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溯到阿林四人寻找能源的时候。
依照计划,阿林让昂丝留在了军舰上,一路小心翼翼地找到了地质薄弱的地方,启动了仪器。
随着仪器轰隆作响,地表逐渐被挖出了一条通道,三人顺着通道走了下去,借助仪器的光芒观察着地道四周。
“下面好冷啊。”卡兹摩挲着手掌,哈了口气。
“嗯,已经十米深了,还有几米就应该能看到矿脉了。”法罗看着仪器说道。
阿林则是散出精神力探查着四周,周围的土质和石质并不是那么紧实,有些地方能看到四通八达的地缝,这里可能生存着某种地下生物,但自己还没有感知到。
不久之后,仪器停止了运转,法罗将仪器缩小折叠之后收了起来,看向了面前的矿脉。
这里的通路足以容纳一个人走,是天然形成的矿洞,里面阴暗潮湿,只有规则的星楔石矿反射着照明仪器的光芒。
“好了,快采集吧,抓紧时间。”阿林提醒道。
“嗯。”法罗和卡兹点头,纷纷取出了能源浓缩装置,这种装置就像电池,它能够储存一定的能源,并加以纯化,到时候把它连接上飞船就可以直接使用了。
阿林心不在焉地把仪器附着在矿脉上,看着矿脉不断地缩小,他突然感受到脚下有小小的震感传来。
“停!”他立刻关闭了仪器和照明,然后让其他两人照做。
虽然不知道队长在搞什么鬼,但法罗还是选择了信任他,卡兹却有些不太服气,他说道:“为什么啊,队长,这里的矿脉储藏那么丰富,能量才提纯了这么些,虽然回去是够了,但多弄些不是能获得奖励吗?”
在地底阿林的精神力无法探出很远,脚下的震感来源很远,他探测不到,但他隐隐觉得不妙,所以他说道。
“抓紧时间,我不能用队员的生命冒险!”
卡兹不情不愿地磨蹭着,阿林却聚精会神地关注着脚下的动静。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卡兹有些害怕的声音突然响起:“喂,你们有没有感觉到,脚下在震……是地震了吗?”
法罗“嘘”了一声,示意他安静。
阿林的精神力不断地扫描着附近,在未知的地方,一切都要小心。
“快撤!那边!”他将带有亮光的能源浓缩装置扔向了隐隐有光亮的通道,示意二人赶快撤离。
法罗和卡兹收起了自己的能源浓缩装置,立刻朝着通道移动了过去。
阿林距离洞口最远,他正要移动,脚下的地面中央却瞬间塌陷,所有的一切都坠落下去,洞口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扩张,即将吞噬这里的一切。
“队……”卡兹刚走到洞口就惊叫出声,他发觉自己的脚下已经塌陷,他大惊之下本能地伸出手抓向上方,却没能抓住光光滑的岩壁。
他眼里闪过了绝望:“我卡兹……我还什么都没做,我还是个处男,我就这么死了吗……”
已经抓住岩壁的阿林看到这一幕,没有丝毫犹豫地向斜下方一蹬,在坠落中抓住了下落的卡兹,他再次蹬向一侧的岩壁调整好了角度,然后打开了卡兹身上的照明灯,向上面大吼道:“接住!”
随后他用力将卡兹向上一甩,自己却加速掉了下去。
法罗在黑暗中看到了被扔过来的发着光的卡兹,能参军的自然都不是弱手,更何况是他?反应速度足够,千钧一发间,他抓住了卡兹的手,然后将他拉了上来。
卡兹都不知道自己脸上已经满是泪水,他颤抖着嘴唇跪在消失了一半的通道旁,看向了巨坑下面,却什么都看不见。
“队……队长!……都怪我,是我卡兹对不起你,我不是不服你啊……我,我只是……”
看到阿林坠落在了深处,法罗悄然踢下了一块石头,过了很久都听不到石头落地的声音,他的眼底闪过一丝轻蔑和得意:“这么快就死了,都用不着我出手,哼,回去报告,这小子妇人之仁,死有余辜。”
他表面上非常焦急和痛苦地抓住卡兹,然后拉着他向着外面跑去:“快走!队长为了我们牺牲了,你还愣着干嘛!快逃啊!”
卡兹满脸泪水,浑身无力,任凭法罗将自己拖出了洞外。
阳光很刺眼,卡兹花了很久才适应了外界的光芒。
他的泪水止不住流淌,虽然才相处几天,木可总是一副呆愣的样子,起初他非常不服,为什么木可刚入伍就是二等兵,一定是托关系才做到的,而且他还做了自己这个小队的队长,所以他很不爽,可刚才木可明明抓住了岩壁,却为了救自己跳了下去……
卡兹跪在地上,看着手表上小队健康信息中木可那一栏的空白……他心中满是悔意。
“对不起……木可队长……对不起……”
“唉,快走吧,木可是个好队长。能源也够了,我们快回去吧。”法罗捂着眼睛说道。
卡兹呆呆地看着法罗,然后看了看幽深的洞口,无力地站了起来。长这么大,他第一次看到有人在自己面前死去,他这才意识到了生命的沉重。
“对不起,队长,我卡兹再也不会那么幼稚了,从今天起,我要成为一个像你一样的人!”卡兹擦了擦眼泪,跟着法罗离去了,但他这一刻,仿佛成长了不少。
军舰内。
手表上队长的心跳和呼吸等体征数据瞬间归零,然后消失,其他两位队员的心跳速度刹那间升高了一倍。他们恐怕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昂丝起初不敢置信,但在木可的数据消失五秒之后,她才意识到了一点:“队长死了?”
回想起对方那张学霸般的脸,满身书生气的样子,昂丝的泪水低落下来。
“那么好的人,为什么,为什么死了呢,不对,数据可能出错,等他们回来我要问个清楚……”
等到行尸走肉般的卡兹和法罗回归的时候,昂丝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湮灭了。
他想起了刚组队那天。
“那个,你是叫木可对吗?初次见面,我叫昂丝。”
木可抬起了头,微笑道:“嗯,我是木可,你好。”
“你看起来就像个学士呢,为什么要来参军呢?”
“嗯,因为有想要知道的事情和想要去的地方吧。”阿林这样回答。
“我也一样呢,请多关照!”
“请多关照。”
一周的培训期间,自己只要有听不懂的东西,就会去问他,他每次都会耐心地解答,而且他思考方式独特,总能让自己用另外的方式去理解。
这么好的一个少年,已经死去了。
直到回到了基地,昂丝都没有认清现实。
一直坐在房间床头看书的少年不见了,虽然上面授予了勋章和荣誉,但人没了,他的未来也没了,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卡兹接替了队长之位,法罗则是痛苦地离开了军队。
昂丝能感觉到,卡兹总是心事重重,但对待其他人的态度截然转变,可以说是成熟了很多吧。
这天晚上卡兹找到了自己。
“昂丝,有件事我必须对你坦白。”
“什么事?”昂丝抬起头看着他。
“队长他……是为了救我而死的。”卡兹痛苦地将当时的情况告诉了昂丝。
昂丝眼神闪动了数次,然后抓住了卡兹的衣领,随后是一个响亮的巴掌,卡兹咬牙,一侧的脸庞通红。
卡兹低着头一语不发,半响他抬头看向了昂丝。
“都怪我,是我拖延了时间,队长他才没能逃掉……我发誓,我一定成为一个杰出的军人,昂丝,你打得好,队长的死是我这一辈子的教训,一切都怪我。”
昂丝的泪水顺着脸庞滑下,她放开了卡兹的衣领。
“人死不能复生,我们回去之后去找一下队长的家人,这不是你一个人的错,我要是跟着去就好了……”
“昂丝……你……”
“我知道,你要是真的愧疚的话,就好好照顾队长的亲人,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这种痛苦我们是无法想象的。在服役的这几年,你给我好好负起责任来!”昂丝严厉地吼道。
“我明白。队长……我不会让你白白为我牺牲,你的意志,就由我来继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