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夜幕,如一道朦胧的巨网洒下,正裹着一个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娇羞的少女。
“啊……父亲,哪有这样的呀?”
只见月光下一个脊背有些佝偻的老者有些市侩的道:“谁让昨日为父寻不到你?咋们与郡尉大人联姻算是高攀,而对于郡尉大人而言,这是低纳,咋们是得迁就些!”
她……还是没听明白这和明日去郡尉府有什么必然联系,总感觉像是送人一样,只是她仍旧颔了颔首!
不知何时,郡尉府里有这样华美精致的桌椅,不知何时柱子与窗户上已经披上了一层华美帷帛,如女子的披帛一般,将房间衬的精致而华美。
而地砖上那一席浓密如眉的红地毯,更是如盛开一地的红莲。
这样精美的屋子,而此际却有一个不合时宜的人在屋子里,他的头发凌乱不堪,时不时从他身上还有阵阵腐臭味传出。
他的肩上带着枷锁,手上也用链子栓着,脚环间也有脚镣锁着。而他微微挪不不步间,腿脚之间却有着明显的瘸拐痕迹。
过了一会儿,一个双丫髻丫鬟捧着端着一盏茶进了来,当丫鬟越来越靠近秦琼之时,脸上的难受之色越发浓郁。
当她插过秦琼身侧之时,只见她紧抿着樱唇,琼鼻轻轻敛起,斜睨着秦琼。
尽管她对此际的秦琼无比厌恶,但是也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步子也没有赶快,手上端茶的优雅姿势也没有丝毫的紊乱。
而当秦琼身子轻动之时,她亦会有些当心的忻动容色,似待做出微笑、盈然的样子。
这也是丫鬟的必备礼仪,即便有万千愁绪萦绕心头,但容色必须是如花蝶般活泼轻盈的。
待这个丫鬟出去之后,又有几个丫鬟进来,有送糕点的还有些是送果物的大多数反应与第一个丫鬟无异。
但其中有一个丫鬟反应是最大的,因为她为秦琼浸面,离秦琼最近。
不过无论丫鬟如何反应,倒是都没有落入秦琼眼底,因为此际他脑海里已经被李靖与李靖的所作所为挤得满满的。
他实在想不明白李靖为什么要这样对他,他到底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他他很想,很想质问他。
一个时辰一个时辰的过去,秦琼始终边望着屋外,边转悠着。
其实从他进屋子以来,除了浸面的时候在丫鬟的极力请求下坐了一下,一直都是站着。
艳丽的阳光洒在一间小巧古朴的茅屋上,几根从屋顶串了个头的茅草在暖风吹拂下似在屋顶踱步。
而茅屋里的人却是如这几根茅草一般,来来回回转悠个不停。
只见那一张游弋的面孔颇有些忧色,显见是在当忧着什么!
其实这间茅屋里的人已经这样不知疲倦的转悠好几天了。
陡然间阳光顺着缓缓敞开的门缝悠悠开启,而那一间茅屋也越发明亮。
许是茅门开启发出的吱呀声惊扰了他,却见他一下子将目光定在了门口。
而映入他眼底不仅有屋外艳丽的眼光,还有一个宽肩、四方脑,中等个的男子。
只是这男子好似不爱多说话,只留下一句,“你自由了,”便转身离去。
程咬金支了支嘴,本是想多说上几句,问上几句,也只得闷在心里。骄阳之下,只见那男子脸上荡起了如骄阳一般灿烂的笑容。
他不顾劝慰和阻拦的向太原繁华地带蹦去。一个俏丽女子水灵灵的目光只能望着他一步一步离去,眸光有浅浅泪意。程咬金虽然不是一个爱她的人,但却是一个好人。
当太阳如垂老的骏马一样衰弱之时,那一件屋子仍旧是一个人,那一盏茶早已不在有热气溢出。
秦琼转眸望着阳光垂死的灿烂,望着那绽满了整个天空的血火红花,肃穆如雕像。
而暮色里的梨花飘飘扬扬间,又迎来了一顶轿子。
轿子不胜华丽,没有璀璨的柱子,帐帷上也没有用七彩琉璃珠,显然这要么不是同一个人,要么是那个人转了性。
许是郊外的芬芳,吸引了轿子里的人,只见轿子在梨花树下停了下来。
轿门掀开,轿子里走出一个袭了一身素雅袍子的老人,额头上那一道道如年轮一样的皱纹述说着岁月在那一张脸上划过的痕迹,而那深邃如老潭和浑浊如染缸的浑瞳又诉说着他饱经风霜,老于世故。
只见他佝偻着腰,在下人的搀扶下走下轿子,对于大多数的来说,轿上与轿下不过一步之遥的距离,而这个人却好似走了很长时间,竟然还喘起了粗气!
而紧接着好似是一朵小花绽了出来。只见不仅在下面侍候着下人与老人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连郡尉府的下人也把目光伸了过去。
却见那女子袭了一身海蓝色裙裳,肤光胜雪,眉目清秀,纤细弱垂柳,容色莫说与李荣荣那一朵成熟的芍药花没法比,即便是比起翡翠也是大有不如。
不过她却有着这两个女子所没有的纯洁。只见她将小小的手,轻轻至于丫鬟的腕上,然后垂着眉毛,顺着踏板,一寸一寸的挪着,每一步都细弱蚊蝇。
许是郡尉府下人们见了李蓉蓉与翡翠那样养眼的花,对这样的纯洁小花已经没了兴趣,只见一双双目光又最初的火辣热情纷纷有些遗憾的移开。
这个老者大多人都认识,其实他也没有多老,还未过知命之年。只是看上去老,许是知识风盈了大脑,却疲惫了身心。
使得他未过知命却如古稀老人般皱纹密布、白髯飘飘,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
他便是太原府世袭师爷翁帆。而那个女子正是他迫近及笄的小女儿翁梦。
昨日翁帆同她一说,她心中并没有过多的思量,因为千年之前的孔夫子已经帮她思量好了,“未嫁从父,”
而她每日读的便是这些三从四德的东西。因此翁帆说什么便是什么。
不过她的心里其实还是有一点小小的庆幸,幸好求取她的不是李太守亦或是高记事。
她想若是这两人求娶,父亲也是会同意的。可是这二人在太原风言中却是极度不堪。
“一个是太原第一采花贼,”“一个因纵欲不举。”这可要比被扎一针子不举,可怖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