阔别近一个月,众人终于回到了河东之地。
当秦无害等人看着沿途一片的农田,皆露出惊诧之色,这里就是大人所说的秘密?
当他们看到无数剃着平头,穿着胡服的人们,用流利的汉语拜见李戬之时,更是惊得瞪大了双眼。
李戬知道他们的疑惑,现在既然已经进入了河东之地,一些事,也是时候让他们知道了。
于是,在李戬的解释下,众人才知道,这些穿胡服,剃胡发的所谓胡人,竟然都是汉民。
同时,众人也终于知道,李戬身为并州云中县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李戬竟然冒着巨大的危险,克服重重艰险,带着云中县大部分百姓,近万人马越过数百里大山,避开了匈奴人的追杀。
秦无害一面感慨于李戬爱民护民之举,一面思索着这其中的利弊。他突然发现,李戬想要带着如此庞大的兵马南下,简直是难如登天。
两日后,众人终于抵达了云中侨县大营。李戬命人将贺兰云萝等人关押起来,然后又安排秦无害等人在大营中安置下来。
随后,听闻李戬回来的王猛等人,匆匆赶来拜见,向李戬汇报这段时间的军务。
总体来说,这段时间,河东之地倒是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就是黄河西岸,不时出现游骑观望,似乎已经发现了东岸的异常。
李戬对此倒不是很担心,贺兰云萝失踪,贺兰部必然会有动作,沮渠部此时更关注的,应该是双方的战事,暂时也不会注意这里。
不过,李戬也不敢掉以轻心,当即让他们加强渡口防御的布置,并派遣斥候,潜入东岸,全力打探消息。
随即,李戬又将这次从互市中采购的战马,以及俘获的战马,共计两百余匹,分给他们各曲使用。
而三十余副铁甲,李戬便留下来,配备到骑兵队中,组建起一屯近五十骑的铁甲骑兵。
议完了军务,李戬便前往秦无害的营帐。对于人才,李戬现在是求贤若渴,此次,说什么也要让秦无害为自己效命。
“小人拜见大人。”秦无害正在书桌前,阅读李戬送来的账本,忽见李戬进来,赶紧起身拜道。
“秦先生无需多礼。”李戬随意的坐在他对面,望了望书桌上的账本,笑道,“秦先生,看了这些账本,可有所得?”
秦无害脸上露出一丝犹豫,”大人高瞻远瞩,未雨绸缪之能,小人实在佩服。“
这句话,秦无害说得心服口服,李戬带着近万军民,仅凭手下数百人马,硬生生的在河东之地站稳了脚跟。如今汉胡兵马上千,实力已经不容小觑。
而其所制定的分散就食之策,亦是颇为高明,暂时解决了近万人马的粮食问题。最让他佩服的,是李戬还能稳下心来,开垦农田,自给自足。
从账册上看,秦无害已经洞悉了,李戬这一连串策略背后的目的,那便是带着所有人,安然进入关中。
不得不说,李戬的这个目标,让秦无害为之震撼。近万军民一旦越过河西,根本无法隐瞒踪迹。
草原各大部族,若是发现在自己眼皮底下,竟然出现如此庞大的兵马,哪里还坐得住?
更何况,他们还是汉民,置身于胡境之中,只会引来更多胡部的攻击劫掠。
难,太难了。秦无害虽然看出了李戬的决心,但对此并没有多少信心。
李戬自然不知道秦无害此刻的想法,听他一番称赞,心中不由大喜,“秦先生谬赞了,本官虽然绞尽脑汁,也只能勉强支撑起近万军民不乱。说到底,还是身边没有可用之人,无力施为啊。”
说着,便目光炯炯的看着秦无害,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秦无害哪里不知道李戬此话的意思,但他此时并没有做好为李戬效力的决心。虽然李戬将他从胡人手中解救出来,他自然是无以为报。
可李戬只是一个八品县尉,处于大晋末流之职。而他,虽然目前还是白身,但只要他回到关中,凭借自己的关系,很快便能被士族名门,引荐为士家子弟的佐官,无论怎样,都比跟着李戬有前途多了。
见秦无害一脸犹豫之色,李戬原本期盼的目光,渐渐暗淡下来。他怎么也想不通,身为穿越者,难道不应该是王霸之气侧漏,引得无数贤才尽折腰吗?难道是自己哪一步操作有误?
李戬急了,当即拿出穿越的那一套招揽套路,“哈哈,秦先生,不知你对当今天下,有何看法?”
秦无害当即思索道:“启禀大人,我大晋朝虽已立国五十余年,却接连遭遇天灾人祸,国力已经大不如前。如今匈奴起于并州,攻伐州郡,俨然已是我大晋当前最大的祸患。”
“秦先生以为,这并州匈奴之患,可平乎?”
秦无害微微一怔,细细思索片刻,方才答道:“匈奴虽为祸并州,但其本部不过十万族民,兵力数万。而我大晋幅员辽阔,带甲百万,只要将匈奴困于并州境内,待中原各地叛乱平定,便可集中兵马,挥兵北上,匈奴指日可定。“
李戬闻言,不由微微一怔,是这样吗?对于这个世界历史的无知,让他不知该如何反驳。
但为了收拢这位人才,李戬必须说出一番惊世骇俗之话,来震慑他一番,让他心甘情愿的跟随自己。
想了想,李戬当即说道:“秦先生此言大谬,在本官看来,匈奴之乱,不仅无法平定,反而还会愈演愈烈,最终席卷整个中原。”
秦无害果然浑身一颤,不可置信的看着李戬,眼中露出犹疑之色。
李戬心中冷冷一笑,继续说道:“秦先生应该知道,大晋这些年来,皇室内部纷乱相争,诸王攻伐不断,差点将大晋打成一片废墟。正是因为国内耗损巨大,这才导致匈奴趁势而起,竖起反旗。”
秦无害闻言,忍不住打断李戬的话,“话虽如此,但大晋底子雄厚,匈奴即便再强大,又能如何?他们占据不过一州之地,对内残酷屠缪百姓,对外四面开战。如此残暴不仁,兴兵无度,又能支撑得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