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碗散发着幽光,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给托举了起来,然后碗口倾斜。
‘哗啦啦’碗中灵光熠熠的清露从中流出,慢慢的、轻轻的滴落到了杨幼真的身体上。
‘嗡’一道璀璨的紫芒从杨幼真体内绽放而出,汇同那清露一起。
紫气绵绵,将杨幼真焦黑的皮肤从皮肉之上蜕去。清露涟涟,瞬间化入杨幼真的血肉之内。
眨眼间,一阵浓烈的青檀幽香飘起,只见杨幼真的血肉大方光华。一层薄薄的如玉一般的皮肤从血肉中生出,顷刻间遍布全身。
杨幼真因痛苦而紧紧皱在一起的眉头舒展开来,朱唇轻启,吐出了一口浊气。
她睁开眼睛,抬起双手放到自己眼前,却看到一对洁白如玉,明透澈净的纤纤玉手。
杨幼真站起身来,这才发现自己不着片缕,霜白玉嫩的身体就暴露在空气之中。
她玉颊微红,抬起右手,指尖轻轻对着空气一点,一道紫芒闪烁。
霎时间无数的灵气汇聚过来,然后附着在她的身体之上,慢慢的化为一整套紫青色的冰丝道袍。
杨幼真轻拢秀发,抬手又用灵气凝聚了一条雪白的绸丝发带,随意将长发一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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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幼真微微有些羞赧的朝后方瞥了瞥,却发现除了那头黄牛一只大脑袋四处晃悠,太衍根本没有分毫动作,就连眼睛都没睁开过。
杨幼真舒了口气,她突然觉得,祖师就这样闭着眼睛修炼挺好的。
她将地上的瓷碗捧了起来,仔仔细细的看着瓷碗,许久之后,才谨慎的收入灵气聚成的纳袋之中。
杨幼真走到太衍面前,对着太衍跪下来,清声道:“弟子多谢祖师赐法。”说完,杨幼真三拜太衍。
接着,她又道:“弟子多谢祖师赐宝。”然后杨幼真朝太衍九叩。
礼毕之后,杨幼真才站起身来。
在她刚刚昏迷之时,神魂被引入一处浓雾之内。那浓雾之中漂浮着无数的竹简,竹简外是五颜六色的光晕。
她当时并未多想,随手便摘取了一片被云纹彩光环绕的竹简,那玉简,正是一篇修行功法《上善至真经》,然后她就醒了过来。
同时她还知道,太衍随手赐给自己的瓷碗,名叫‘真常静笃盏’,乃是一件香愿法宝。
所谓的香愿法宝,就是凡人上香还愿,或者上香许愿时,长在积累香愿的器物,久而久之就会成为法宝。
这种法宝的威力,全看它所为承载的那人修为。
杨幼真将玉盏端到自己面前,目光看着盏内的一碗青萍,柔声道:“你等乃是凡人,我不杀你们。但是你们要在此中诵读《太上洞玄灵宝无量度人上品妙经》一百年,以用于超度此界百年内的枉死之人。这一百年中岁月不加尔等之身,今日你等是何模样,一百年后便是何模样。”
庆都的身影缓缓的在玉盏之中浮现出来,他面容愁苦,朝着杨幼真深深一拜,身后那些燕国兵士对纷纷抱拳一拜。
杨幼真玉手一拂,庆都等人的身形便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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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常静笃盏的作用,就是聚万物善行,然后用万物善行凝聚为清露一滴,可以生肌续骨,滋神养魂,更可炼血如金汤玉液,缎肉为铜墙铁壁。
杨幼真被一满盏的清露洗身炼体,此时她仅仅是肉身之力,就已经达到了炼道一重的金丹境界。而她的修为,在那紫气和清露的汇合之下,直接练神返虚,成功筑基。
可她却没有丝毫的欣喜之色,有的只是满心的淡然。
“我们走吧。”杨幼真牵着牛绳,看着满目的焦土,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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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浔阳城在这个时候突然爆发出一阵混乱、嘈杂的声音,在这声音之中,有哭、有笑、有狂叫,里面充斥着希望、喜悦,还有悲伤和绝望。
坚守了八个月的浔阳城终于保存了下来,人们只看到一个巨大的白碗一个倒扣,燕国的几十万大军就烟消云散了。
浔阳城中剩下的百姓疯狂的冲了出来,他们寻找着那个拯救了他们整个城市的人。
杨幼真本想立即离开,不想和这些百姓见面,但是她却看到浔阳城内一道橙光闪过天空。
杨幼真目光一凝,停下脚步,伸出右掌朝远处一招,刹那间一条灵光闪闪的青铁锁链从虚空之中飞了出去,没入浔阳城中。
不到片刻,杨幼真右臂一拉,口中念道:“来!”
然后那条青铁锁链哗啦啦的就收了回来,只无锡的时间,便捆着一个身穿锦绣玉袍的中年男子落到了杨幼真的脚下。
不远处那些看到了杨幼真的百姓见到这一幕,吓得连连后退。
杨幼真看着眼前颇为狼狈的中年男子,喝道:“你身为武师,为何不阻止两国交战?”
中年男子,也就是监督姜国的大武师在地上挣扎了一会儿,任由他使尽全力也挣扎不开,只得放弃道:“凡人之事,与我何干?”
杨幼真双目一瞪,道:“即与你无干,为何在此?”
大武师怔然无语,杨幼真将手中青铁铰链一抛,口中喊道:“去!”
然后那青铁铰链瞬间带着这名大武师飞向了远处残破的浔阳城城楼上,最后锁链一断挂在城楼,另一端捆着大武师吊在城楼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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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幼真牵着黄牛,缓步走向了浔阳城。
城外的百姓们面容枯黄,眼中满是血腥与畏惧,这在他们身上显得极为矛盾。
这些百姓身形枯瘦,头发蓬松肮脏。浑身上下布满血污,但脸上的坚毅之色却无比浓烈。
他们看着杨幼真,这个看上去无比美丽的少女,却轻而易举的就把那个高高在上的大武师给制服了。
他们也马上知道,救了自己城市的那个人,正是眼前这个靓丽的少女。
百姓们恭敬的散开在路的两边,任由杨幼真走到了城下。
杨幼真走到城楼处,转过身来,看着全是老弱病残的百姓,高声问道:“你们姜国的皇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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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老者走了出来,颤颤巍巍的来到杨幼真面前,答道:“这位大人,陛下战死了。”
杨幼真又问道:“那太子呢?皇子呢?”
老者答道:“他们提前逃离了姜国。”
杨幼真点点头,继续问道:“那姜国的丞相呢?”
“丞相也战死了。”老者继续答道。
杨幼真微微一顿,又问道:“那姜国的大将军呢?”
老者答道:“大将军在战前,被陛下处死了。”
杨幼真诧异道:“那现在浔阳城谁是主事之人?”
老者答道:“是我。”
杨幼真问道:“现居何职?”
老者道:“无职。”
杨幼真一怔,“你既然无职,那为何能做得这主事之人?”
底下有人答道:“孙翁便是大将军的父亲,大将军被奸人陷害,在战前被陛下处死。后来陛下战死,丞相也战死了,孙翁就主动站了出来,领导我们抵抗燕国。”
杨幼真看着孙翁,柔声问道:“为什么不投降呢?”
孙翁那满脸褶皱的脸抬了抬,道:“燕国此次是要灭我姜国的社稷宗庙,如何能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