁军的,是一场惨无人道的屠杀。整整两天,女真人杀得尸横遍野,日月无光。许多大夏士兵临死之前,都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大夏朝国师封焰离,他一改往日俊雅高洁的形象,额头涂着狰狞的血咒,浑身血污,眼窝之中冒着深蓝的火焰。
封焰离所过之处,濒死之人身上冒出白色能量,没入封焰离的体内。他就这样横穿战场,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无论女真还是大夏,竟无一人敢对他出手。
如今,女真两路大军在大名府汇合,将城池围得水泄不通。
完颜烈、完颜鸿以及一位身披斗篷的大将策马阵前。完颜烈用马鞭指着城头道:“司徒将军,你说攻下大名府,需要几天?”
那斗篷大将低头道:“若无火器,恐怕至少要一个月。但霸州的霹雳营编制尚存,如果他们肯尽全力,不出三天,大名府必破。”
“好,那就让他们协助攻城。”
完颜鸿插嘴道:“南朝军队新附,不可轻信啊。”
“没事,他们会拼尽全力的。”完颜烈轻挥马鞭,“把羊群带上来。”
不久,霸州霹雳营的降军们无精打采地来到阵前。女真人欺人太甚,投降已经是耻辱,还要他们同室操戈!
将士们士气低迷,全无斗志。
这时,蔡荣这个贱人带着几十个女真人,押了一批衣衫褴褛的大夏百姓走到阵前。
霹雳营众将士顿时骚动起来。
“爹!”
“娘!”
“小六子!”
这一批百姓,竟然全都是霹雳营将士的家眷。
女真士兵连打带骂,将那群百姓强压下去。霹雳营将士全都红了眼。
卑鄙啊,女真人!用家小来威胁我们。蔡荣你这个王八蛋,出卖我们!
完颜烈轻蔑一笑:“司徒将军,告诉他们,三天内,如果大名府城破,则家小全部能活。不破,全部做成肉羹,充做军粮。”
“是!”司徒药师的头埋得更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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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糜烂,淮南也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四万淮南王府亲卫北上,淮南国内一片空虚。扬州、常州一代的土匪乘机壮大。
淮南国常州郡魏县。
朱六单脚踩在城垛上,正在用县官的官袍擦拭柴刀。
绿色的官袍上染上了暗红的血迹,就像点点梅花盛开在雪地中。
年轻的县令瑟瑟发抖:“好汉,要是求财,县衙府库有三万两纹银。要粮食,粮仓里还囤积着几千石税粮。你们尽管拿,有话好商量啊!”
朱六收起柴刀,从怀里摸出几个炊饼递给县令:“我朱六恩怨分明。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吃吧。”
县令疑惑地接过炊饼,不知道朱六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既然他给我炊饼,想必是来报恩的?
是了,城池都被他攻破了,县尉和主薄都让他杀了,唯独留下我一个。难道是我当初有恩于他?
想不起来了啊。管他呢,总之能活命就好。
县令拿着炊饼乱啃,劫后余生让他激动地眼泪鼻涕直冒。
朱六就蹲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他吃完。
“吃饱了吗?”
“嗯,嗯!”县令点头如捣蒜。
“那就上路吧。”
朱六站起来一挥手,一个大汉将县令踩到在地,用麻绳捆了起来。
“好汉,好汉,这是什么意思啊?!”
“怪我没说清楚。”朱六摇头一笑,脸上的刀疤更加狰狞,“您贵人多忘事,又怎么会记得三个月前的事。那天我们刚遭灾,到魏县来讨一条活路。您虽然没让我们进城。却往城墙下丢了好多干粮。是不是啊?”
“对对对!”县令凝神一想,却浑身发冷。
想起来了,那天是散了干粮。接着,接着我就下令放箭了?
“吊起来,乱箭射死。”朱六丢下这句话,转身走下了城楼。
“不,不要啊。”县令像被困得像一条毛毛虫,从垛口放了下去。
城外,二黑带领着十几个弓箭手,发出了兴奋的嚎叫声。他们乱箭齐发,将魏县县令活活射成了刺猬。
魏县城内,五千名暴民正在劫掠城中富户,对穷苦百姓秋毫无犯。
朱六投奔的老大已经让他杀掉了。在二黑的辅佐下,他现在就是这五千暴民的首领。
“传令下去,抢光粮食,招募人手,向苏州进发。”朱六眼神如刀,“咱们的仇,一个一个来。”
与此同时,陆远终于进入了淮南地界。
经历过一次内分泌失调,陆远彻底脱胎换骨。他的骑术更是突飞猛进。来时不过日行两百里,如今带着一个累赘,三天赶了100里路。
青骓马早就不行了,赵云萝含泪卖掉,路上又换了三匹马,跑死了两匹。两人终于在黄昏时赶到了金陵城。金陵城内能够买到好马,陆远两人打算休息一晚,明日一鼓作气赶回苏州。
金陵,虎踞龙盘之地,也是当今天子的龙兴之所。
如今却是一片萧瑟。城门处行人寥寥,却有百多个全副武装的士兵,传令的信使一波接着一波。
陆远不禁感慨:“秦淮河畔,江南烟雨之地,也是一片狼烟了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