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司徒药师的印象当中，女真人长于野战，短于攻城。

即便是黑云军也是如此。

但是近今日的女真军队，令司徒药师刮目相看。他们佯攻北门，继而调动兵马四面围城。已经形成瓮中捉鳖之势。

司徒药师无奈，只能分兵到四个城门，全力固守。他直属的精兵只有五千，另外有从各厢军临时抽调的精锐五千作为辅助。城中还有工匠兵上万，但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司徒药师绝对不敢让他们上城墙。猪队友只会让士气断崖式下滑。

“呜~呜~呜~”

苍凉的号角声再次响起。

完颜烈根本就不给司徒药师任何喘息的机会，四面攻城！

东西南北三个城门，全都是女真部族军，抬着简易的攻城梯冒死突进。

一时间三门求援的传令兵一波接着一波冲向北门。

“将军，东门攻城甚急，乞求救援！”

“将军，西门贼寇势大，还请速速发兵啊！”

“将军，贼寇主力在南门，已经断了我军后路！”

司徒药师拄着宝剑站在北门城头，稳如泰山。

“传令各门固守，督战队全部上城墙！”

这就是守城方的无奈，失去主动，步步受制。敌军四面攻城，每一面都可能是佯攻，也随时都可能变成主攻。守城方只能见招拆招。黑云军未动，司徒药师手里最后的精锐就必须捏着，直到搞清楚黑云军的动向。

经过两个时辰的血战，四门外，女真部族军的尸体堆积如山。他们攻城的势头却毫不停歇。

东西南三门，彪悍的女真勇士多次攻上城头，全靠霸州守军用密集的火器近距离轰击才给压下去。

眼看情势危急，骁将刘彦章跪地请战：“将军，蛮子立足未稳，末将愿率精骑出城扫荡！”

“不可。”

“将军！”

“再有妄议出城者，斩！”

司徒药师头脑十分清醒，出城野战有去无回。现在每一个士兵都不能白白牺牲。霸州城南三十里，驻扎着十五万王朝禁军主力。由赵捷最信任的太监童关率领。

童关这次北上带来了三十万禁军，一半分散到各处隘口，一半就屯住在霸州南边。

说来也可笑。这么驻扎的理由是怕霸州守军过多，刺激女真人的神经。陛下寿诞在即，万事求稳。

司徒药师心中长叹：“若有三万可用之兵，何至于斯！”

不过现在也没关系，只要童关收到求援信以后立刻发兵，迂回到霸州南边的女真军队就会被反包围，一个都跑不了。

到时候来个中心开花，女真东路军就废了。

“咚！咚！咚！”

女真人的战鼓催动着北门城墙上每个将士的心。北门的部族军退了！

北风起，黑云军动！

数丈高的攻城云梯犹如吞天巨兽，缓缓向城墙压来。

黑衣黑甲的军阵默默推进，黑甲在烈日的照射下反射着幽幽寒光。

这恐怖的压迫力比部族军嚎叫着攻城更甚。

司徒药师不禁抬头看了看太阳。

完颜烈果真要主攻北门？没理由啊，现在从北门进攻，黑云军必须迎着烈日攻城。这是兵家大忌。

然而完颜烈就这么干了！

黑云军犹如一股黑潮，涌动着，正在积蓄惊涛拍岸的力量。

一辆巨大的冲车就在军阵中缓缓前进。

这是动真格的了！

司徒药师举起佩剑怒喝道：“全军，死战！”

“呜~呜~~”

攻城号响，战鼓的鼓点频率加快了数倍！

黑云军化作一股黑色巨浪，猛拍向霸州城墙。

每架攻城云梯上都有数十个神射手，人人都会连珠箭。

竟然压制了霸州城的远程火力。

“八牛弩准备！”

八牛弩，又称三弓床弩。有三层弓臂，箭矢以硬木为杆、铁片为翎，必须用绞盘才能上弦。射程远达七百步！是仅次于冲天炮的第二大杀器！

可惜霸州城每个城门只有一架，司徒药师本来准备用来阴完颜烈的，现在只能先处理掉攻城云梯。

“喀拉拉~”随着链条和绞盘的绞动，军士们调整好床弩的方位，挂上了比标枪还粗的箭矢。

“嘣！”

一人长的箭矢犹如制导导弹激射而出。

可惜在霸州守军的惊叹声中，擦着攻城云梯的边飞过，扎入黑云军中，直接犁平了一排。

箭矢贯穿四人，钉在地上，犹如一串**葫芦。

身侧的黑云军眼睛都不眨，悍不畏死地往前冲。

八牛弩紧急再上第二箭。

这一箭神准无比，箭矢贯穿了一架攻城云梯腰部，带出一蓬血雨。

木材断裂声和惨叫声交织在一起，攻城云梯轰然爆裂，上百名黑云军从数丈高的地方笔直坠落，死伤无算。

然而，在其他攻城云梯箭雨的掩护下，数十架简易攻城梯架到城墙上，黑云军蚁附攻城。

迎接他们的是兜头兜脑浇下的滚油。

“啪！啪！啪！”

接着几百个油罐子从城头甩下，要么砸在黑云军身上，要么碎了一地。

黑色的液体肆意流淌，飘散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黑云军中老兵脸色巨变，绝望呐喊：“猛火油！”

轰！

城头守军火器齐发，霸州城下一片火海，立刻变成人间炼狱！

司徒药师冷笑道：“完颜烈，你的命根子黑云军如此消耗，你竟然舍得？”

这时几架攻城云梯终于抵达城墙。

“嘭！”

厚重的木门落在，上边的钩锁紧紧勾住城墙垛口。攻城云梯上的黑云军勇士宛如黑色死神，跨上木板，跳进城墙，犹如虎入羊群，立刻引起了小规模混乱！

“杀！”骁将刘彦章立刻率领精锐杀来，殊死搏杀之下才将女真人杀退。

而那些攻城云梯虽然简陋，表面都用湿牛皮蒙住，急切之间无法烧毁。

这一场血战，从正午杀到未时。

司徒药师本部损伤过半，火器、箭矢滚木不要钱一般洒下去，才堪堪抵挡住黑云军潮水般的攻城。

“呜~呜~”

撤退的号角声响起，黑云军退得很有章法。

司徒药师暗自摸了一把额头汗水，好险，但是总算守住了。

“嘣！！！”

突然平地里一声惊雷，天崩地裂！

城墙西南角突然发生剧烈爆炸，一段城墙垮塌，霸州城漏点了！

司徒药师简直要疯：“怎么回事！！”

“报！西门冲天炮自爆，将城墙震塌了！”

司徒药师一口老血涌上喉头，忍不住看了身旁脸色苍白的霸州通判蔡荣。西门城墙刚刚重修不久，就是这个该死的蔡荣负责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