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清风悠悠醒来,肋骨间的剧痛让他不自觉的一阵呻吟。
“师父,师父。”两个小弟子连忙上前扶起石清风,石清风晃了晃昏沉的脑袋,看着自己的两个徒儿问道:“元殊、元秉,那山魈呢?”
只听那元殊说道:“师父,那山魈已被这位道长诛灭了。”
石清风缓缓转头看向林初尘,这一眼看去不由得神情一震,“这位道友好气象,不知是何方高士?”
石清风挣扎着站了起来,朝林初尘打了一个稽首。
林初尘回了一礼,说道:“山野散修,不敢自称高士。”
“不然。”石清风站直身体,目光在林初尘身上上下一扫,凝声道:“道友内气行运周天,却没有丝毫溢散。脑后法相森严,气象恢弘,道友是否已达到金丹抱元的境界?”
修士自有望气之法,无论修为多低,在见到修为比自己高德修士时,自然能看到其头顶异象,从而不至于冒犯高士。
林初尘也不隐瞒,点头道:“不才,正是炼神返虚之境,内生金丹之元。”
石清风听了,神情大变,连忙躬身行了一个大礼:“晚辈石清风,茅山上清宫第五十四代弟子,奉命驻守灵泉观,拜见前辈。”
林初尘将石清风扶起,道:“贫道俗名林初尘,道号玉尘,道友无需行如此大礼。”
石清风摇摇头,然后朝林初尘道:“前辈,您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石清风说道:“如今修行之路何其艰难,无数修士苦苦修炼上百年,也不过在炼津化气这一境界打转。如今天下,有前辈这般修为的,已经寥寥无几了。”
石清风又问道:“前辈姓林?”
林初尘点头道:“不错。”
石清风恭敬地将林初尘引到正殿中,“前辈请上座。”
林初尘坐在正殿上首的蒲团上面,石清风又朝元秉道:“为前辈斟茶。”
“是,师父。”侍立的元秉应了一声,然后走了出去。
石清风问了林初尘的名姓之后,内心微微一定,姓林,那就不可能是龙虎山的人。
“前辈道号玉尘?”石清风又问道。
“对。”林初尘点头应道,这时元秉端着茶盏走了过来,并递给了林初尘。
林初尘接过茶杯,道:“莫非有什么问题?”
石清风摆手说道:“没问题,没问题。”
他心中暗思,姓林,道号玉尘,龙虎山有这种修为的人断然不可能姓林,而且道号玉尘,无论是北宗全真教,还是南宗天师府,都没有‘玉’字辈的修士。
但林初尘的修为如此强大,若真是一个山野散修,他却是不相信的。
想到这里,石清风朝林初尘说道:“不知前辈出山之前,师从何派?”
“前辈不要误会,晚辈只是想问问前辈师门,也许和我茅山还有渊源呢。”石清风解释道。
林初尘淡淡一笑,他来时太衍已经为他安排好了身份。
于是他说道:“我百年前闭关之时,师门尚在,只是如今出山之后,师门已经不在了。”
说到这里,林初尘叹了口气。
“哦?”石清风微微有些诧异,“为何会不在了?”
林初尘道:“我也不知,我出山之后师门中人已经不知去处,就连原来的山门也变成了百姓居所。”
石清风眉头微蹙,问道:“前辈师门是?”
林初尘道:“钱塘县,太一观。”
“太一观?!”石清风元神大震,“太一观?前辈竟然是太一观的传人?”
“怎么了?”林初尘问道。
石清风说道:“太一观自汉代始,历经千余年。其两代观主皆是大德高修之士,全天下无论哪门哪派,无论大事小事,若有不能决者,皆听太一观处置。”
“只是不知为何,在宋朝年间太一观突然销声匿迹,桓恕观主极其门中之人从此不见踪影。”
“后来大家都说,是第一任观主太衍真君带着整个太一观飞升成仙了。”石清风说到这里,语气微顿,目光朝林初尘看了看。
但林初尘还是一脸淡笑,石清风看了看他的脸色,有些犹豫地问道:“莫非前辈没有收到师门的音讯吗?”
林初尘笑着说道:“既然师门长辈皆已成仙,那自是再好不过。我当努力修行,以求早日飞升,与师门团聚。”
石清风闻言,内心颇为敬佩地道:“前辈心胸豁达,真乃我辈楷模。”
林初尘摆了摆手。
这时石清风趁势说道:“前辈,既然师门已经不在人间,不如前辈就在我灵泉观暂歇,如何?也好让晚辈报答前辈的救命之恩。”
林初尘点头道:“好。”
石清风大喜,连忙朝元殊道:“快,将那间最大的厢房收拾出来,给前辈居住。”
林初尘说道:“你不必唤我前辈,叫我一声道友即可。”
石清风道:“不敢,不敢,晚辈当称前辈一声道长。”
林初尘点点头,道:“也好。”
林初尘在灵泉观落脚,当天,一只闪着灵光的千纸鹤扑闪着翅膀一路飞向了茅山上清宫。
青山绕,云自摇,俯耳倾听尘世闹。
天多长,善若水,指尖触到茅峰高。
悠扬的歌声在茅山的琼山玉水间响起,千纸鹤穿过锦山秀水,飞到了上清宫的大殿前。
站立在大殿前的道士看到脚下的千纸鹤,俯身将其拾了起来,随后转身走进了大殿。
“师父,有传讯纸鹤。”道士走入殿内,朝上首盘坐的老道士说道。
老道士睁开双目,道:“呈上来。”
“是。”道士将纸鹤递了上去,老道士拿在手中用神念一扫,随后整个人倏然站了起来。
年轻道士吓了一跳,连忙叫道:“师父?”
这老道士便是茅山上清宫现任掌教,姓陈名虚清。
他俗名陈乙轩,拜入上清宫后,便改名陈虚清,‘虚’是上清宫的弟子字辈。
陈虚清手中捏着纸鹤,目光中神芒如电,只见他朝年轻道士说道:“清月,去请你两位师叔来。”
“是。”名为清月的年轻道士应了一声,然后离开了大殿。
很快,两名中年道士手执拂尘进入了大殿,并朝朝陈虚清拜道:“参见掌教师兄。”
这两人便是陈虚清的师弟,江虚静、韩虚灵。
“二位师弟请坐。”陈虚清对两人说道。
待众人入座后,陈虚清将手中的纸鹤传给二人,道:“二位师弟请看,这是清风徒儿从灵泉观发回的传讯纸鹤。”
江虚静与韩虚灵看过之后,也是一脸惊容。
只听江虚静道:“那太一观都消失了这么久,竟然还有门人出世?”
韩虚灵道:“清风徒儿说此人乃是金丹抱元之修士,可现今之世,除了北方的全真教与南方的天师府两家还有金丹抱元的老师祖以外,哪里还有第三个金丹抱元修士?”
陈虚清沉凝道:“此事不能怠慢,无论是真是假,你我都需亲往灵泉观一见。”
江虚静与韩虚灵点了点头,但随后江虚静说道:“掌教师兄坐镇山门,由我和韩师弟前去便可。”
“正是。”韩虚灵也点头道。
陈虚清道:“不,此事事关重大,若对方不是金丹抱元修士还好,若真是金丹前辈,我不去岂非太失礼了吗?”
江虚静、韩虚灵也无言以对,只能点头。
陈虚清起身说道:“当年金山寺法海禅师镇压白蛇于雷峰塔下,青蛇曾纠集群妖推倒宝塔,将法海禅师逼退。后又被太衍真君重新镇压回雷峰塔下,自此太一观从人间消失。这其中隐情,少有人知,莫非太一观当年并未飞升而去,而是隐入山林,如今又要出世?”
“难说。”江虚静摇头道。
韩虚灵说道:“不是有传言,太衍真君镇压白蛇时曾说,雷峰塔倒塌之时,便是世间末法时代的开始,仙神将要去往天外,此界再无仙佛么?”
“这只是传言罢了。”陈虚清摆了摆手,道:“无论如何,二位师弟,先随我去灵泉观见一见此人。”