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半个多月的施舍,如今冯翊郡境内的流民,基本都闻风而来。此时的郡城之下,一片片流民帐篷遍布原野之上。
“大人,经过粗略统计,如今城外的流民,已经聚集了五万多人。”陈二向李戬说道,”据消息称,如今匈奴人围攻洛阳,整个司州一片糜烂,大量的流民四处逃亡。有相当一部分往关中而来,卑职觉得,也许过不了多久,这里将迎来一片难民潮。“
李戬闻言,不由眉头微皱,“说起来,匈奴围困洛阳已经有数月之久,各路勤王大军,竟然无法将匈奴逼退,实在怪异得很。本官心中颇为不安,若是洛阳被匈奴攻破,整个司州岂不落入匈奴人之手?司州一破,这关中又岂能幸免?”
陈二闻言,不由一愣,随即笑道:“大人多虑了,听闻洛阳城中,驻有十数万中军,再加上各路勤王大军应援,洛阳不可能陷落。”
“嗯,希望是我多虑了吧。”李戬微微点头,自嘲道,“我现在都成贼寇了,还关心大晋朝干嘛?这样也好,有匈奴人将勤王大军拖住,正好给我们发展壮大争取时间。”
”对了,此次咱们收获颇丰,有粮有钱,正是趁机扩张实力之时。“李戬正色道,”我意再将咱们的队伍,扩张一倍,将人口扩张至四五万人。“
“四五万人?”陈二大吃一惊,“大人,这会不会太多了?想要管理这么多人,单凭咱们这点人手根本不够啊。“
“必须扩张。”李戬沉声道,“此次击败官兵,实属侥幸。若是咱们不虚张声势,只怕州府那边,依然不愿对咱们进行招安。此次扩张兵马,对外便可号称十万,给州府施加压力。招安之事,必须尽快解决,以免生变。”
”卑职明白了,这就前去安排。“陈二微微点头,领命道。
“等等,此次招募尽量收进拖家带口的青壮,以收其心。”李戬吩咐道,“另外,此次在流民中,注意有没有一技之长的人,重点招募。还有识文断字之人,亦要多加招揽。对这些人,不防开出优惠的条件,吸引他们加入我军。”
陈二当即遵照李戬的要求,开始招募流民。对于云中军的招募,流民们可谓趋之若鹜。相较于每日从粥棚中领取那一碗淅沥沥的粥米,勉强维持生计。还不如加入云中军,每日都能吃得满嘴流油。
如今云中军缴获无数,钱粮不愁,两万多人完全可以敞开肚皮大吃特吃,早就引得周边流民垂涎不已。
只是云中军在招募一批流民后,便不再接收,使得他们只能看着加入其中的人眼红不已。
不过一日时间,两万流民的招募便告结束。经过一番甄选,倒是从中找到了许多有一技之长的匠人,以及一些识文断字之人。在云中军优厚的条件下,纷纷来投。
处理完郡城这边的事务,李戬便连日赶往万年县。若是他所料不差,此时,州府那边,应该已经做出决断了。
都尉何义率领的五千官兵,全军覆没,主将被俘。万年县同时被敌军攻陷,兵锋直指长安。
一连串的噩耗,让整个长安一片震动。谁也没有想到,官兵竟然会败于贼寇之手。如今万年县以南各县如临大敌,不断招募青壮守城,求援的书信不断往长安呈递。
刺史贾胥一时间焦头烂额,何义那五千兵马一去,如今长安驻军,便只剩六七千人马,且其中大半都是整训未久的民壮。
连何义率领的一千外军精锐,都不敌贼寇,贾胥实在不敢,再将长安仅剩的两千外军兵马投入战场。
可现在流寇夺取了万年县,若不是不及早将其剿灭,只会让其做大,以至于尾大不掉,成为关中一大祸患。
贾胥疲惫的看向众人,脸色阴沉的问道:“诸位,贼寇盘踞万年县,距长安不过百余里,若是使其做大,势必导致整个关中生灵涂炭。唯今之计,该如何是好?“
众人皆是一阵沉默,如今整个雍州兵马,大半调往洛阳勤王,关中兵力为之一空。想要剿贼,便要有兵,现在自保尚且不足,哪里还能剿贼呢?
这时,治中郭朴站出来,缓缓说道:“大人,唯今之计,只有招安一计,或可消弭贼祸,保我雍州无忧。”
贾胥闻言,不由冷冷的看向郭培,“郭大人,招安之策,实为姑息养奸。或可求一时之安,却要遗留他日之祸。你这到底是为了朝廷公利,还是为了自己的私利?”
众人闻言,亦是纷纷侧目望来。他们知道,如今被俘的冯翊郡太守郭质,便是他郭朴的亲弟弟。此番为贼求情,只怕是为了自己弟弟的安危着想。
郭朴对贾胥的冷嘲热讽,不为所动,面无表情的说道:“大人,若是不招安,那便只有征剿一途。以我州府当前的兵力,可能胜否?”
众人闻言,不由呼吸一滞,是啊,若是不肯招安,贼寇定然不肯罢休,若是攻掠周边各县,实力不断增长。到时候,他长安还如何是对手?
贾胥此时亦是脸色发白,但他犹自强硬道:“我雍州虽然被抽调了大半兵力,但若是召集各郡兵马前来,剿灭区区贼寇,易如反掌。”
郭朴轻笑道:“大人,我雍州各郡北临草原,时时遭受胡人劫掠,若是各地郡县抽调兵力来援,还怎么应付胡人?且我雍州腹心流民成聚,随时都有可能爆发民乱。大人,若是我们围剿不成,兵力大损,那各地胡人流民岂不纷纷效仿?到时候,关中才是真正的大乱。“
众人闻言,不由脸色凝重起来,郭朴所言确实是他们所担心的。关中自十余年前,爆发一场大乱后,便元气大伤。若是再生动乱,整个关中必将民不聊生。
“大人,郭治中所言不无道理。”这时,架黄纶开口道,“从冯翊郡那边传来的消息,这伙流寇毕竟与其他贼寇不同。他们既然想招安,便不会把事做绝。只要善加安抚,未必不能消弭战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